四皇子妃一开始不答应，元良良当然知道她为啥不答应。她是气殿下纵容自己贪下官员们的贿赂，更气自己为了讨好殿下把贿赂当人情送给户部。

    元良良好说歹说，都要求她了。最后用殿下狐假虎威恐吓：“正妃娘娘，如果妾身问殿下要，你说殿下会不会给？”

    豪华铺面可不是她正妃的，而是属于四皇子府的，只不过她是正妃，所以由她管着。

    正妃也知道，殿下必然会答应，如今良侧妃还能同她交换，等她找了殿下，岂不让她白得？正妃权衡之下，只好咬着牙妥协答应。

    这段日子，四殿下挺忙的，由于还要顶替二皇子的活，殿下甚至比从前还要忙。

    但就算再忙，他也不忘抽空关怀下良侧妃的铺面的进展，主要还是看她和薛老板如何往来。要是小纸条传得太频繁，殿下就要提醒她注意身份规矩。

    两个月转眼即逝。

    元良良忙着画衣裳画册，二殿下忙着处理各种折子。两人同在菡萏院的书房，一人占一半的桌案，难得说一句话，亦是十分温馨。

    小胖子如今都不给他接近书房，小家伙喜欢撕纸张，不给就大哭，不撕成碎片不罢休的那种。是以小胖子如今只有用晚膳的时候才能见一面爹娘。

    这日，铺面中拿来卖的小孩成品做出来了，元良良让人带小胖子进来。

    小胖子看到桌案的折子就伸手要，好在丁娘抱着他闪身及时，不然闯大祸了。

    丁娘和香巧一人把着小胖子一边胖胳膊，由着元良良给小胖子身上套衣裳。

    “小胖子，去找你爹爹。”元良良将小家伙放到地上，让他穿着新衣裳往前蹦跶，她好找哪里不合适要改的地方。

    就这样，小胖子穿着不同的新衣裳，从娘亲这蹦跶到爹腿边，一直蹦跶了二十来回。

    小胖子觉得很累，很委屈，娘和爹还都不理他，最后埋在丁娘怀里抽抽噎噎睡着了。

    铺面是现成的，原先卖的茶叶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因为还能赚点钱，是以四殿下从没想过关张换个生意。

    由于铺面就开在殿下上下朝的过路，是以殿下发现茶叶铺面被改换头面时，还以为底下人瞒着他弄虚作假。

    殿下气势汹汹掀帘下车，未注意看头顶的“良侧妃成衣铺”招牌，而是直接大踏步进了五花十色的铺子内。

    殿下转眼就觉得不对劲，眼前成堆挂起的衣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抬头就看到了良侧妃的画像。

    一张，两张，三张……

    良侧妃穿着各式各样衣裳的画像被高高挂在墙头，一字排开，殿下忍着怒火数了下，竟然有十二张之多！

    “幺平，取下来！”

    幺平赶忙带着两亲卫左右开弓去取墙上挂着的画像。

    店里几个女客瞧见他们，都吓得落荒而逃。

    “几位官爷，什么事？”

    薛老板在楼上算账，是被看店的小厮着急忙慌喊下楼的。看到几个身穿盔甲的人，还当自己惹了事。

    殿下冷冰冰回头，看到来人，殿下诧异。

    而薛老板同样很诧异会在此处见到阿元的相公。想想，又释然，铺面开在京都城中心地段，阿元相公又是在四皇子府办差，差不多都在皇城底下，能遇到再正常不过。

    薛老板忍不住想，那他会有可能再遇到阿元吗？

    对上四殿下的眼神，薛老板哆嗦了下，不敢再胡思乱想。

    幺平恭恭敬敬递上十二张画像。殿下一把抓在手里，不置一言，转身大步离开。

    看到此人，殿下心里便了然，这家铺子估计就是良侧妃和胖老板开的。殿下上马车前，回头打量招牌，果真上面龙飞凤舞书写着“良侧妃成衣铺”六个大字。

    四殿下满身怒火，一路进府，正妃迎面过来要说话，被他不耐推开。

    正妃站立不稳，直接从涂了红漆的栏杆翻出去，摔进了草丛里，头却不慎磕在石头上。玄珠着急将正妃扶起来，再去瞧殿下，发现殿下早走远了。

    四殿下进菡萏院时，看到良侧妃正在写信，不用想，也知道给谁写的。

    看到他进来，良侧妃不仅没迎出来，就连眼神都没给一个。殿下气急败坏，心道真是太纵容她了，如此这般不知礼数！

    殿下扬手，将一团纸扔向良侧妃。

    元良良吓一跳，抬头：“殿下？”

    这是怎么了？元良良难得看殿下发这么大火。

    她迟疑着，将桌上被揉成一团的纸张铺开，看到上面的画像，她了然。

    “殿下，这是展示。大家看到衣裳穿在良儿身上好看，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她笑眯眯解释。

    “你知道？”殿下神情依旧晦涩难明，“都是你画的？”

    元良良点头，她能感觉出殿下是真的气不轻。忙说：“殿下，要不然良儿带个面罩吧？像这样。”她匆匆落笔，在画像上给自己的脸上落了一片面纱，抬头希夷问，“成吗？”

    “不成。”殿下冷着脸，一派毫无商量的余地。

    元良良脸上笑容消失，嘟嘴：“殿下之前还说不会惹良儿生气，怎的这么快就忘了？”

    殿下捏拳：“良儿这是在威胁本殿？”

    “才不是，才没有！”知道殿下不会真的拿她怎样，她不打算妥协。

    妥协的开始就是不断的妥协，她才不干。

    “可以遮个面，但殿下要是什么都不允许，那我也不干。”她气哼哼扭过身，等着殿下来哄。

    “殿下，正妃娘娘摔了一跤……”

    听到幺平的声音传来，元良良也没转身，结果听到殿下脚步往外走的声响，她以为殿下必定会回来，谁知等了许久，都没等来。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殿下这是去正妃那了吗？

    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殿下就去探望。那要是这后院的女人各个都摔一跤，殿下岂不是都要去探望？

    元良良气得再无心画图。她扔下笔：“走，我们也去瞧瞧正妃。”她倒要看看，这是摔得多重，殿下迫不及待就跑去了。

    元良良一进正院就看到正院卧房门前已经来了不少人，几乎后院的女人都来了。她扫一眼，没瞧见殿下，左惜儿在她身侧悄声说：“殿下在正妃房内。”

    元良良更郁闷了。她抬脚要进房，左惜儿拉住她：“殿下让不要打扰正妃休息。”

    “那你们还都在这干嘛？”她随口问。

    还能干嘛，当然为了多看一眼殿下。几个侍妾都不声响，元良良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顿觉胸闷气短。

    没多会儿，正院门打开，张院判从门内出来。元良良刚巧对上张院判眼神，就见张院判慌乱瞥开，冲她行了一礼，匆匆出了正院大门。

    四殿下站在卧房门前，肃着脸冲众人道：“本殿在这边陪着正妃，无事都回吧。”殿下扫视一圈，眼神在良侧妃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要回卧房。

    左侧妃和几个侍妾都失望转身，就听到良侧妃问：“殿下，正妃伤的很严重吗？”

    四殿下回过头来：“磕破了头，好在无大碍。”

    元良良忍不住上前一步：“那既然……”既然无大碍，殿下留下来干嘛？

    想到自己的身份，她不敢再往下说。

    她是良侧妃，而正妃是他的嫡妻，他能干嘛？他陪自己的嫡妻还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果见四殿下凝视她时有了不悦。她有些委屈，又知道自己毫无道理可言。

    在所有人都离开了正院之后，她也才转身离开。

    回到菡萏院，元良良就开始画图，她还把睡午觉的小胖子给闹醒，非要小家伙陪着。

    “乖，娘亲给你撕纸玩。”她将殿下揉成一团带回来的画像全部扔给小胖子，随便他折腾。

    这天晚上，四殿下没有回菡萏院。

    元良良抱着小胖子在床上枯坐了一整夜。

    她很早起床，又开始画图。既然殿下不想她抛头露面，那她不露面不就好了？

    她画了几张自己穿新衣的画像，脸上则用凤穿牡丹刺绣团扇遮住。

    她还让春雨和香巧一人拿一面镜子，她要画镜子中自己的背影。

    殿下进来时，她正忙得不亦乐乎。

    要不是脸上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殿下都要信了她。良侧妃的脸日常白到发光，是以她眼睛下只要有一丁点阴影就很明显。殿下也就一眼看出来，她定是没休息好。

    “昨日入府时不小心撞到了正妃，是本殿害她摔倒的，本殿不能不管。”

    元良良画图的手顿住。

    殿下瞧着她，只一晚便如此憔悴，他皱眉：“有些事良儿该懂，她是正妃……”

    “殿下。”元良良打断他，“您看良儿这画，这样总可以了吧？”她笑嘻嘻将画像递给殿下查看。

    四殿下没有接，只目光深沉凝视她。

    他的眼神过于直白，好似一眼将她看透。元良良渐渐笑不出来：“我不想听。”她收回手，撇过脸去。

    殿下扳过她的脸，让她瞧着自己，瞅见她眼睛果然又红了，殿下无奈叹口气。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昨晚没陪着正妃，之所以忍着不来菡萏院，是被良侧妃气的。”

    元良良真不想哭的，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不讲道理的人。可殿下一说软话，她就忍不住，从一小颗到决堤，就一瞬间的功夫。

    她埋在殿下怀里哭了许久，等到眼泪干了，她有些不敢抬头面对殿下。

    殿下道：“不想听的话以后就都不说了。”

    元良良心虚挠挠头，声音闷闷开口：“以后殿下走路小心点，别动不动就撞着别人。”

    殿下：“嗯。”

    “良儿画的画像可以吗？”

    殿下很想说不可以，他的良侧妃岂能被他人亵渎，一幅画也不行，遮了脸也不行。可殿下眼下又想哄着良侧妃，他只好委曲求全：“尚可。”

    殿下发现哄女人真的比打仗还难。好在他只需要哄这一个，好在良侧妃日常也乖巧，也就是偶尔时候会发发小脾气。

    殿下忽然明白过来良侧妃都在何时会发小脾气。他心里琢磨着，看来以后还需更谨慎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