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在早朝呢，故只有太皇太后接见了她。

    元良良和三位公主一道去寿康宫，元良良见三位公主害怕，生怕她们打退堂鼓，一路上都在说好话：“没事没事，就算太皇太后不信，本宫也一力承担，本宫就说是本宫逼迫你们的。”

    八公主抓住元良良的手：“贵妃勿要说这话，当初要不是贵妃，我和十一哪有今日的活路。”

    十一公主也随后说：“八姐说的对，就算为贵妃去死，十一也觉得值得。”

    十二公主说：“良贵妃，十二是害怕，但十二绝不后悔。本来贵妃也没有错，十二和姐姐做的是好事。”

    元良良好感动，将三个姑娘抱在怀里，心里打定主意只要她还立足在宫里，三个公主她就会守护好。

    到寿康宫时，刚巧方贵嫔也到了。是元良良要求请来的，既然也事关方贵嫔，太皇太后自是没意见。

    “贵妃带着几位公主前来，来见哀家何事？”

    给太皇太后行完礼后，元良良没起身，跪着回话：“臣妾不承认是臣妾持匕首伤了方贵嫔，之前臣妾没证据，眼下有了。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可以作证。”元良良大声说完，转头瞧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

    三位公主见贵妃都跪着，她们也就没起来。

    十二公主见十一皇姐没声，硬着头皮率先开口：“是十二和十一皇姐亲眼所见，方贵嫔抢了贵妃的匕首，自己划伤自己的脸的。”

    八公主见十一被吓坏了，替她说：“启禀太皇太后，那日十一和十二路过太和殿后花园，见着贵妃和方贵嫔，她们怕冲撞了二位，故没上前，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后，只等着贵妃和贵嫔走后，她们再走。谁知就看到了这一幕。”

    其实，那日是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去偷看高台表演，她们还看到了贵妃香艳无比的舞姿，只是很快贵妃被陛下赶下了高台，她们见没戏可看，打算回宫，谁知遇到了贵妃和方贵嫔。

    太皇太后瞧向同样跪着的方贵嫔：“方贵嫔有何话说？”

    方贵嫔垂着头，细声开口：“回禀太皇太后，臣妾实不想得罪贵妃娘娘，此事，臣妾想等陛下来了再说，不知可否？”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别以为哀家不知，昨日晚陛下送去了玉芙宫多少赏赐。陛下可是逼迫你说假话放良贵妃一马？你实话说来，自有哀家替你撑腰！”

    太皇太后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岁数大了，陛下与之亦不亲厚。方贵嫔心里自有一杆秤，知道如何抉择。故说：“谢太皇太后垂怜，陛下并未逼迫臣妾，送臣妾赏赐，只是陛下对臣妾的怜爱。”

    太皇太后看得太多后宫女人争宠手段，深知但凡这宫里唯一的男人偏私，后宫就会永无宁日。无论如何她作为太皇太后都不能坐视不理。

    元良良才知陛下昨日竟然给方贵嫔送了好东西，她气得手里的帕子差点被绞断。这是什么眼瞎心盲的陛下呀！气死她了！

    昨日晚？该不是留宿了？

    她捂着抽疼的心口跪坐在地上。

    陛下听闻贵妃去了寿康宫，打断了新上任的御史大夫李延海的奏报，说了句“有事明日启奏”，便匆匆下了朝，正欲赶往寿康宫，被京兆府尹从后追上。

    “陛下可是要去寿康宫？”气喘吁吁的京兆府尹有双火眼金睛，不待陛下问，又猜，“陛下可是为贵妃一事？”

    陛下因着心里认定是贵妃伤了方贵嫔，是以对于京兆府尹的查案结果，他很无所谓，终归良贵妃不会有事。

    陛下也不待见京兆府尹，觉得他此时追上来肯定没好事。“朕不是说了，有事明日再说，你耳朵聋了？”

    京兆府尹知陛下不信任自己，他好想大声告诉陛下，他的心是向着陛下的呀！奈何他知道有些事是要被陛下看到的，光是嘴上说哪能行。

    “是关于良贵妃的，臣查清楚了，想禀报陛下！”

    陛下脚步往前迈得迅疾：“今日就算了，你且回吧。”

    京兆府尹是打定主意要今日说的，他不能让陛下误会自己。他拎着厚重的朝服裙裾，小跑着追上陛下的脚步：“陛下，臣查到贵妃是被冤枉的！”

    陛下停下脚步，终于好歇口气的京兆府尹冲转过头来的陛下露出笑脸。

    以为陛下会夸赞他，却听陛下一本正经道：“贵妃犯了错，朕绝不包庇。谁若胆敢包庇，死罪。”

    京兆府尹吓得一激灵，陛下是何意？陛下以为他要包庇贵妃？

    他本来确实要这么做的呀，好在他查到的也是事实，不然惨了。

    府尹大人觉得他看错陛下了。看来以后他需得更仔细办案，更谨慎揣度圣意才行呢。

    “臣不敢，陛下听臣解释。”

    前往寿康宫的路上，府尹大人便将查到的事和陛下说了。

    陛下带着京兆府尹踏入寿康宫，后宫原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然总不能劳驾后宫一干女眷摆驾京兆府吧，是以京兆府尹被用一扇山水屏风隔在寿康宫正殿的外间，而陛下抬步走进里间。

    陛下从跪着的贵妃身旁经过，径直走到上首，和太皇太后以及听闻消息刚到的两宫太后行礼后，坐在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瞧着陛下和蔼道：“贵妃带着三位公主前来，想证明自己无罪，而是方贵嫔自己动的手。方贵嫔说要等陛下到了后再解释。”

    “既然陛下到了，方贵嫔这就说吧。”太皇太后瞧向方贵嫔。

    方贵嫔向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转而一双水眸望向陛下，随后又垂眸，我见犹怜开口：“陛下，臣妾承认，其实当日是臣妾以为贵妃被陛下训了要想不开，臣妾才想着上前阻止，结果臣妾不当心，刀刃便划到了臣妾的脸。是臣妾的错，真的和贵妃娘娘无关。”

    太皇太后冷眼瞧着贵妃：“是吗？那贵妃解释下，刚才的话是何意？”

    元良良瞥了陛下一眼，忍着心痛，看向方贵嫔：“谁想不开了？今日你不承认也没用，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可以为本宫作证，她们可是亲眼看到你的所作所为的！”

    方贵嫔继续眼泪汪汪凝视陛下：“陛下，贵妃如此说，臣妾无话可说。”

    太皇太后道：“方贵嫔无话可说，那哀家便替她问问贵妃。两位公主就不能是被贵妃威胁哄骗故意说的这番话？贵妃怎样证明两位公主说的就是实情？”

    太皇太后的话，让三位公主磕头不止，十二公主急哭了：“十二没有，十二说的就是实话！”

    十一公主紧紧拽着八公主的衣袖，说不上话来。

    八公主说：“太皇太后，十一十二不会撒谎的，她们胆小，话都说不清，贵妃大可以找别人，怎可能找她们作假。她们是真的亲眼所见。”

    太皇太后恼怒道：“哀家问的是贵妃，几位公主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公主找上门，元良良喜出望外，没想太多，就直接要找陛下和太皇太后说话。

    她不该大意的，出门前该仔细想想才对。她哪里找证据证明公主说的实话。她反问：“那太皇太后可有确凿证据证明就是臣妾动的手？匕首是臣妾的，可那是方贵嫔抢的。当时臣妾确实只有自己，臣妾身边的丫头无法作证，可方贵嫔身边的两个婢女也是方贵嫔从金陵带来的，同样不能作证。还有，臣妾是找过方贵嫔身边的碧桃，但不是收买，而是想让她说实情替臣妾作证。”

    她抬眸瞧陛下：“不管今日太皇太后和陛下信不信，不管府尹大人有没有查出真相，臣妾总归一句话。不是臣妾所为，臣妾绝不认错！”哪怕陛下是为她好，串谋方贵嫔说她不当心的，那也不行。

    陛下瞧着良贵妃红通通的眼，倔强的小表情，他不由深锁了眉，神情肃然。

    方贵嫔瞧陛下脸色不好，只当他生贵妃气，心中兴奋。她就说贵妃再受宠，陛下又怎么可能再三容忍贵妃犯错和忤逆自己。

    太皇太后打量着元良良冷笑：“贵妃怕不是觉得陛下定能保你才说这话？别太得意了，陛下虽是祁国的陛下，可这后宫的事陛下也要问过皇后，问过两宫太后，问过我这老婆子！”

    元良良气愤至极，差点憋不住哭腔：“陛下有了善解人意，温柔似水的后妃，又保臣妾作何，太皇太后莫是想岔了。”她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口，不带停的继续说，“臣妾就在这里，请问皇后待如何，太后待如何，太皇太后又待如何？”

    “你……！”

    太皇太后还没见过哪个后妃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她刚要开口训斥，却听陛下道：“够了！”

    太皇太后心惊不已，不确定陛下是训斥贵妃还是打断自己。她见陛下始终盯着贵妃，心情平顺些许。

    元良良被陛下吼，心情更糟糕。她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又怕被人瞧见丢人，她将头垂得低低的。然后她越想越委屈，眼泪越掉越多，“吧嗒吧嗒”掉在湘妃色轻纱的衣袖上，转眼瞧不见。

    陛下此刻的心情着实复杂，他道：“陈爱卿，将调查结果原原本本告知太皇太后和两宫太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