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叁拾壹

    元良良虽不知道麝香粉有什么用,但见大姐姐的反应也知不是个好东西。她抬起袖子闻了闻,没闻出特别的。“大姐姐是说本宫身上吗?会不会是早起用的香膏?不过香膏是梨花香味的。大姐姐说的麝香有什么用?”

    元倾城稳了稳心神,说:“麝香吃了会不孕,放置床头也可避孕。良儿难道没听说,有些大家后院女子争宠,此物是常有的?”

    听到“不孕”两字,元良良也被吓到了。她还真没听说过。她慌乱摸自己的发髻和衣裳,想寻找这麝香藏在哪。又想她身上怎么会有?莫不是这宫里哪个小贱蹄子要暗害她?

    她哪还有心思赏花,忙吵吵着要回去沐浴换衣裳。

    回到菡萏殿,陛下已经离开。陛下约了两个大臣在大明殿商议政事。

    元良良让春雨招待大姐姐,她则由香巧几个服侍着去寝房后的浴池沐浴。好在热水是现成的,她迅速脱了衣裳,将整个人连着头一块泡进水里,整整从头到脚搓了两个时辰,才慢吞吞起身。

    待擦干,穿衣裳,她瞧着香黛手里捧着的衣裳,让香黛先别靠近,想了想说:“拿出去,让大姐姐瞧瞧,上面有无麝香。”

    香黛领命去了,回来禀报没有,她才让几个丫头服侍着穿衣。

    元良良和元倾城探讨半天,最有可能就是后宫中的某一位想要害她。太皇太后和两宫太后巴不得多些皇嗣,不可能。那些公主和太妃也没必要向她下手,除此之外只有陛下的皇后和妃子。

    左昭仪向来不争不抢,自从当年许昕蕊被陛下休弃,左昭仪更一心只待在自己的院中关起门来过日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她。

    聂婕妤清高孤傲,就算心里有想法,应当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姚婕妤倒是有可能,可那么笨的人,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给她下药吗?能有这本事?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冲她下手的就是皇后。只不知皇后是怎么给她下药的,莫非菡萏殿有皇后的人?

    元良良当即命香巧香黛把宫里所有奴才都集中在殿门前审问。

    元倾城担忧问:“那可是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做?”

    元良良气急败坏说:“这事本宫不会就此算了的。本宫一定要找陛下讨公道!”她一直再想给陛下生个孩子,一直怀不了,敢情是皇后捣鬼。

    她是没办法找皇后兴师问罪,但陛下能!

    陛下在大明殿见完几个大臣,已是午时,想着贵妃应当会等他用午膳,于是陛下匆匆回了菡萏殿。

    然后陛下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菡萏殿门口,宫人宫女跪了一地,香巧香黛几个从潜邸跟着过来的丫头正站在人前,一个个盘问过来。

    站在一旁不被怀疑也不让参与的春华秋实看到陛下,忙跪下:“陛下万安!”

    香巧几个也跪下迎接:“陛下万安。”

    陛下皱眉,问:“怎么回事?”

    这时,贵妃从殿内迎出来,花容失色扑向陛下:“陛下!”

    陛下捧着梨花带雨的小脸,心惊问:“良儿怎么了?”

    元良良伏在陛下怀里,哭得浑身颤抖,说不上话来。

    陛下揽着人进殿,怕她哭出好歹,将人抱在怀里细细安抚。

    元倾城心里着急呀,她还没来得及给陛下行礼呢,这不行礼怕会被治罪,可这时候行礼岂不打搅陛下贵妃嘛。她好难。

    她硬着头皮上前跪倒:“臣妇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陛下见她行大礼,他可没少从贵妃嘴里听到她大姐姐的事。陛下拍拍贵妃,起身,向前两步,虚扶元倾城:“元家大姐不必多礼。”

    元倾城惊诧陛下对她的称呼,不该叫她许夫人?她马上又想到,陛下怕是不知道她夫家姓,只认她是贵妃的姐姐。

    元倾城起身,忽然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且还异常浓烈。麝香味混着其他的香料,是以闻起来有点杂,但她一下子能分辨出来。她心下震惊,麝香怎会在陛下身上?

    “哭好了,就告诉朕出了何事。”陛下温温柔柔说着不容人拒绝的话。

    元良良气愤难当开口:“有人给臣妾下药,想要害臣妾,陛下管不管?”

    “谁人敢?”陛下面色恐怖。

    “臣妾没有证据,但只能想到一人。”

    陛下听到这话,立时明白。脸色阴沉如墨,直白说:“你是说皇后?她敢。”

    “她就敢!”元良良抱住陛下,像是溺水的人要抓住浮木,楚楚可怜道,“这宫里除了她,良儿想过了,没别人了。难怪良儿这些年都怀不上老二,原来有人在良儿身上下麝香粉!”

    陛下抱着贵妃的怀抱一僵。

    就听贵妃又气哼哼说道:“此人用心之险恶,用心之歹毒,天理难容。大姐姐说麝香用多了,会不孕的,良儿多想给陛下再生一个,就因为她,臣妾生不出!此事,良儿不会善罢甘休的!”

    陛下抬眸瞅了眼元倾城,低头又瞧贵妃,神态平静:“良儿本就身体弱,不能生就不能生吧。”

    元倾城感觉到冷厉目光扫过头顶,坐在黄花梨圈椅内止不住浑身发抖。

    元良良不承认:“谁说的,良儿身体好着呢,张院判都说良儿没问题。陛下此话何意,难不成不想给臣妾做主,难不成要偏袒皇后?”她越说越激动。

    陛下对上贵妃怒目圆瞪的眼,率先移开视线:“朕答应陪西太后一道用膳,朕先过去了。”不待贵妃反应,他急匆匆往殿外去。

    元良良追到殿外,陛下身影已然瞧不见。她郁闷至极。

    陛下还真的不打算给她做主了不成?他竟如此看重嫡妻。元良良捏着拳头,心中酸涩无奈痛心全冒出来了。

    陛下要是不出面,总不能她跑去皇后那叫门,那她又要惹祸。可不去,她着实难咽下这口气。

    “娘娘。我刚才好像闻到陛下身上也有麝香的味道,且比娘娘身上的更浓郁。”

    元良良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瞪着凑在自个耳边小声说话的元倾城。

    “陛下身上的是沉香才对,那味道本宫熟悉的,不会错。”

    元倾城心下一紧,比了个小声的动作,将她拉到殿内。而后才又说:“是沉香没错,沉香混了麝香。掩盖了麝香的腥味,你闻不出是自然,大姐姐之所以知道,是曾经用过。”

    元良良震惊:“是有人想谋害你?”

    元倾城摇头:“是我用此药谋害了梁夫人。梁夫人当时肚里的孩子就是因此掉的。”

    元良良恍悟。

    元倾城神色凝重:“陛下身上怎会也有,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不想陛下他……”她点到为止,有些话说出来可是抄家大罪。

    元良良不语。

    待用过丰盛午膳,元良良拿出送大姐姐的礼物,还有让她代为送给元家的礼品。

    元倾城瞧见那套异常珍贵的翡翠头面,不敢收,元良良假意生气,她才收下。

    临出宫,元倾城愧疚又忧心说:“可惜大姐姐帮不上忙。娘娘在宫里一切都要小心。”

    “大姐姐安心即可。”

    待大姐姐走后,元良良又静下心来想了半天。

    有人要害陛下?可谁又能轻易接近得了陛下?

    她不该怀疑皇后的,她和陛下可是在飞雁山住了一年,那时候也没怀上,总不能也是皇后害的。

    只有一种可能。

    她走到寝房一角,打开衣橱。里面有她的衣裳,也有好些陛下的。她钻进衣橱里翻了好一通,确认没有东西,确认什么味道都没。

    她又走到龙凤床前,仔细端详,又嗅枕头被子,把铺面全部掀开,没有大姐姐说的那种气味。

    春雨跟在身后说:“主子安心,床铺都是春雨亲眼盯着人每日新换的。”

    元良良没等来陛下用晚膳,她也没胃口,随意用了两口应付了事。

    早早倚在龙凤床上等陛下过来,就听到幺平的大儿子福气稚嫩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不多会儿,春雨匆匆跑来:“主子,福气说陛下公务繁忙,今日歇在大明殿,不过来了。”

    春雨瞧着主子蹙起的眉,接着说:“要不今晚春雨陪主子睡吧。”

    元良良摆手,随即伸手:“更衣。”

    春雨一边给元良良挽发,一边劝:“主子,就一个晚上,您忍忍呗。幺平让福气带话,说陛下是真的忙,您放宽心。”

    元良良往她嘴里塞一颗蜜饯堵住她的嘴。

    殿外执守的福气远远看见人,匆匆跑进来禀报,幺平吃惊,转头告知神思不属批着奏折的陛下:“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陛下心情沉重,他当然是不可能按着贵妃心思胡来的。

    幺平怕出纰漏,打算提前和陛下串好供:“娘娘要知道是陛下所为,陛下打算怎么做?”

    “知道就知道吧,回头你再让张院判配个药方。记得,躲着点菡萏殿的人。此次你做的不错。”

    “谢陛下夸赞。”得陛下一句夸赞不容易,幺平还是很高兴的。不知怎么眼前跳出那丫头横眉竖目的小脸,要被那丫头知道……,他又笑不出来了。

    元良良进殿时,果然陛下在挑灯批折子。她从春雨手里接过点心,搁陛下面前。怕打搅陛下,她也没说话,只如往日一般立在一旁瞅着陛下微微笑。眼神却在陛下身上不住游移。

    陛下装不下去,抬头:“贵妃怎么来了?”

    “怕陛下饿着。陛下晚膳可是用了?”

    “嗯,用了。”

    “那点心呢?”

    “未曾。”

    “良儿就知道。是以特地给陛下送点心来的。陛下尝尝?”元良良捏了一块,递到陛下唇边,陛下张口咬下,咀嚼吞了,问:“关于皇后给贵妃下药一事,尚没有证据,待朕找到证据,定还贵妃一个公道。”

    元良良摆手,歉意说:“是臣妾弄错了,皇后没给臣妾下药。也没人给臣妾下药,大姐姐说应当是臣妾衣服上沾了御花园的花粉,不是什么麝香。”

    元良良仔细盯着陛下的脸,继续说:“臣妾想过了,有没有孩子都是天注定的,没有就没有吧,总归臣妾有陛下,也有小胖良儿在身边。”

    陛下听到这话,欣慰点头:“是这道理。”

    陛下忽然听到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的声音。他起身,贵妃顺势倚在他怀里,糯糯问:“夜深了,臣妾有些累,陛下可还要处理公务?”

    “不用。”陛下回的果决,“朕陪良儿安置吧。”

    陛下说着,一把将贵妃抱起,大步迈向大明殿的后殿。

    今日的贵妃异常热情,难得替陛下宽衣解带。取下腰带,陛下自个已将腰间悬挂的匕首取下放置龙床枕下。自从那把金匕首给贵妃后,陛下又从兵器库挑了一把,腰间空荡荡的委实不习惯。

    陛下不爱在腰间挂香囊,倒是匕首上挂了一只寓意吉祥如意的。那还是元良良亲手做的,陛下爱用沉香,她便在香囊里塞了沉香屑赠陛下。

    元良良揽着陛下脖子,与陛下共沉沦。隐隐,她闻到一股甜腥味,夹杂在沁凉的沉香气息中扑鼻而来。从前她没注意,毕竟她和陛下情到浓时寝房内的气味也不会好闻到哪去。

    待陛下睡熟后,元良良悄摸摸下床。

    春雨瞧着贵妃手里的荷包困惑:“主子,这个款式绣过的。您不是忘了吧,先前送给了陛下的,作何要绣一个一样的?”

    元良良冲她勾勾玉葱般的手指头,待丫头走近,捏她鼻子:“这是娘娘我送给陛下的惊喜,不许什么话都告诉幺平听见没?”放开了丫头,继续手里的活,她嘀咕,“人家藏得多深,嘴多紧,就你这傻丫头一心付出,得到什么了?”

    春雨不明白元良良忙活的事,可她能听懂这话的含义。转头,借着贵妃给陛下送点心,她也找幺平说说话。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说!”

    被逼到角落里,幺平脑子转得飞快:“确实有。”他偷偷摸摸凑到她耳边,“贵妃爱吃蜜饯,陛下找到一家特好吃的,明日就能送入宫来。这是陛下给贵妃的惊喜,我只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呀。”

    春雨点头,表示知道。得到满意答复,她喜滋滋回去了。

    身后的幺平叹气:“傻丫头,不管长多少岁,还是这般好骗。”不过好在,也就贵妃和他骗骗她,倘若要有别人,那人怕是难见到第二天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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