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肆拾陆

    菡萏殿。

    陛下将贵妃在寝房的凤榻上放下,陛下想去脱贵妃的袜子,贵妃脚一缩,不让碰。

    陛下黑脸,站直道:“朕没有碰梁妃,亦没有去其他宫里。”陛下只差把“为贵妃守身如玉”几个字说出口了。只是这话陛下永远不会宣之于口,实在有损他的威严。

    元良良有些觉得对不住他。犹豫着,伸手指去拽住陛下的手指。

    陛下只觉手上清凉柔软的触碰直达心上,让他浑身战栗。他身体僵住。

    被贵妃拽了拽,他也不动。

    元良良垂眸解释:“这几日臣妾来了葵水,不方便。”

    陛下脸更黑:“贵妃葵水是月中,如今才月末。何故骗朕?”

    元良良没料到陛下这个都知道。她囧了囧,“呵呵”笑两声,“没有骗,臣妾葵水这月都没来过,如今肚子胀得难受,张院判说了,要调理。”

    她眼珠子转转,又说:“陛下,臣妾还想给您生小皇子呢,您心里其实也期待的吧?”

    陛下凤眸沉沉凝视她,须臾开口:“没这回事。”

    元良良心哇凉一片。看来真的还没到坦白从宽的时候。

    “那就算不生小皇子,臣妾身子也得调理。陛下要想,也是可以的,不过……”她纤细灵动的手指抓着陛下的一根来回滑动了两下。

    陛下心里了然,一把抓住贵妃放肆的手,凤眸沉沉道:“良儿好好调养便是,朕又不是禽兽,朕忍得住。”

    “那良儿就放心了。那晚上良儿等着陛下过来,陛下给良儿讲故事听如何?”

    既然贵妃都主动了,陛下当然不会拒绝啦。

    晚上陛下与贵妃早早就寝,除了春雨,殿里所有人都无知无觉,习以为常,完成手里的活后有序退下。

    陛下手里拿着话本子,冷冷扫视春雨,还是幺平将丫头直接拽出了殿。

    春雨有苦说不出,瞪着紧闭的寝殿门望眼欲穿。幺平问,她也不说,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寝殿门前的台阶上。咬着牙下决心,只要里面传来不合适的声响,她立马冲进去把主子解救出来。

    幺平陪她坐在一道,不时瞥她一眼,心想,他要怎么做,才能真正走进这丫头心里去呢?在她心里,怕是十个他都没有一个贵妃重要吧。

    幺平突然有些吃贵妃的醋。陛下是这样,这丫头也是这样,他究竟算什么?

    寝殿内。

    陛下侧卧着,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话本子朗读。

    今日没心思听故事的贵妃平躺在里床,想到什么,突然问:“今日梁妃说‘姨母的事’是谁的姨母,什么事?陛下为何不开心?”

    陛下挪开话本子,瞧贵妃。须臾才说:“昨日,西太后给朕下药。”

    “陛下可有事?”

    陛下接下去的话没说,就见贵妃急慌慌捧住他脸。

    “没事。是梁妃解了围。”

    难怪。“所以,陛下为感谢梁妃娘娘,特意吃了她送的茶,还陪她逛园子?”

    陛下觉得这话怪怪的。他不接话,转而说:“朕没有不开心。那是陈年旧事。朕那年十四岁,西太后一母同胞姐姐,也是朕的姨母给朕下药,被她得逞了。”

    贵妃揉搓着陛下的脸,满脸的伤心绝望愤恨。“真真可恨!那……是什么样的女子?”

    陛下将她的手拿下来:“朕当时才十四岁,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是,还是有感觉的。”陛下想到当时的窘迫,就想将那母女千刀万剐。

    “什么感觉?”

    陛下寒着脸说:“骨头缝里有虫子在爬,浑身有火在烧。那夜,朕在御花园的鱼池里泡了半宿,才好转。”陛下没说的是,那晚过后,那种感觉是没了,但他由于泡在冷水里太久,发了一日一夜的烧,御医也是在当时发现他中了毒的。

    可怜的陛下,小小年纪被人迫害。元良良捏着拳,心想那母女别落她手里,否则定要她好看。

    元良良问:“那对母女后来怎样了?”

    陛下:“姨母胆敢迫害皇子,判了终身监禁。被她利用的那对女儿当时也不大,西太后求情,赦免了。”

    元良良还觉得奇怪。“陛下怎知道是那对母女做的?”

    “朕不知,猜想的,将人抓来严刑逼供,姨母诡计多端说不知情,但她的两个女儿却是傻的。”

    “那陛下又怎知道中的是何毒?”

    陛下略有迟疑,片刻才说:“御医告知的。”陛下不想将自己游了鱼池后发烧的事告知贵妃,觉没脸。

    好在元良良也没细究。毕竟皇子身上难受,看御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元良良抱着陛下,安抚:“西太后也真是的,她难道不知道当时的事吗,明明姐姐做过那种事,她还做,还是不是亲娘了。”

    陛下闻着贵妃身上的沁香,感受着脸上的绵软,心神荡漾,于是呼吸开始不稳。

    想到十四岁弱小无辜在鱼池里挣扎的陛下,元良良心底软成一片,决定哄哄他。

    ...

    陛下在沉寂了三日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

    后宫虽说入住了一批新人,好在嫔妃们除了蹿来蹿去给上首各宫请安外,都很安分。陛下还算满意,只除了那被封了妃位的乔妃和梁妃。

    乔妃梁妃这几日常来给贵妃请安,陛下第一日就与她们明言:“贵妃不去各宫请安,尔等也不必来菡萏殿。”

    但两人还是雷打不动过来,说的话异常好听:“臣妾喜欢贵妃姐姐,就想和贵妃姐姐多呆呆,还请陛下成全。”

    元良良来不及数落梁妃叫她“姐姐”的话,忙着纠正陛下:“臣妾可不是故意不去给太皇太后两宫太后还有皇后请安的,臣妾是身体不济,走不动路,坐辇还头晕。”

    陛下闻言还生气了:“贵妃无需诅咒自己,不想去各宫请安直说便罢。”

    其实要是上首几位好相处,陛下兴许还要撵着贵妃去请安的。但如今,太皇太后冷血,东太后虚伪,西太后狠辣,皇后自不用说,陛下实不放心贵妃去任何一宫,索性一个都不去,在菡萏殿,最叫人放心。

    这不,总要找个借口,不然显得她贵妃无理取闹,恃宠而骄不是。元良良也知道陛下担心她的身子,怕说多了真的应验,是以她乖巧起身福身:“臣妾知晓了。”

    一旁乔妃看呆。都说贵妃受宠,她还以为贵妃会在陛下面前无法无天。今日方知,陛下还会训贵妃,贵妃也极怕陛下,敢情传闻也并非都是真的。

    她就说嘛,陛下是一国之君,哪会被一个女人摆布了去,怕是之前陛下没见过比贵妃更美更乖巧的女人,但如今她来了。

    乔妃瞥一眼话多的梁妃,再瞧陛下肃然的脸,心下嘲讽梁妃自作聪明。都在陛下跟前吃了一次亏,还不长教训。既然陛下都发话了,乔妃决定明日不跟着梁妃一道过来了。

    第二日,梁妃果然一个人登菡萏殿的门。乔妃不敢忤逆陛下,说不来了,梁妃冷笑,不来才好,她一个人才显得她特别不是。

    陛下对于又看到梁妃,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没有旁人在,陛下想和贵妃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一起在书房各干各的事也好,一起在寝房他给贵妃讲话本也好,但多了一个梁妃,三个人就只能在正殿干坐着吃茶,再说些老掉牙的客套话。

    陛下坐了一刻,决定去大明殿批折子,独留贵妃和梁妃瞎聊天。

    同是女子,元良良对于梁妃的执着还是明白一些的,但她看破不说破。尤其她们执着的还是同一个男人,她没在背后搞破坏就不错了,当然不会蠢到提醒梁妃别犯傻。

    就让她自个撞南墙去吧。

    这样,梁妃一连五日登门菡萏殿,元良良耐心再好都被磨灭,但她又想挽救下自个那岌岌可危的名声,不能硬赶人走。她决定看梁妃撞回南墙。

    这日,陛下用午膳前准时回了菡萏殿,结果贵妃不在,梁妃竟然在。

    贵妃去哪了呢?贵妃告诉梁妃,十一公主想让她过去看看喜袍,问梁妃是跟她一道去,还是在殿里等陛下?公主有啥好看的,梁妃当然是说等陛下啦。

    于是就有了如下一幕,在菡萏殿的花厅,陛下和梁妃留下共用了贵妃无敌精致丰盛的午膳。

    能说会道的梁妃:“陛下,贵妃娘娘是精通医理吗?这些个膳食竟道道是食补方子。贵妃这般吃,竟还是瘦,好生令璇儿羡慕。”

    陛下看向桌上的菜,之前不觉得什么,听梁妃一说也觉得了。就眼前这道黄连乌骨鸡汤就够特别的了,陛下印象中已经连吃三日了。

    还有羊奶羹,阿胶鱼,当归炖鹿肉……

    陛下心里安慰。陛下最怕的是贵妃不爱惜自个的身体,难为她自己还知道着急,如此他也能放心些。“你觉得贵妃瘦?朕倒是发觉她胖了些许。”

    梁妃玩笑问:“陛下莫非喜爱胖乎乎的妃子?”

    陛下想起贵妃怀小胖良儿时,确实挺胖的。点头:“自然。”

    陛下的“自然”不止让梁妃若有所思,此话隔日便从菡萏殿传遍整个后宫。那之后妃嫔们为博陛下青眼,各个牟足了劲吃胖自己,还花重金去御膳房重样订购贵妃的食补方子。

    等到明年初春,陛下游历回宫,才发觉他的妃子们各个变得惨不忍睹,陛下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吩咐御膳房即日起将后宫的伙食减半。

    用过午膳后,陛下便丢下梁妃去书房批折子。他当梁妃会自行离开。

    由于陛下和贵妃都没说要赶梁妃走,故菡萏殿的奴才们也不敢自作主张,任由梁妃在菡萏殿溜达。

    梁妃发现寝殿后有一汪随时能洗澡的活水浴池,水冒着蒸汽,明显是后山引下来的温泉水。

    她有打听过的,后山的温泉水不大,引流下来需要花很大的人工,除了太皇太后及两宫太后外,就连皇后那都没有的,没想到贵妃宫里竟然有。

    梁妃羡慕坏了,她总有一日也要让陛下这般偏爱自己。

    梁妃手伸进浴汤中后就有些拔不出来了,她假意弄湿了衣袖,让菡萏殿的丫头拿贵妃的衣裳来,她要借来穿穿,顺便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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