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陆拾肆

    “这可是贵妃的心里话?”

    元良良平静说:“臣妾都说了给香巧写的。”

    “出自贵妃的手,亦是贵妃心中所想吧?”

    “陛下想多了。”

    陛下心里难受,换了从前,他定是要甩袖离去的,但如今他知道贵妃不会挽留他。

    陛下走回他自个那张御案前,翻开带过来的折子,认真看起来。他要尽快忘记贵妃的不像话才行。

    元良良觉得有些累了,往寝殿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向陛下福身:“臣妾有些疲乏,先行告退。”

    陛下点头后,她才继续转身往寝殿的腰门走。

    陛下瞅着贵妃摇曳生姿的背影,一直望着她出腰门,他眼睁睁看着那扇腰门被无情合上,将他和贵妃隔绝在两地。陛下靠在宝座上,黯然神伤。

    倚在床榻前的软凳上,元良良将手里的和离书交给香巧,让她也别等哪天了,就明日一早出宫,和丁大把话说清楚。

    怕香巧吃亏,她还让香黛香吟跟着一块去助威。

    隔日晌午,菡萏殿的午膳才摆上桌,香巧几个就赶了回来。

    “妥了?”

    “妥了。”

    元良良看她装得无事发生,打发她去御膳房再要一道点心来,陛下不够吃呢。

    待香巧走了,她赶紧问香黛香吟。

    香黛:“奴婢还以为丁大和他的姨娘会很高兴呢,谁知不仅丁大看到和离书脸色难看,连那姨娘也十分着急。”

    香吟:“还好娘娘有先见之明,让奴婢们跟着香巧姐姐一道去,否则香巧姐姐定是要被欺负的。那姨娘竟然问香巧姐姐为什么要走,说是香巧姐姐把她迎进门的,让香巧姐姐不能不管她。还有丁大她娘,都已经冲到香巧姐姐面前了,看到我们在门口,她只好又退回去。”

    “丁大看不懂和离书,就找隔壁邻居的后生来念信,得知香巧姐姐要跟他和离,丁大当下就说不同意。他说和香巧姐姐还有感情,而姨娘也是香巧姐姐给他纳的,他都听香巧姐姐的,问香巧姐姐还想怎么样。”

    “香巧姐姐坚持要和离,丁大又说香巧姐姐不能生,他都不嫌弃,让香巧姐姐不要以为进了宫伺候了娘娘就得意忘形。有这个家在,等她老了还有庶子供养,要不然,她只能落个孤苦无依。”

    香黛:“奴婢知道丁大和他姨娘为何不愿香巧姐姐离开,有香巧姐姐在,他们一家老小过得多滋润哪。”

    “奴婢好几次瞧见香巧姐姐给丁大送信,每回信里都夹了荷包的。香巧姐姐单进宫的月例就不少,还时不时有娘娘和陛下的赏赐,逢年过节就更不用提了。而潜邸遣散后,丁大不愿在庄上管马厩,就自己在京都城中接生意过活,只能挣香巧姐姐一个尾头。”

    “那丁大和姨娘是怎么同意的?不会你们交了钱吧?”元良良瞎猜。

    香黛讪笑:“娘娘真聪明。”

    香吟叹气说:“丁大一直不同意,好赖话说了一箩筐,香巧姐姐最后是有点迟疑的,尤其她听到丁大说让庶子给她养老送终的话后,我们都害怕香巧姐姐会妥协。”

    “谁知,香巧姐姐拿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里边少说也有二十两,和丁大说,他肯在和离书上签字,就把这些都给他们留下。丁大脸色很难看一时没说话,但架不住他娘见钱眼开,最终都同意了。”

    元良良有些想不起来丁大的模样,只记得一个高大的身影,请安时会结巴,看到香巧脸上都是笑,也很听香巧的话。

    仔细想想,还真是怪不得丁大。他一个老实人听话有错吗?

    说来说去,是她耽误了香巧。她当时应该态度强硬些,在香巧成亲后,直接把她赶走。

    她决定补偿香巧。看到进来的香巧,她把人招过来。

    “伸手。”

    香巧乖巧伸手,元良良将手上西太后赏的玉镯子套她手腕上,并说:“只要你别老在陛下面前通风报信,日后你就是这殿里的二把手。”

    贵妃娘娘一言九鼎,菡萏殿好几个大宫女,春雨,春华秋实,还有她香巧,四人中不分上下,不过大家默认春雨最有面,谁让春雨跟了贵妃最久呢。

    如今贵妃直言让她做二把手,也就是春雨和春华秋实都要在她之下。香巧下意识抬头去瞧春雨,却见春雨笑眯眯,完全没放心上的样子,她才松口气。

    忙保证:“香巧以后会对主子更忠心。”

    元良良想说“以前你这丫头可谈不上忠心”,念着她刚和离,也就没跟她多计较。

    转眼,她瞅着跟了她好些年的香黛香吟几个,决心以后不能再犯在香巧身上发生过的错误。

    “香黛今年十九了吧?香吟过完年十九?可有相好?”

    香黛香吟被问得羞红了脸,都纷纷幽怨瞥贵妃。

    元良良不甚在意又问:“或是,你们有没自己喜欢的?本宫也可以给你们去说说,做个媒。”

    香黛哭丧着脸跪下:“主子是嫌弃香黛伺候得不好吗?”

    香吟跟着跪下:“虽然奴婢没有春华秋实手巧会编好看的发髻,但奴婢可以陪着娘娘解闷哪。求娘娘,不要不要我们。”

    这话说的。元良良忙解释她没有这个意思。

    香黛:“那主子为何从不问春雨姐姐,春雨姐姐可比我们都大。明明主子就是偏心。”后面那句话她说得小声,但离得近,元良良听到了,香巧也听到了。

    香巧训斥:“没规矩。”

    香黛撇过眼,红着眼眶不理人。

    香巧木着脸还待再训,元良良解释:“春雨跟你们不一样,她是要陪着本宫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香黛香吟更伤心了,就连香巧心里也有些异样。主子不刚才还说让自己当二把手?敢情都是哄她高兴的。在主子心里恐怕谁都比不过春雨。

    元良良一人摸了一把脸,又从头上摸下两朵绢花戴在两个丫头发间,又解释了一番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知道春雨是一定不会嫁人的才这样说罢了。

    两个丫头还在期期艾艾,元良良觉得无能为力,刚巧陛下走进来,两个丫头一溜烟爬起来退到边边上,看得元良良目瞪口呆。早知道她还费劲哄什么。

    关于香巧和丁大的事,陛下问了句,元良良就大致把事情说了。

    陛下没有发表意见,但元良良就是知道,他心里在不高兴。想了想,解释:“臣妾不会离开陛下的,就算臣妾有机会写和离书,臣妾也不会写的。臣妾和陛下有小胖良儿,如今还有二胖,但香巧不一样,香巧和丁大没有子嗣,香巧却要帮丁大照料庶子,这太苦了。”

    陛下沉默片刻,说起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小孩子不记事,香巧只要真心爱护这个孩子,庶子也会孝敬她的。太上皇感念太皇太后,即便是做给世人看的,他也会对太皇太后百依百顺。”

    元良良眼神不赞同陛下,陛下让她有话直说。她于是说:“可要是陛下和旁的妃子有了孩子,却要臣妾养,臣妾要接受了,从此每日看到孩子,就想到陛下和别的妃子在一起,臣妾怕是命不久矣。”

    陛下神情凝重,瞪视贵妃。

    元良良忙说:“臣妾就是说个故事。陛下也不会要臣妾养吧?”

    陛下皱眉。半晌说:“不会。”都不可能有,养什么。

    虽然陛下说不会要她养他跟别的嫔妃生的孩子,但这样,她心里还是很不舒坦。

    然后就问出口了:“为何不会?陛下是觉得臣妾不会像照顾小胖良儿一般照顾那孩子?会虐待那孩子?”

    陛下后悔答太快,没想太多,又改口:“朕说错了。应该会吧。”

    触及到贵妃的眼神,陛下觉得他还是答太快。

    可问题他还能答什么?

    元良良终于反应过来她在干嘛。她怎能为难陛下。

    她给陛下夹块土豆:“陛下用膳吧,臣妾不说了。”

    每月二号,御医院会安排给后宫各宫主子把平安脉。

    由于贵妃有孕,又惯常由张院判服侍,故只有贵妃例外。

    由于后宫太大,要是一宫一宫的前往,怕是三天也把不完。是以后宫的规矩,后宫嫔妃在这一日会聚集在太后宫里。太上皇的嫔妃是聚集在太皇太后的寿康宫,而如今陛下的嫔妃则聚集在西太后宫中。

    这一日,除了太皇太后和贵妃外,东西两宫,皇后及所有嫔妃都到齐了。

    这两个月是关键,毕竟陛下上个月可是临幸了整个后宫的。

    虽说有了身子的嫔妃会自己跳出来,但西太后仍旧抱着侥幸,万一就有哪一个嫔妃像林才人那样傻,都没被宠幸,光和陛下躺一张床上就怀疑自己怀了。而那个嫔妃真怀了,还当自己吃错东西,肯定也是有的。

    想到林才人,西太后心中忽然有了一丢丢不妙的揣测。

    但这种猜测很快被她甩去脑后。不可能,这么多各式各样的标致女人,陛下不可能一个没感觉,定然只是林才人运气差了点,或是惹陛下哪里不快。

    只是当御医把完所有嫔妃的脉,确认这个月又是无一有孕后,西太后心里的揣测不免加重。

    西太后便问底下的妃嫔们:“陛下留宿各位的殿中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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