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陆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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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要发火,怼他两句。

    元冠玉像小时候一样咋咋呼呼跳起来:“爹!我是男丁怎么了,我怎么就一定要做官?我做生意不成吗?我种地去不成吗?”

    “闭嘴!”元承业怒道。

    元冠玉委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元良良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散了。还有些想笑。她走过去抓住元冠玉潦草的一坨发髻:“看你这样,种地怕是要毁了庄家,要不然给二姐跑腿如何?”

    被女人抓住辫子就算了,还是被贵妃!元冠玉整个人都不敢动弹,只一双大眼睛圆溜溜乱转。

    他顺着元良良手上的力道慢慢站起身,站到一半,站不直了,就这样撅着屁股,和元良良对视。讨饶叫了声:“二姐。”

    元良良放开他:“良贵妃成衣铺知道吧,生意太好,人手一直不足,我打算再在城南一家,要不然你就留在京里帮我忙?”

    元冠玉想都不想点头:“我愿意!”然后得意瞧他爹。贵妃二姐都发话了,看他爹还敢逼迫他!

    “娘娘……”

    元承业就差要跪下了,刘氏也上前来求贵妃别开玩笑。

    元良良瞅着咧嘴大笑的元冠玉,只好又说:“这三年你也不能光跑腿,更不能怠慢了学业,争取三年后的会试入榜。”

    “三年……那冠玉娶妻要到何时?”刘氏伤怀。

    元良良是知道的,元承业怕元冠玉娶妻后更没心思读书,也是想元冠玉榜上有名后能娶个高门之女,是以至今没给元冠玉找媳妇。

    元良良只好又说:“让他在京都找吧,本宫会帮他留意的。”说完,她就后悔。她干嘛要给自己找事呢?

    此事就算定了下来。

    元冠玉原先已经报了会试考,此次元良良让身边亲信带着他去礼部把考试名额除了,把递交的证明材料拿回来。由于贵妃亲自出马,是以礼部办事极快。

    只是大家都看不懂贵妃的做法。贵妃是为什么不让亲弟弟参加会试呢?听说贵妃是庶出,莫非是见不得同父异母的弟弟出人头地?

    大家后来才知,都佩服贵妃的公正廉明大义灭亲。有了贵妃的以身作则,什么给自家堂兄弟远亲开个后门,什么收受贿赂,自此后多年礼部大小官员无一再敢偷奸耍滑。

    元良良回宫后就去见陛下,陛下当然知道贵妃去见了元承业的事,只是陛下故作不知,听贵妃自己讲。

    她和陛下说的很简单,就是元冠玉不考会试了,陛下问原因,她实话实说元冠玉考不上,怕礼部有官员因为他是贵妃的弟弟而网开一面。她也没说礼部侍郎一句,让陛下自己反应。

    于是第二日的朝会上,陛下将贵妃的话说与文武百官知晓。“此次贵妃能够大义灭亲朕很是欣慰。贵妃的事绝非偶然,想必历来发生不少。朕今日不打算追究往昔,只是希望爱卿们日后多加警醒,好自为之。”

    “陛下圣明!贵妃圣明!”

    所有大臣中唯有礼部侍郎瑟瑟发抖。他拿来和陛下交易之事竟是被贵妃自己揭破了。没有了筹码,他岂非死路一条?

    果然,陛下一点不讲情面,直接发话:“朕怀疑礼部侍郎朱从文亦有参与加害贵妃和大皇子,即日革去领带,下京兆狱查办!”

    陛下还未走回大明殿,元良良就打探到朝会上发生的事,她手里的芝麻糊都更香甜了。

    朱从文胆敢害他们母子,还想用元家要挟陛下,太猖狂,哼!她狠狠舀一大勺芝麻糊,之后嫌不痛快,扔了勺子,直接往嘴里倒。

    一大碗芝麻糊下肚,她打个饱嗝。

    于是用午膳时,她光顾着给陛下夹菜。待眼前的碗菜多到塞不下,陛下将碗往贵妃面前一推:“你如今太瘦了,吃不下也得吃。”

    陛下觉得贵妃不是肚子难受就是心里难受,才会厌食的。想了想,举起筷子,挑起一根萝卜丝喂贵妃嘴边。“良儿,张嘴。”

    陛下温柔的语调配着温柔的笑容,像是这世间最好的夫君。

    可她知道,夫君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也不会日日陪着她。鼻子一酸,她立马扭过腰去。

    陛下将她掰过来,细声哄着:“小胖良儿变成了爱哭包,你想咱们的二胖也变成小哭包不成?好了,别哭了。”陛下从她衣襟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二胖?元良良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养活的。行吧,二皇子就叫二胖吧。

    她咀嚼着酸辣可口的萝卜丝,有了点胃口。陛下又给她夹了块土豆。

    她含着土豆,等不及咽下,含糊不清问:“要是其他嫔妃有了娃娃,陛下也会这般对她们吗?”

    陛下还没说话,贵妃已经声音哽咽,就差决堤了。

    陛下赶忙道:“自然不会,她们不会有孕的。”

    元良良注意到陛下腰间匕首上悬挂的荷包没了,麝香粉又没随身佩戴,嫔妃们总不至于各个都不能生。陛下怕不是哄她。

    想到此,她心情更郁闷。摇摇头,就说实在吃不下了。又有些累,她要去歇会儿。

    陛下问了贵妃上午的饮食,得知吃了一大碗芝麻糊后,才打消了追着贵妃喂饭的心。

    元良良心情低落,然后她发现香巧比她还低落。不注意,磕在窗框上,鼻子挂了两条血痕走到她面前都混不在意。

    元良良来不及自艾自怜,打起精神关怀身边人:“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春雨拿来棉布给香巧塞鼻孔里,又让她仰着头,靠在椅中。

    香巧漠然的声音响起:“姨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奴婢进宫时还没听说,结果昨儿回去,正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坐在院中晒太阳。奴婢进去后,他们的笑容都没了,奴婢就像个外人。”

    春雨生气:“从前的丁大多老实一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香巧和丁大的事,毕竟是身边人,元良良还是了解的。只是不知道丁大竟还找了姨娘。

    香巧和丁大是在陛下潜邸时就相识成亲了的,当时两人一个管门房一个管菡萏院,因为有了丁大,菡萏院不管要马车还是要跑腿的总是最先得到的。

    只是后来香巧一直不曾有孕,又因为要伺候她,和丁大就算在一个府里也时常碰不到面。再后来陛下成了陛下,香巧决定进宫,为弥补丁大,就给丁大找了一个家世清白的农户女儿做姨娘。

    元良良听完,丁大的姨娘是这么来的。她气愤难当,指着香巧数落:“他丁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你给他开什么枝散什么叶?”

    站在外殿守门的福禄听到,皮下一紧。

    元良良正色问:“你可有后悔进宫?”

    香巧忙跪下:“奴婢不后悔。能伺候主子,是香巧的福分。主子宽容体贴,待奴婢实在是好,奴婢就是不想日日在家中看婆母脸色,在丈夫手下讨生活才跟着主子进宫,不论何时奴婢都不会后悔。”

    元良良瞧她说得真切,心下松了口气。

    春雨忍不住问:“香巧姐,那你还要继续跟丁大过日子吗?”

    香巧神情恍惚,片刻后说:“不知道。想想过往,有些舍不得。想想以后,又不知道如何过下去。”

    元良良瞧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就眼睛疼,头疼,心疼,她一甩袖子:“既不知道如何过下去,那便不要过了。又不是进宫当娘娘,不高兴和离便是。”

    春雨觉得贵妃说得有理。

    香巧再度恍惚片刻,被贵妃这么一撺掇,也下定决心。

    不过和离书要如何写?

    不要紧,贵妃来帮忙。

    元良良捏着笔杆子,只用了半炷香,就把和离书写好了。丁大大字不识一个,和离书也不求文笔,简单易懂即可。香巧字认得不多,但和离书上的每个字她都认得。

    贵妃简直写出了她的心声,她刚还怕贵妃写满一纸怨言,当下她很满意。

    贵妃写了她之所以要和离,她只想在宫里伺候贵妃,又怕耽误丁大和姨娘携手白头,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元良良却觉得还差那么一点意思。这样一来,丁大岂非觉得香巧是个负心人,他不会觉得自己受委屈那个吧?不行不行。

    香巧手里的和离书被她“哗啦”两下撕了,她表示要写一张更完美的和离书。

    香巧和春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怕。

    元良良正咬着笔杆努力想着辞藻,殊不知陛下正凑近,站在她身后。

    “和离书?”陛下念着上头最大的三个字。

    元良良吓一跳,回头。见陛下正望着案上的纸,她解释:“陛下别误会,这和离书是臣妾替香巧写的。”

    陛下:“没误会。”

    贵妃叫他别误会,也就是贵妃也想过给自己写?

    陛下心情沉重。半晌问:“女子给男子写和离书会贻笑大方的。那丫头究竟为何?”

    元良良就把香巧给丁大找姨娘,姨娘生娃娃的事说了。

    陛下不以为然:“她自己给丁大找的,如今又反过来责难丁大,这算怎么回事?莫不是觉得有贵妃撑腰,才敢胡作非为?”

    元良良不敢苟同:“陛下,要是丁大真心爱香巧,当初香巧提出给他找姨娘时,他就该一口拒绝。结果丁大非但没拒绝,还在姨娘进门后的第二个月就让姨娘怀了身孕。最最关键是,丁大还瞒着香巧,香巧昨儿回去才知道丁大和姨娘的孩子都满月了。”

    陛下肃着脸,道:“香巧这么多年未给丁大添一儿半女,丁大就算主动要纳妾也在情理之中。既是迎进门的妾,怀孕生子她便早该想到,何至于当下生气。”

    元良良扭过半个身,瞧陛下,却眼红不语。

    陛下突然想到什么,心下懊恼自己多言。

    陛下琢磨着作补偿:“良儿快写吧,明日让香巧那丫头将和离书带回去给丁大。朕瞧瞧写到哪了,可有需要补充的。”

    ……那年妾当郎君为今生良缘,福祸相依,白鬓共头。今日方知,郎君之良缘非妾尔耳。妾惟愿下世与君不复相见。

    陛下看完她写的最后一段,笑容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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