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良望着月色映衬下白花花的刀刃已经没了反应。他们……这是要杀她?!
一时她连后退的动作都忘了,好在陆捷给力。
陆捷心里两难,一是心中的姑娘,二是职责。当主子冲他眨眼时他已暗下决心,做好了舍弃香吟,冲上去砍杀对方的准备。
是以当那把刀刃出来时,离元良良还有段距离,陆捷已飞身上前,将刀刃击落。随后与对方纠打在一起。
元良良见缝插针,想去扯两步之遥的麻袋,而麻袋边还站着一人,正虎视眈眈瞅着她。她捏着拳头打算冲上去将麻袋抢过来,那歹徒见她靠近,举起刀刃。
忽然她脚下一轻,被急急跑出来的春雨一把抱住腰身,眼瞅着那只麻袋离自己越来越远。
“住手!”
歹徒见拿不住她,手里的刀尖恶狠狠直刺向麻袋。
元良良眼看着刀尖消失在麻袋里。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在院内。而院外陆捷闫敏正一左一右将歹徒包围其中,剿杀。
对方竟也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见打不过,不再硬抗,撕开一条缝,开始逃窜。
陆捷很想把这伙人通通抓回来,但他不敢追。就怕是调虎离山。
“主子别看了。”
元良良靠近麻袋,被香巧拦住。她当然是不听的,她一定要再亲眼看看香吟。
她不敢相信,几个时辰前还给她讲故事的丫头,竟然就再也叫不醒了。
香吟是为她死的。
要不是她昨晚给她穿自己的斗篷,赶她出去救火,她此刻还好端端站在香黛身边。
香巧想让春雨劝劝主子,一回头发现春雨正蹲在香吟身边嚎啕大哭,嘴里说着都是她不好,都是她自私,要是责怪就来找她算账好了。
香巧纵然也难过,却是收着情绪的,她时刻紧盯着主子。
是以在元良良又气又急抽过去时,恰好用怀抱接住了她。
元良良没昏过去多久,有张院判在,被放到床上后不久就醒了。
她没睁眼,而是在思索要害她的人究竟是谁?
对方知道她的身份,显见是京中派来的人。
那些人竟然是要杀她,而不是劫持她。
特特从京中赶来就是为了杀她?如果是皇后,那她在宫里时为何不杀,而是派人出来。要知道她是和陛下出来的,她要对抗的人是陛下的人,一旦被戳穿,太傅府和长春宫都活不了。
皇后没那么傻。
三宫除了东太后,其余两位都不会冲她动手。可自从陛下登位,东太后的权利被一再削减,恐怕有心无力。
是庆王吗?
可能性很大,可庆王没道理杀她。劫持他威胁陛下多好,杀了她能有什么用?
元良良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她想到香吟,睫毛微颤间,又滚下泪来。
香吟的死让所有人陷入痛苦中,整个院子也被陆捷闫敏围成水泼不进的铁桶。
香吟被安置在前院堂屋,香巧香黛亲自为她梳洗打扮。
元良良想知道香吟的家人,她自小被家人遗弃,但她说过后来又碰到过家人。那不管怎么说,总要让家人知道的。
只是香吟平日很少与人说起她家里的事,就连香黛都了解的不多。
元良良让陆捷派人去查,最好这两日找到她的家人。
只是陆捷没能出发。
门口来了一匹快马,来人手里拿着陛下的信物,说是陛下遇到了危险需要救助。
闫敏陆捷打量着那方绣着牡丹花和胖娃娃的帕子,第一反应对方不怀好意,是骗子。
闫敏威严站在来人面前,凶悍质疑:“我家公子身边带了不少人,为何要另托付你报信?”
来人心惊胆战解释:“这小人也不清楚,当时我见那位公子一身狼狈,身边也无其他人,怕是遇到了什么事吧。你们赶紧去救人吧,再不去,怕是晚了。”
陆捷:“公子为何会给你帕子作为信物?”
来人:“这小人是真的不知。”
闫敏陆捷虽说不信,可还是拿着帕子去找元良良确认。
“这是我给公子绣的!”元良良肯定说。
她给陛下绣过很多帕子,陛下确实时常将她给的帕子贴身收着。
听到陛下有危险,她当下慌了手脚,催促陆捷闫敏去救人。
“我知道你们听从公子的吩咐保护这个院子,但你们知道的,公子比我重要,你们还磨蹭什么,赶紧去呀!”
两人面面相觑,闫敏谨慎问:“夫人确定公子随身携带的就是这方帕子?”
元良良着急心慌,脑子一团乱。她给陛下的帕子都有几箩筐,她怎么可能记得。
但帕子重要吗,帕子不重要!既然知道了陛下有危险,就算大有可能是假的,他们也赌不起。
是以,她大声说:“当然就是。公子最爱这方帕子了。”
香巧思索过后开口:“帕子是夫人给公子的,这是贴身之物,公子怎会给一个陌生男人带过来?”
“许是他身上没有其他可用的信物。整整三日都没回,一定是出事了。”他说过当日就能回,顶多隔一日上午也就回来了,但眼下都三日了。也没个人回来报信,不是出事还能是什么?
闫敏陆捷陷入两难中。陛下严令他们守着娘娘,不得离开院子半步,可要真是陛下出了事……
在元良良的再三催促下,最终两人决定,由闫敏带人去千狮山找陛下,陆捷继续看家护院。
少了闫敏,陆捷更加谨慎小心,他重新围着院子排兵布阵。
少了一队人,大家伙都很担心,尤其到了夜里,谁都不敢睡死。
由于元良良挂心着陛下,对于自己的安危倒是没怎么上心。
这个夜晚注定会很长。
接近子时,元良良也睡不着。她望着门口的方向,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春雨哑着嗓子劝她注意肚中小娃娃。
“你听,是不是公子回来了?”
春雨不说话,也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外头有动静。可那动静很不对劲,怎么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应当不是公子,是刺客!”
经过昨晚,春雨有点草木皆兵。
被急急忙慌从床上拽起来,元良良才想说不至于这么巧的,这时卧房的门被推开,香巧疾步进屋:“主子,有歹徒试图攻入院子,这儿咱不能呆了!”
元良良被香巧春雨扶着到门口才想起来问:“陆捷打不过歹徒吗?怎么我们要逃?”
香巧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吓到主子。“只是以防万一,陆捷让我们躲在暗道,等他解决歹徒,我们再出去。”
哪是以防万一。香巧没说的是对方人多势众,且各个都是高手。如今已有三处墙头被攻破,陆捷压根防不过来,只能让主子先行躲起来。
暗道是陛下决定来鹭岛之前让人挖好的,就是用来以防不测的。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元良良想起:“张院判呢,还有其他人安排了吗?”
香巧点头:“安排了。张院判他们也会进暗道。”
元良良放心了。
香巧忽然想起一事,要是大家都进暗道,那歹徒要发现院中没人,岂不是知道这里藏了暗道?
香巧让春雨带着主子往前走,待主子走远,她挺直了脊背看向身后跟着的几个丫头婆子。
“平日主子待你们不薄吧,今日你们效忠的机会到了。主子要有事咱们谁都活不了,既然都是死,不如轰轰烈烈的去。你们的后事,你们的家里,主子都会安顿好。”
香巧也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乐意或者不乐意,总之都由不得她们。
暗道竟然修在更衣室后头,越过更衣室进入暗道时那味道直冲脑门。
元良良觉得她们要不出去,歹徒是万万寻不过来的。
等到进了暗道,她左右一瞧,发现人数不对。从宫里出来时,她记得不算张院判和守卫她们,另有女眷奴仆三十六人,但眼下加上春雨她们,才不过只有十来个人。
“香巧,其他丫头嬷嬷呢?”
“啊!”
护在主子身前的香巧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外头想起惨叫声。
谁都没想到歹徒过来得这么迅速。
元良良惨白着脸和春雨香黛搂在一处。
香巧站在离暗道门口最近的地方,紧紧注视着眼前的门。只要撞进来,她就拼了。
暗道外又传来几声惨呼。
接着是男人的对话:“这里不像有人的,走,去其他地方看看。”
“可其他地方咱们的人都找了,你说人会藏在哪里?”
“说不定早逃出去了。”
外面似乎没了动静。元良良小心扒着香巧的肩膀往外瞧,通过更衣室帘子的缝隙,她瞧见地上的血渍,以及一只手。
那只手的手指动了动。
“她还活着!”元良良惊喜。
她瞅向身后唯一的男人。
唯一的男人张院判故意躲着贵妃的视线,但贵妃喊他:“张院判。”
张院判知道贵妃娘娘的意思,只好苦着脸从暗道爬出去,打算把那受伤的婢女拖进来。
耳中是贵妃小小声的鼓舞,他扒着更衣室的门缝,没瞧见有活人,但也不敢直接出去,好在那婢女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
张院判伸手,决定直接拖着婢女的手,把人拽进来。
他拽了两下,不动了。
身后暗道中的贵妃催促他,他也不动。
“张院判。张院判?”
“张院判,别磨蹭了,小心被那些杀千刀的发现!”
话刚说完,张院判竟爬出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