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玖拾肆

    元良良左右一瞧,冲着两嬷嬷点头示意后落座。虽没行礼,俩嬷嬷心里不痛快,但想着日后这也算家中的一位主子,当然也不会怪罪,再说这是家中公子要的,她们做奴婢的哪有资格怪罪。此次来,不过是走个过场。

    就算她们会怪罪,元良良当然也是不会行礼的。她们还没那么大的脸。不过她笑容亲切,声音甜美,谁也不会怪她没礼数。

    俩嬷嬷及俩媒婆瞧着,心道难怪这些公子都看中了此女,果然说是天仙也不差了。

    秦氏和郝氏在一旁无脑夸,什么她们家二丫头长得好,性格好,从小讨人喜欢。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元良良是她们亲闺女。

    俩嬷嬷自是附和着。不过听多了也耳朵疼,适时,俩嬷嬷同时拿出聘礼单,一人递给秦氏一人递给郝氏,请她们过目。

    秦氏和郝氏眉开眼笑,双手接过。两人悄摸摸作了比较,发现两家聘礼竟是差不多。那他们岂不是随便选一家就成?可选了一家,怎么回退另一家呢?

    这问题秦氏早就想过,秦氏笑望向元良良:“良儿,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大伯母不好给你做主,不若你自己考虑,是选择钱公子好呢,还是施公子?”

    得罪人总不好,就让这元二丫自己应付得了。谁让是她嫁人呢。

    郝氏附和:“就是呀,二丫头,你不如自己选的好。”

    俩媒婆为了拿酬劳也是很拼,争先恐后向元良良口沫横飞介绍两家公子有多么多么的好。

    她要是真结亲,她自然要说先见见人再说,可眼下嘛。

    元良良笑容恬静扫过几人,随后看向俩嬷嬷:“小女得两位公子求娶,心中欢喜且忧,小女不知两位公子觉得小女哪里好,是否小女有任何不周之处,两位公子都能接受?”

    俩嬷嬷一前一后,答的话相差无几:“这是自然。这人哪谁还没点缺憾。”

    “姑娘貌美如仙,人品贵重,只这两点,就叫人折服,莫不敢多说其他。”

    元良良眼睛亮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小女正愁没法给腹中孩儿一个爹爹,这次亲事若成,公子就是我腹中骨肉的亲爹爹。”

    “哐啷”

    “吧唧”

    是几只茶碗碎裂,以及秦氏郝氏摔屁股墩的声音。

    什……什么?!

    腹中孩儿?!

    腹中骨肉?!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元良良肚子上。

    如今天凉,她穿得多,又穿得宽松,她要不说,真就没人看出来她的大肚子。

    俩嬷嬷瞪眼去看媒婆,媒婆则瞪眼去看秦氏郝氏。

    秦氏郝氏指着元良良,怕两家一怒之下找她们晦气,来不及多说什么,赶忙和俩嬷嬷好声好气道歉解释,她们哪知道她怀孕了。她们不知道呀。要知道,一定不敢隐瞒的。

    媒婆也解释,秦氏郝氏不知道,她们就更无从知晓了。

    钱家和施家给的酬劳不少,俩媒婆想到即将痛失的银锭子,心里想着这该如何是好。

    俩嬷嬷已然从震惊中回神,两人沉着脸起身。这事她们当然做不了主,要回去拿主意的。俩媒婆见状,赶紧一人一边,和嬷嬷说悄悄话。

    俩媒婆给俩嬷嬷出的还是同一个主意。她们实在不想失去那白花花的银锭子,要是嬷嬷同意她们的提议,她们可以给嬷嬷分点酬劳。

    俩嬷嬷也不想无功而返,虽说此事跟她们没关系,但事情要黄了,说来说去还是她们办事不力。而听了媒婆的主意,她们眼前一亮,都觉得是个好办法。最主要还是她们有钱拿。

    钱家嬷嬷眼神扫过元良良的肚子,轻飘飘和秦氏道:“这事好办,姑娘把孩子打了就是。”

    施家嬷嬷紧随其后:“姑娘年轻,等嫁给我家二公子,想生几个生几个。但这腹中的,姑娘要想进我施家门,恐怕不能留。”

    谁都知道这姑娘原本就不是黄花大闺女,打过孩子,又有多大关系,又有谁会知道呢。

    这哪个男人愿意当现成的爹?

    秦氏和郝氏以为此事要黄,没想到还有这转折,一下子豁然开朗。两人瞧着元良良,一人一边拉着她:“良儿,听到了没,你就算怀孕了也没关系!”

    秦氏和郝氏就一来二回,苦口婆心的劝,什么给抛弃自己的男人生孩子的就是蠢女人,什么再漂亮的女人,带着个拖油瓶也会被夫家歧视。

    元良良抱着肚子,脑中转得飞快,哭丧着脸说:“大伯母二伯母真的说到良儿心坎里去了,这块肉谁想要了。要不是大夫说我身体不好,打胎恐没了性命,也不至于留着这孽种到现在。”

    一屋子的人又惊呆了。

    这……这怎么还是个病秧子?

    秦氏和郝氏一脸苦楚,她们毫不怀疑元良良的话,毕竟从前元良良还住在这里时,身体的确不大好。记得有一回她和元有慧打完架,人竟直接晕过去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装的,后来请了大夫,才知道这丫头是真的有病。

    一看秦氏和郝氏的脸色,俩嬷嬷就知道这是真事。她们是要办喜事,可不是要办丧事。

    俩嬷嬷再坐不住,一个从秦氏手里,一个从郝氏手里,两人夺走各家的礼单,起身就走。媒婆跟在俩嬷嬷后头,还努力劝着,只这回俩嬷嬷没再停留。

    ...

    屋子又小又破,没一样好东西,显而易见两个庶女在家不被待见。好在是姑娘住的,床铺还算干净。元良良是不挑的,她太累了,躺下刚呼吸了几个来回,就沉沉睡过去。

    她正做梦和相公一起坐乌篷船看日出,冷不丁背后伸出一只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她没拉住相公的手,一下掉进冰凉刺骨的湖里,她一个激灵吓醒过来。

    睁眼就看到秦氏和郝氏的脸。

    她下意识抱着肚子,警惕问:“大伯母二伯母有何事?”

    虽然不怀疑,秦氏和郝氏还是不死心请了大夫来确认。

    郝氏:“良儿身子不好,这不给你请了大夫来。”

    秦氏:“大夫就在外面,二丫头醒了,我这就让大夫进来了?”说着,秦氏也不等元良良回应,已经转头喊外面的人进屋。

    元良良想爬起来,又被郝氏用蛮力按回床上,郝氏抓着她的一只手,递给大夫把脉。

    元良良下意识想挣扎,感觉到束缚住自己的那股蛮力,她顿时清醒。

    她想到小时候她和娘亲刚来老家那两年,他们把她们母女当丫头仆人使唤,她当然不肯配合,让洗衣服她直接把衣服连盆扔进河里,让生火做饭,她故意将饭菜煮成黑炭,好几回都是被强行按着毒打。长大一点,她才学乖,知道不能硬碰硬。

    她身子软下去,任由大夫上前给她把脉。

    元良良心里还是害怕的,她生小胖良儿时,陛下要大夫给她打胎,大夫就说她的身体没法子打胎。如今怀二胖,张院判都说了她底子可比生小胖时好得多。眼前这大夫要是个庸医,把不出来她身子虚弱,可就糟了。

    大夫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叹息摇头。

    秦氏郝氏见大夫不说话,同样紧张问:“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再次叹息,再次摇头,须臾说:“你们家姑娘体弱,怀上不易,以后需得好生养着才行哪。不过不用紧张,我这有保胎良药,不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保个胎儿那是没问题的。不过呢……这……”

    大夫语调慢,还没来得及说他的保胎良药价值几金,就被秦氏抢了话头。

    秦氏郝氏知道大夫误会,但她们总不能跟大夫交待大实话。秦氏只好斟酌着话开口:“大夫,我家二丫头体弱,要是怀孩子不易,要不然劳烦您帮忙把这孩子取了吧。”

    元良良听到这话,更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惊恐万分转头瞧大夫。

    大夫则有自己的小心思。这要取了孩子,他还怎么赚保胎良药的钱。再说他也是夸大其词,要真的因为他的话让这家把孩子打了,他也怕遭天谴祸及子孙。

    大夫忙威严道:“那不成,你们家姑娘体弱,怀孩子不易,那打孩子更有危险,且这孩子都五个月大了,哪能说取就取。”

    大夫说的话太过斩钉截铁。秦氏郝氏只想要点彩礼钱,可不想惹出人命。

    最后两人苦着脸看大夫开保胎药,又苦着脸送走大夫。

    等所有人离开房间,元良良才松口气。松口气的同时,她又伤怀。怎么,她怀小胖是这样,怀二胖还是这样?

    孕妇不能想太多伤心事,总归,小胖都能平安生下,还养得又白又胖,她想想小胖,也没那么担心二胖了。

    这回,秦氏郝氏不仅没办法把她嫁出去,还得好生照顾她。元良良得意。她美美睡了一觉,起床,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她去厨房要吃的,结果看厨子的婆子只给了她一碗粥和一碗炒土豆,她端回房,有些无从下手。发呆了片刻,她丢下筷子,抱着碗去了堂屋。

    堂屋里,分了两桌,大伯家一桌二伯家一桌,元良良左右瞧瞧,挤着元有慧坐下,笑眯眯说:“还是人多吃饭香,以后我打算都出来和大家一块儿吃。就不劳烦大伯母二伯母叫我,到点了,我自己出来。”

    她夹了一块油光水滑的红烧大肉给瞪她的元有慧,接着又给自己夹了一块更大的大肉,看得元有慧目瞪口呆。

    “你……”元有慧想骂她,可不知道要骂什么。

    元有慧去瞧郝氏,郝氏只心疼她的肉,肉很贵的,她还一连吃了三块?!她怎么不坐去大伯家那桌呢?

    秦氏侥幸元良良没坐到他们家那桌,可想到明日她总要坐过来的,也心疼起自家的肉。

    元良良还没尽兴,但她还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她忍住了没夹第四块肉。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又笑容满面招呼大家趁热吃。

    这是她家吗?

    元家人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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