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玖拾陆

    十分了解闺女的郝氏一眼就知闺女在想什么,下意识想上前哄劝,想到什么,她硬起心肠,又唬起脸。

    母女俩正脸红脖子粗,各坐一头抹眼泪时,元良良掐着腰走进来。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眼神好奇落在画像上。

    媒婆早走了,留了画像让母女俩自己考虑。

    “这后生长得俊。”元良良拿起黄公子的画像赞叹,下一瞬被人一把夺走画像。

    元有慧戒备瞪着她:“你想干嘛?”

    脸上就差写着“不许抢我的人”。

    元良良心里鄙视她,嘴上笑眯眯说:“不想干嘛,就是觉得这后生和你挺配的。”

    元有慧虽觉得她说的是事实,但不想领她的情。又瞪了她一眼,抱着画像看向她娘,再三跺脚抗议。

    郝氏没好气说:“配什么配?长得好,这年纪还没成亲的,肯定有问题!”郝氏看向元有慧,“那陈公子虽长得丑,可一看就老实本分,是个过日子的,你不听老娘的,迟早吃亏的是你自己!”

    元有慧红着眼,两只脚一起跺。

    元良良充当好人两头劝,这母女俩虽不领情,但她也毫不在意。

    她先是走到元有慧身边:“堂妹有话好说,不着急。”

    又施施然走到郝氏跟前:“二伯母,你这话也不尽然。我在京都城时,可没少听说那些歪瓜裂枣的富家子去勾栏院。可见人品和长相无关。”

    元有慧瞥了元良良一眼,忙也说:“就是说呀。我看面相就能看出来,这人这么丑一看就不是好人,黄公子长得周正亲切,人品肯定也不会差的。”

    元良良冲着堂屋的大柱子撇撇嘴,没有真的反驳。黄公子好不好,跟她没关系。她的目的就是给元有慧找点事做,这忙着嫁人了,定然也没空跟她过不去。

    在郝氏发飙之前,元良良笑盈盈开口:“堂妹这话也不一定是事实,人丑不一定就是坏人,长得好也不一定人品就好。”

    在元有慧吃人的目光下,元良良继续笑容满面说:“不过陈公子这脸……,二伯母觉得他去考官像是能考中的样子吗?跟人做生意,别人看他的脸会信任他吗?堂妹和他一起走在街上,恐怕都要被指指点点。处处不顺,日子又怎会过得好,二伯母说呢?”

    元良良心里向素未蒙面的陈公子道歉,她也不得已,谁让元有慧没看中他呢,她只能站黄公子那头。

    元有慧眼睛大亮,连连点头去看郝氏。

    郝氏犹豫起来,再看那陈公子的画像,她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她也不求闺女大富大贵,至少小家和睦,平平顺顺。可那两颗痦子好像是有点挡财神挡气运,这以后的日子能好吗?

    郝氏转头看到闺女手里的画像,当即冷声发话:“那也不能是这小白脸,等明日我再让媒婆给你挑几个称心的。”

    元有慧没多大意见。只要不让她选鬼一样的陈公子,她眼下就满意了。她虽喜欢黄公子,但毕竟只是看了眼画像,要是还有比黄公子更好看的,她当然会选更好看的公子啦。

    只不过,郝氏后面拿给她的画像没一个比黄公子长得更好的,元有慧撕光了那些歪瓜裂枣的画像,嚷嚷着她非黄公子不嫁。

    元良良当然帮着元有慧抗争郝氏。这几日元有慧没有找她麻烦,一来可能是自己站在她那边,二来她忙着和郝氏较劲没空搭理自己。元良良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又能看元有慧笑话,还能让元有慧感激她。一举两得。

    元有慧和人家黄公子一次面没见,仅凭一张画像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元良良心里狂翻白眼的同时,嘴上也跟着一道把黄公子夸出花来。

    什么读书人性子好,堂妹嫁过去,还不是随便拿捏人家,要风有风要雨有雨。黄公子又长得好,不论官场还是商场都能吃得开,以后生娃娃,这要生个标志聪慧的女娃,还能进宫当娘娘呢。

    郝氏听了这话心生向往,激动不已。元有慧又抱着郝氏的胳膊扭了许久的麻花,郝氏就同意了。

    第二日,在媒婆的牵线下,黄公子即将登门,和元有慧见第一次面。

    是以大早起来,元良良给元有慧化了个美美的妆,又给她挑了裙子。她可是响当当的良贵妃!其他事不在行,这打扮女人那是手到擒来的活。

    长相再普通的女人,她都能将人扮成宫里的娘娘!

    是以当元家人见到与从前判若两人的元有慧时都惊呆了。元良良掐着腰当然更得意了。

    元良良没有去见黄公子,一是她怕黄公子见到她,会移情别恋,二嘛,她没空。

    她心急要去趟凤满楼,她想让元宝再打探打探秋花有没把信送到,还有京都城发生的事。怎的这么久她相公还没来找她呢?

    其实也并没很久,毕竟从临沅县到京都城寻常速度赶马车就是要十多日的,秋花到了京都城后,也是当天就把信给到元良良交待的地方。

    只是秋花没有见到闫敏,闫敏如今可是陛下身边的得力干将,有自己的将军府邸。秋花只能将信给到门房,叮嘱门房一定要转交他们大人。而由于陛下“病危”,闫敏陆捷可是比谁都忙,和何德一起守卫皇城,以防小人趁虚而入,是以几日来闫敏都没回过府邸。

    等到轮完值回到府邸,看到信,再送进宫,已经又过去了三五日。

    元良良去凤满楼让元宝再打探消息时,陛下才刚刚从京中出发。

    陛下是骑马的,可他睡了多日,从床上站起来的刹那又仰面摔倒。可陛下不听劝,在草草洗漱,用了一桌膳后,带着一小队人匆匆出发了。

    元良良囊中羞涩,她摸了摸光溜溜的头发,将所剩无几的一支珠花塞到元宝手心:“这应该能换几个钱,去问人时,给人些好处,人家就不会凶巴巴的了。”

    元宝和旁人不同,容易遭人白眼被人欺负。听春花说,有时候上街回来,她身上总有这样那样的伤。可她只能靠元宝。拿人手短,给点银子买打听总不至于还要挨打吧。

    元宝生怕精巧的珠花被自己弄坏了,抖着手还给她:“不用不用!”

    元良良要给,还唬脸恐吓她:“不收不是朋友,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转而又软了口气,“不花银子哪能打探到消息,这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打探消息用的。所以必须收。等打探到了,你不必来找我,我会来凤满楼。”

    元宝摸着珠花,心想打探消息哪需要浪费这么漂亮的东西,她有些舍不得当了。元宝点头应下,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把手里的珠花供着一辈子,当她的传家宝。

    元良良出来时是七拐八拐走小路到凤满楼的,回去时,元宝执拗要送她。还是那辆有味道的牛车,绕大路一圈赶往元家门口。

    元良良一只脚刚踩到车辕上,看到大门开了,她又缩回车里。小心掀开一角,偷偷往外瞧。

    “这不是黄公子嘛,怎么来这儿?”

    元良良见元宝认得人,赶忙问:“你怎么知道黄公子?”

    元宝有些郁闷,抓了抓脸颊,说:“黄公子来过家里,但他嫌弃四大花魁年纪大,又嫌弃另外几个姐姐丑。春花姐姐就说他‘有几个铜板,还挑三拣四’,就把人给骂走了。后来有一回我看到黄公子从怡红楼出来。怡红楼可比我们贵多了,也不知道贵在哪里。我觉得家里姐姐都好漂亮的,不比怡红楼的差,可那些男人没眼光。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姐姐们绣花种菜,我拿去集市上卖,回来我们也有肉吃。”

    元良良之所以一开始躲在凤满楼,是她知道凤满楼早几年就不接客了。她在府邸时有给四大花魁写过信,四大花魁表示她们要改换门庭,不卖肉改卖菜。春花回信中还给她埋怨种菜施肥又脏又臭,做菜的烟把她的脸都给熏黄了。

    怎么,是她们不得已,没生意上门,才决定改换门庭?

    元良良很想问问,只是眼下不是时候。她眼睛跟着郝氏送人到门外,瞧着郝氏喜笑颜开冲媒婆和黄公子挥手。她心里说不出的堵。

    元宝一脸担忧问:“对了良儿,黄公子怎么从你家出来,不对,怎么从元家出来?”

    元良良如鲠在喉,憋出几字:“他被我堂妹看上了。”

    元有慧是看上了黄公子,但郝氏没看中,要不是她从中作梗,郝氏坚决不同意,元有慧是不可能得逞的。起码不会这么快和黄公子见面。

    瞧郝氏欢天喜地的样,不用问也知,这对母女如今恐怕都对黄公子很满意。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穿得更人模狗样,表面看着就是一个举止文雅的清俊书生。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他会去嫖妓。

    元良良是想哄骗元有慧换清净,可她不知道黄公子是什么人就算了,要知道,还让她眼睁睁看着元有慧嫁给一只臭虫,她做不到啊。

    她现在就觉得对不住元有慧,等到两人水到渠成,她怕是要抱着愧疚一辈子。

    比起一辈子的难受,她这几天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纠结大半天后,她决定说出黄公子的真面目,也好让母女俩早点远离那只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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