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外,奇诡的植被种满院落。
林诺站在门口焦急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
天色从白天到黑夜,少女满眼期待地看向堂屋的大门。
再从黑夜到白天,少女倚在小院墙边,双手合十,默默向上天祷告。
再到了黑夜。
林诺终于站不住了,她像是没头的苍蝇,漫无目的的来回走动,巴掌大的小脸,满眼的焦虑之色。
终于,小院的门打开了。
巫医手拄着那根灰色镶嵌宝石的权杖,用着怪异的姿势走了出来。
林诺立马冲了上去,嗓音慌得不行,“前辈,我朋友怎么样了?”
巫医往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枯瘦的手,嗓音尖细,一脸嫌弃,“远点,离我远一点,我不习惯人靠我这么近。”
林诺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辛苦前辈了。”
巫医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少女长发散落在肩,被露水浸染了,身上还是那件血迹斑斑的破烂的灰色麻布长衣,“你,一直都等在外面?”
林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长发,“嗯。”
她说完,又忍不住开始问宁渊的情况,“前辈,我朋友怎么样了?”
“他呀,活是能活,不过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体内鬼气太重了!”巫医说完手杵着法杖扭着身体朝别院走去,“好了,我要去休息了,你自己找个房间住下吧,明早开始帮我炼丹。
对了,你看他的时候,小心点,不要乱碰他。”
林诺连连点头,“嗯,前辈慢走。”
她看着巫医离去,转身就冲了进去,快要到房间的时候,她又放缓了脚步,轻轻迈过了门槛。
少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白色绷带,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
那张漂亮好看的脸,脸色比往日更加惨白,丝毫不见一点生气,毫无生机。
她看得微怔,心上无限地愧疚。
若不是她误闯入结界,他可能现在不会躺在这里。
她吸了吸鼻子,走近的病榻上,轻声道,“宁渊,谢谢你救了我。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肯定能一个人安全地跑掉吧!”
她抬手,手指落在绷带上方,却未敢落下碰他,“你现在肯定很疼吧!前辈说你肯定能活下去呢,你一定要坚持住。”
她低头,“小时候,我很调皮,偷偷爬树,从树上摔下来,又磕到了石头,把腿摔断了。那时候医生说我的腿有可能落下残疾,我当时就吓哭了。
外婆却告诉我,只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好,就一定会好的,然后我康复的时候,坚信自己的腿一定会好。
果然,我的腿恢复得特别好。
你看我,现在走路,一点跛腿的痕迹都没有呢。所以啊,你只要相信自己能好,肯定就能痊愈的。”
她趴在床沿,又给宁渊说了好一会话,这才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再来看你。”
黑夜。
一轮弯月高高悬挂在空中,周围蝉虫鸣叫。
竹林,白雾弥漫。
林诺站在草丛,望着前方的迷雾,满眼担忧。
她这两天一直担心宁渊,这会宁渊稳定下来,她又想到那些龙猫。
也不知道它们怎么了,伤有没有好?
她担心龙猫的伤势,又害怕惊扰到那些幽灵。
她低头翻了翻存物袋,将草药放在草坪上。
这是梁旭之前帮村民疗伤剩下的草药,她当时是经过了梁旭的同意,自己收了起来。
现在,她想将这些草药给那些龙猫。
听说野外的猫咪都会自己寻找草药,希望它们闻到味道,能够找到这些草药替自己疗伤。
她做完这些,又望了一眼迷雾的丛林,往回走去。
漆黑的夜,月光如薄纱洒落在林间。
一只龙猫警惕地观察了眼四周,它们闻了闻草药的味道,确定了没有危险,一爪子抱起那些灵植,飞快的跑走了。
*
晨曦微露。
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洒落进小院。
林诺已将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早早等候在门口。
约莫正午日上三竿,巫医这才扭曲着身体杵着法杖走了过来。
林诺见到巫医,上前甜甜的打了声招呼,“前辈,早上好。”
巫医瞥了眼焕然一新的小院,植被等东西未被碰过,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鼻腔哼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扔了本泛黄的旧书过去,“起的挺早,你去灵植园,摘些干地黄,琼草,荆羌我要用。”
林诺把书抱在怀里,就往后山的灵植园跑去。
巫医见她着急慌忙的,尖细的嗓音又喊了句,“注意点,别伤着那些灵植的根。”
远远的,传来少女轻软的声音,“知道了。”
灵植园。
林诺站在田埂,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金色的阳光洒落大地,不同于她想象中的种植园,偌大的灵植园,小小山川连绵起伏,树木枝繁叶茂,泉水潺潺流动。
种满草系,果子,花木,各式各样的灵植。
它们散发出来浓郁灵气,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暖一般,通体的筋骨都暖洋洋的。
不亏是药王谷,整个山谷都是灵植啊!
她低头对照着书中的药材的图形介绍,在这成百上千的灵植里,寻找着干地黄。
“瘦瘦长长的,根尖有点卷。”她一边念叨,一边观察着,费了老大劲才在角落找到干地黄。
她走过去,弯腰准备采摘。
忽然一颗灵果砸在她的头上,随即脚下一根藤蔓绊倒了她,她整个人栽进了灵土,满脸都是泥。
哎哟,好疼!
她从泥地爬了起来,对照着古书上的图,小心翼翼的采摘了干地黄。
她又对着书将另外几种灵植采摘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拎着篮子,飞快的跑回小院,正好遇到准备离去的巫医。
她慌忙喊住了他,忐忑不安,“前辈,对不起,我到现在才采到……”
“哟,这么快就回来,”巫医打断了她的话,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草药,表情立马变的嫌弃起来,“不能用,不能用。你这摘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这样是练不出来丹药的。”
林诺一愣,低头看着还泛着灵气的灵植,她摘得挺小心的呀,灵气水分什么都没破坏呀。
怎么就不能用了?
“前辈,那我该……”她抬头,巫医已经杵着法杖,扭着身体走出小院。
他尖细的嗓音,怪腔怪调,“哎哎,怎么会有人连草药都不会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笨的人啊!”
林诺立在原地,看着巫医的背影离去,茫然又委屈。
不教她怎么摘灵植药草,又嫌弃她笨。
她转身,回到小院。
病榻上,宁渊闭眼,浑身缠着白色绷带静静的躺着。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漂亮的少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毫无生机。
她知道有时候病人能否早点苏醒,看的是他的求生意志。
她悄声跟他些鼓励的话。
她说了一会,又怕他嫌烦,索性拿出巫医给她的医书,陪在少年一侧,看起书来。
她低头翻着手中的书,看了又看。
这书,只是介绍灵植的药性,习性,根本没有教人怎么采摘草药嘛。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翻着树叶。
书,忽然从手中掉落。
忽然,咔嗒一声。
晚风竟吹开了木窗,
林诺将书放在椅子旁,去关窗户。
黑夜中,油灯散发着微弱又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
屋内,椅子上书页无风自动,随即空中晃悠悠的飘了一片落叶,落在了泛黄的书页上。
林诺关好的窗户,走了回来,先看了一眼宁渊,见他无碍,这才坐了下来,准备继续看书。
她弯腰拿掉了树叶。
忽然,目光忽然落在刚刚树叶覆盖的字上。
干地黄,畏寒喜阴。
她看着这几行字,愣怔了几秒。
琼草,喜阴,荆羌,喜湿。
这些灵植,平日都喜阴,潮。
而今日,艳阳高照。
难道说,采摘灵植的时候,还要看灵植的心情?
想到这里她垂眸望着这手中这片落叶,放在掌心摩挲了几下。
树叶呀树叶,你是老天爷派过来提示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