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

    天气冷得很快,骤然入冬,平日吵吵嚷嚷的水阳村也渐渐沉寂,白日好似只有家养的狗会到处跑,见着人便吠几声,一年中的农活逐渐收尾,地里没活了,村民便闲下来,窝在家中取暖,将过冬的菜储存好,已是准备过冬。

    瑾禾的馄饨铺子生意也冷了下来,上街的人也少了,每日便少准备了许多原料,许桂芬也不用踏着夜色回家。

    她前些日子挑了些人去其他镇子摆摊,光选人就用了些时日。

    契书先签了十年份,两份各自留着,一份官府留底,日后只要他们还在摆摊,瑾禾能从他们那拿到钱,若是不肯给钱那便上官府。

    诚信要紧,但瑾禾可不至于连保障都不给自己留。

    挑中的人,有的听到她要提前收三个月的费用便告辞离开,有的人犹豫许久才最终决定要跟着她干,好在最后,四个镇子的人选都定了下来。

    闻瑾禾也没闲着,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和面如何调馅,她的馄饨香气隔老远都能闻到,秘诀自然是调料,不过配方依旧握在她手里并由她提供,等到每个人都能做出口感外观差不多的馄饨时,她的培训也就结束了。

    摆摊前还需准备许多,碗筷调料,桌椅,推车和锅都是必不可少的,等到真正能开始卖的时候,又错失了赚钱的时机,光加盟费交了六两银子,更别说置办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人很是忐忑,本就是咬牙出来赌一把的,若是一文钱本钱都没回来,这个年就不好过了。

    以至于天冷了,他们也坚持出门摆摊。

    第一天心中都没底,可哪怕人少,也能赚个一两百文,回本虽还早,但也不是看不到希望。

    确实能赚到钱,几人放下心来,等到来年春天生意会好上不少,翻个番是没有疑问,先前抱怨,不理解他们做法的家人也挂上笑脸加入进来。

    明年,将会是满怀希望的一年。

    可闻瑾禾却是不好过了,天太冷,一个不留神便着了凉,她的身子又没仔细将养过,这病断断续续的十几日都不曾好,在床上躺着休息了几日,等到养起了些精神时,已到腊月中旬。

    入了冬,小山便不再跟着许桂芬出门了,瑾禾又病着,这孩子听话得很,家中无人跟他玩,一个人也不哭闹,实在觉得无趣之时,他便会悄悄推开瑾禾的房门,小脑袋凑进来眨巴着眼睛看她。

    瑾禾被这场风寒折磨得不清,也不敢让他靠近,只能让他离开,等到痊愈那天,家中两人比她这个病人都更为高兴。

    许桂芬特地杀了只老母鸡炖汤,说是要给她补补身子。闻瑾禾不让她也不听,坚持给她端了过来。

    瑾禾:“真不用,我不爱喝……”

    她本就不爱喝鸡汤,又病了些日子就更没有胃口了,如今看着那碗汤都有些犯恶心。

    许桂芬这次说什么都不听她的话,“瑾禾,你的身体实在太差了,小山生病都不会像你一样这么久不好,你这一病,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又消下去了。”

    这是人家的好意,闻瑾禾不能浪费,只能捏着鼻子喝完。

    知道瑾禾生病了,薛婶也没闲着,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怕瑾禾不要,她留下篮子就走,无奈之下,瑾禾便让许桂芬去割了两斤肉送回去。

    薛婶娘家弟弟便是被瑾禾选中的人之一,她可听弟弟说了,这些天摆摊也赚了点钱,很快便能回本,弟媳很是感激她给自家介绍这个机遇。

    薛婶也开心不已,她投钱占了一成利,娘家赚到钱了,自己便也能拿到钱,投桃报李,对瑾禾自然上心。

    薛婶走了,吕宏彦又上门。

    瑾禾这是前不久才知道吕宏彦是吕村长的儿子,她平日要么是在宝川镇待上一整天,要么在四处奔走,村中相熟之人寥寥无几,而吕宏彦又日日都出门赶车,二人自然碰不到面。

    先前瑾禾培训人的时候,他们包下了吕家的牛车往返,见得多了也熟悉不少。

    “闻姑娘,听说你病了,昨日我上山抓了两只兔子,一只拿给你。”吕宏彦道。

    瑾禾自然不肯收,这可是肉,在哪都算贵重的礼物了,她连忙推拒:“不用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吕宏彦抿着唇看她,也不说话,二人僵持一番,瑾禾最终败下阵来,她道:“那我算买下来吧,我拿钱给你。”

    听见这话,吕宏彦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留着吃吧。”然后像后边有人追一样逃似地离开。

    留下瑾禾拎着兔子在原地。

    她盯着手中兔子瞧了半天,叹了口气,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吃了它啊。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但是麻辣还是红烧?这是一个问题。

    思忖片刻,瑾禾决定做成红烧兔肉。

    将兔子处理好,除掉头和脚,改刀切成块,焯水撇去浮沫后便开始炒。

    炖好收汁,出锅前,瑾禾加了些辣椒进去翻炒,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兔肉便出锅了。

    小山闻见香味,早就搬着小板凳坐在灶台前等着,等瑾禾装盘后,他咽了咽口水,伸手想要拿一块来吃。

    瑾禾制止:“你不能吃辣。”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适应辣椒的味道,每次吃都会咳嗽半天,瑾禾便很少给他吃辣的东西。

    眼见着瑾禾制止,小山猛地站起,抱住瑾禾的腿,软糯地开口:“姐姐,我想吃。”

    闻起来好香啊,他很想吃,可又不让他吃。小山噘着嘴开始撒娇。

    瑾禾不吃这套,“不行哦,你娘回来看见你又开始咳嗽,我可不帮你。”

    小山放开她的腿,背过身郁闷地开始画圈圈。

    这小孩……

    闻瑾禾头疼,小孩好难养啊,哪怕是小山这样乖的孩子也会生闷气,让她毫无办法。

    “吃吧。”瑾禾夹起一块用水涮了几遍,喂到他嘴里,“吃了就不准生气,你乖乖的,我等下再做别的给你吃。”

    水洗过的兔肉味道大打折扣,小山吃了几块后便不再吃,眉开眼笑地坐在一旁,两只眼睛时不时看着她,就等着瑾禾许诺的好吃的,喜怒写在脸上。

    瑾禾:“……”

    等过了年就把你送进私塾念书去。

    两人吃完饭,许桂芬还未回来,瑾禾将晚饭留好,又开始和面。

    她准备开春便卖鸡蛋灌饼。

    鸡蛋灌饼可比馄饨麻烦多了,一个个饼做起来也更耗功夫,卖的又不比馄饨贵,以至于她一开始便没有选择做这个。

    如今馄饨是能挣钱,可也不能指着一碗馄饨挣钱。

    活好面又得擀成饼,随后还要将面饼煎得胀起来将鸡蛋液倒进去,调好料汁刷在饼上,卷上些配菜,这么一个鸡蛋灌饼才算做完。

    瑾禾有些拿不准该卖几文钱,馄饨是有现成的价位能让她参考,鸡蛋灌饼可没人卖,有的只是普通的炊饼。

    小山又吃到新鲜的吃食,幸福地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许桂芬才收摊回家。

    瑾禾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对她道:“天越来越冷了,明日后便别再去了。”

    许桂芬颔首:“街上人更少了,这些馅儿都等了好久才卖完,是该关一阵子了。”

    瑾禾叹气,“没卖完便罢了,拿回家照样能吃。”

    她知晓许桂芬不想浪费,又舍不得这个钱,只能这么劝道:“如今也挣了些钱,这点还不至于亏不起。”

    桂芬笑着应好,又说起今日听见的其他事,“我听说县里准备修路了,这可是好事,修好后我们去宝川那条路能好走不少。”

    修路?瑾禾有些疑惑,县衙哪有钱修路啊。

    她想起第一次踏进县衙的情形,那县衙破烂得都看不出是个县衙,陈旧又脏乱,修缮过一遍才像样一些。

    “南水有钱修路吗?”她随口道。

    许桂芬摇摇头,“这哪是我们能知道的事情,若是有钱,整个南水县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

    “开始修路的话,光请人都要不少银子,县衙若是没有银子拿出来,不会强制各家出人手吧?”她有些担心这事,她们这家中哪有壮丁能被抓去的?

    许桂芬想了想,道:“往年若是有什么事,是会让人去帮忙的,要是没人能去,可以给银子摆平。”

    以前她家中相公还在,有什么事他都能解决,若不是瑾禾提起,她都没想到需要劳力的事。

    她的眉头拧在一起,若是能用银子摆平,那都不算事了,她如今攒了不少钱,底气足了便不再害怕,若是无钱傍身,她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思及此,许桂芬的眉眼舒缓,她对瑾禾的感激更添一分。

    瑾禾见她烦恼,勾了勾唇角,道:“放心吧,县令他不会难为人的,只要有难处,他都会帮忙解决。”

    许桂芬听她这般笃定,好奇地问了句,“瑾禾,你认识这位县令大人吗?”南水县上任了一位新县令,见过他面的人可没几个。

    认识倒是认识,瑾禾惆怅地抬起头,可是她好像得罪人了,也不知他还生不生自己的气。

    她真不是有意哄骗崔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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