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解释。”

    手机显示17：49。

    乔与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双手撑过头顶，身体在床上舒展，打了个哈欠，她把头抬离枕头，“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怎么啦？”

    突然被林朵叫醒，乔与念的身体醒了，意识还在神游。

    “还要继续装傻？”

    眼睛慢慢聚焦，乔与念才看见林朵一手提着一件衣服，一手亮着手机屏幕，暗含薄恼。

    “门锁记录，今早10点26你才进的家，还有这件男士西服，”林朵掂了两下西服，带点火气睨着她，“都这个点了还在睡，你昨晚是背着我419去了？”

    林朵早上看到开门记录时就觉得不对劲，结果回家来还看见男人的衣服，立马脑补了一场激情狗血剧。

    乔与念还是没听懂，她爬起来靠坐在床头，打了个哈欠：“什么419？”

    林朵一字一句：“For、One、Night！”

    For one night……

    一夜情？

    一瞬间，乔与念没了睡意，才发现林朵手上拿着的西服正是程遇早上递给她那件。

    她抓了抓头发，有点无语：“什么跟什么嘛，昨晚我一直在医院。”

    林朵凝眉，满眼疑惑：“那这件衣服哪来的，这可是A家最新春季高定，全球限量款，应该不会有人舍得穿它去酒吧或者医院吧。”

    居然是全球限量款，乔与念对奢侈品牌并不敏感，而且看程遇随便扔在车后座，以为只是普普通通一件衣服而已。

    她神色自若：“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奶奶朋友的孙子的。”

    林朵疑惑沉下去，探究的劲儿慢慢浮上来：“那个青梅竹马？可以啊，这么贵的衣服都让你拿回来了。”

    乔与念刮了下鼻尖，莫名难为情：“说了不是青梅竹马。”

    “不对，”林朵边说边坐到乔与念床上，笃定地看着她，“肯定有情况，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乔与念见林朵不依不饶，大致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听到程遇让她去他家睡，林朵激动得锤被子：“他约你去他家睡！出息了，我的宝。”

    老天爷，恋爱达人的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乔与念赶紧制止住林朵的胡思乱想：“喂喂喂，别想歪了哈，我这不是没去吗，而且他奶奶还在家呢，他就只是听我一夜没睡才那样说的。”

    林朵自然不相信对方心思这么简单：“亏你还学心理学，一般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你一直坚持要去他家做酒酿，他只会放着你去，顶多做好了再给你送回来，你这青梅竹马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你就没看出来？”

    他能有什么意思，当事人果真没看出来。

    乔与念下了床，裹着外套准备洗漱：“不可能啦，应该只是随口开个小玩笑。”

    林朵跟在她身后继续分析：“他让你去他家没问题，让你睡觉也没问题，但这两句话连在一起，问题就来了，分明就是想泡你！去他家睡本来就是件很私密的事，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为什么没去。”

    为什么没去。

    当时他说的时候，乔与念确实有那么一丁点意外，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紧接着程遇又说让她电话里教他家阿姨做就行，人不用过去，想来去他家睡只是他脱口而出的一句无心之言。

    她觉得林朵的这个想法不成立。

    说实话她看不懂程遇，觉得他神神叨叨忽冷忽热。

    对鞠奶奶倒是没话说，但是对她，心情好时相安无事，没心情就甩着张臭脸，像欠他什么东西似的。

    乔与念身处夜场，不乏一些打自己主意的男人，那些男人殷勤得像开屏的孔雀，示好的过程里可没见过谁对她摆脸。

    单说程遇这琢磨不透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关乎男女之情的想法。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准备关门，反手叉腰神情悠闲：“你就别瞎分析了，人家压根没那意思，对我冷淡着呢。”

    -

    蓝鲨酒吧发工资很准时，每个月5号下午4点就会把上个月的工资发下来。

    上个月连上订桌提成和点歌，乔与念一共到手21250，零的那50是被徐岩莫名其妙扣掉迟到的50余下来的。

    数字后三位，怎么看都像徐岩的名字。

    乔与念盯着银行卡余额发了会儿呆，最后截了个图留作纪念。

    她打开手机银行，找到表哥的账户输入一串数字，数了好几遍，确认是六位数后把30万转了过去。

    上个月缺勤一天，后面十天左右露脸多点歌自然也多，她盘算着今后多在大厅刷刷存在感，争取多一些点歌，再和顾客搞好关系拉点订桌，难说工资能冲上三万。

    这样一来多多少少也能为吉他工坊出一份力，如果工坊危机顺利度过，那她再照着这个收入攒上一年左右，开工作室的钱又有着落了。

    想什么来什么，正打着算盘，章迦佑就发来了要订桌的信息。

    章迦佑说他们一共有五六个人，要定一个大卡。

    跟章迦佑发完信息，乔与念突然想到程遇。

    他的西服送去干洗后在家里摆了好几天，说要抽空给他送过去，结果最近一直在忙没时间。

    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一起去蓝鲨，如果他去的话恰巧可以顺便带给他。

    乔与念原本想顺带问章迦佑，但想着毕竟是程遇的衣服，还是直接问他比较好。

    【A建材批发念哥：程遇哥，小章总今晚来蓝鲨你也来吗？要是来的话我顺便把衣服给你】

    前几次给程遇发信息，他都回的很慢，乔与念这次没守着手机等，她把手机扔到一边便开始整理工作日志。

    过了两个多小时，程遇才回复，就一个字：【去】

    -

    到了晚上，蓝鲨又是高朋满座。

    程遇比章迦佑一行人晚到，他才走到酒吧门口，就听见乔与念唱歌的声音从隔音帘布缝隙处传出来。

    一个服务员为他带路，他不紧不慢往里走，眼睛在暗处时不时往舞台上瞟。

    乔与念坐在一个木质高脚凳上，穿了件露肩u领紧身上衣，下面搭了条百褶短裙。

    舞台上灯光五彩斑斓，看不出她身上具体是什么颜色，只知道是浅色系。

    头发被她梳成干净规整的高马尾，看上去比往常多了点俏皮灵动的韵味。

    程遇来到二楼，巧的是这次订的也是上次坐过的卡座。

    卡座上除了两个打扮清凉的女人，几个公子哥他都认识，在他出国之前他们就经常一起吃喝玩乐，后来各自有了各自的事业，程遇也是偶尔回国才能和他们见一次。

    今天是廖羽阳的接风局，他刚从瑞典回国。

    几人许久未见，才见程遇，大家纷纷起身相迎。

    简单寒暄几句，程遇坐到了章迦佑边上，主要想离那两个女人远一点，看得出她们不是独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女伴。

    章迦佑为他添了酒：“你不是说要开会，怎么又来了？”

    给廖羽阳接风是前几天就定下的事，那时候几个人只说一起聚一下，今天下午章迦佑告诉程遇晚上要一起喝一杯，程遇因为晚上11点和公司高层有个越洋会要开，便回绝了。

    那时候章迦佑并未提及他们要到蓝鲨酒吧，直到乔与念给他发了信息。

    他鬼使神差，把会往后推了四个小时。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说不上来，直到此刻身处蓝鲨，他告诉自己，只是为了过来找乔与念拿衣服。

    他端起酒杯比划了一下：“会议延后了。”

    章迦佑原本只是随口问问，程遇的回答他没往心里去，他又邀众人碰杯，喊了两声廖羽阳，他没反应。

    程遇顺着看过去，发现廖羽阳正直勾勾盯着舞台出神。

    从这里看下去没有任何遮挡，舞台上的人举手投足都清楚映入眼帘。

    圈子里的人都说章迦佑是花花公子，但和廖羽阳比起来，那才是小巫见大巫。

    不知道廖羽阳此刻在打什么主意，程遇眸光微动，心里隐隐缱转出一簇小小的无名火苗。

    片刻后，廖羽阳噙着吊儿郎当笑问章迦佑：“你下午说让这个酒吧的歌手帮忙定桌，说的是哪个歌手，舞台上那个吗？”

    程遇和廖羽阳之间隔了两个人，虽然周遭音乐声喧噪，他仍旧听到了廖羽阳的声音，指尖不自觉搓着酒杯壁。

    章迦佑往舞台上照一眼，点点头：“是她。”

    廖羽阳挑唇：“那你们很熟咯？”

    “还可以，喝过几次酒，人挺好玩儿的。”

    “好玩？”廖羽阳抬唇意味深长的晃着脑袋，食指勾了勾下巴。

    他的笑太过扎眼，不知为何，程遇心里那股无名之火似乎越烧越高。

    看出廖羽阳的意思，章迦佑讥诮道：“别想了，人家正经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你别管她看不看得上，只要告诉我她有没有主。”

    “这我还真不知道，”章迦佑指指程遇，“你问老程啊，他两家认识，他就比我熟了。”

    章迦佑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一起朝程遇投过来，发现他面色沉敛，两条眉紧紧拧在一起。

    哥几个熟悉他这幅模样，是怒火中烧的前兆，从他回国以来，公司就托手下得力的人打理，很多事没法亲力亲为，出了不少岔子，估计这次也是工作上遇到不顺心。

    章迦佑手背拍了他的臂膀一下：“程总，都出来玩了，能不能先把工作的事放下，别老板着个脸啊，问你话呢。”

    程遇面不改色：“什么？”

    “羽阳这只这死□□想吃咱乔天鹅，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这我哪知道啊，如果有的话，你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程遇先是深沉地看着廖羽阳，大脑转动须臾，神色懒懒，鬼使神差地开口：“她有结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