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有结婚对象，怎么可能。”
“你唬羽阳呢吧，”章迦佑显然不信，“她这么个大美女，要是有未婚夫，人家能放心她在夜场工作？”
说实话，程遇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蹦出了那句话。
现在想来，应该是怕廖羽阳那个老玩家真的把人姑娘勾搭走，然后再伤了人家，作为廖羽阳的朋友，自己难免被波及，万一不小心被奶奶知道了，又害她操心。
这个解释合理合情，但话已经摆在那里了，总不能收回。他往杯中加了块冰，镇定自若道：“信不信随你。”
看着程遇一本正经的模样，章迦佑犯起了嘀咕，事实到底如何，他打算自己求证。
“哎，小蜜蜂，”章迦佑向站在待唤区的服务员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施颖受到召唤，牵着嘴角走过来：“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章迦佑留意过乔与念素日独来独往，唯独和这个服务员走得近，推测两人关系匪浅，他问：“大乔真有未婚夫？”
施颖没有窃听别人谈话的习惯，方才卡座上几个男人关于乔与念的对话，她并不清楚。
她偏头挠了挠后脑：“我不知道，大乔姐没和我提起过。”
连她都不知道，那就破案了。
章迦佑灿然，对着程遇挑了挑眉：“我看整个酒吧就她两关系最好，她都不知道，肯定就是没有的事。”
一旁的廖羽阳莫名兴奋起来，差点信了程遇的话错过这么正的妞，他端起酒杯对着程遇比划：“老程，你该罚酒了。”
“······”
思绪很乱。
程遇没好气地端起酒杯，和廖羽阳碰了下，将威士忌连同冰块一起滑入口中，含了两秒，酒咽下开始嚼冰块。
听章迦佑说台上的女歌手跟这个服务员关系好，廖羽阳想打探打探。
廖羽阳让施颖坐下，说要问她点事，施颖告诉他服务员只能站着，他便跟着站起来。
“妹妹，跟我说说你们这位女歌手呗，我第一次来你们酒吧，很喜欢听她唱歌，想跟她认识一下，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施颖涉世未深，以为他的话只有字面意思，老老实实回答：“大乔姐啊，她不但人美歌甜，人还特别好，酒量也是我见过女生里最厉害的。”
“哦，”廖羽阳饶有兴致，“看不出来，她这么瘦，居然还是个大酒量。”
“可不是吗，”施颖想起乔与念之前吹瓶的场景，带了点愁绪，“前几天她还连吹了五瓶1664。”
廖羽阳一脸不可置信：“连吹五瓶，牛逼！她平时都玩这么猛的吗？”
“……不是。”
原本她只想表达乔与念酒量好，但没想到会被想成她玩的猛，她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她的大乔姐。
施颖脸色忽然沉下去，那晚k05的事，她总觉得对不起乔与念，害她跟人曲意逢迎。
她默默低下头，食指指甲盖欠进拇指指腹，带点愠色：“那次她是为了给我解围，我把客人得罪了，她才替我去喝酒，酒量好不代表她爱玩……”
两人的谈话进行到这里，身后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在一起的男人倏地将双脚踩在地面，站直起身。
程遇抬手指着k05的方向：“你说的是在那桌，她和人喝交杯酒那次？”
-
中场休息下台，乔与念在一楼和熟客一一打了招呼才去了二楼。施颖远远地看见她走过来，便提前拿好一个干净杯子迎上去。
“谢啦，”乔与念接过杯子对着施颖扯了扯唇，“还是你懂我。”
施颖笑笑。
她想起晚上章迦佑问她的问题：“对了大乔姐，你要结婚了吗？”
乔与念一头雾水：“啊？我结哪门子的婚？”
“那个小章总问我你未婚夫的事，我还以为你要结婚了都不告诉我。”
说着，施颖环住乔与念的手臂撒娇。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未婚夫，”乔与念瘪瘪嘴，估计又是被谁编排了，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你别管啦，好好上班，我过去打个招呼。”
乔与念走到章迦佑一行人桌前，桌上大多数人都是熟面孔，程遇并未在其中。
她跟章迦佑打了个招呼，章迦佑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往她杯里倒了杯酒，她端着酒杯向一行人敬酒。
酒喝完她才问：“小章总，程遇哥今天没来吗？”
“来了，出去打电话了。”
乔与念点点头。
又带着玩笑的语调问：“听说有人给我安排了个未婚夫，在哪呢，能不能带我看看去？”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章迦佑拍了下大腿，“老程非说你有结婚的对象。”
是程遇说的！？
乔与念没头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提及自己：“那他怎么说的，怎么还扯上未婚夫了？”
“倒也没说什么，”章迦佑往乔与念杯中添了酒，抬眼指着廖羽阳，“我们这个哥们刚说想认识你，估计老程就是随口一说来堵他的。”
乔与念顺着章迦佑的视线瞧，那个面生的男人正搭着另一个秾丽女人的肩窃窃私语，看他那模样，喝的不少，根本没注意到她来。
章迦佑说的隐晦，可乔与念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程遇为了帮她挡住烂桃花故意说她有结婚对象了。
程总这又是什么意思。
真的看不懂。
乔与念瞬间觉得她的心理学白学了，实在分析不出这个人的思维和行为模式。
要是为了挡桃花，大可说她有男朋友，何必多费口舌说她有结婚对象。
想着想着，她豁然一悟：他不会说的就是他自己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还记得十二年前两个老人随口定下的娃娃亲。
不过也说不准，结合前几次的相处来看，他这个人反反复复举棋不定，哪怕是记得的也不代表什么。
乔与念在桌上坐了几分钟，程遇一直未出现，时间一到，她便重新登台做最后一场演出。
几个歌手轮番唱歌，最后一首仍是乔与念的《加州旅馆》。这首歌无论是吉他谱还是歌词，她都滚瓜烂熟信手拈来。
这还是程遇第一次见她弹吉他，自信、松弛、人曲合一，看得出基本功很扎实，应该是实打实耐得住寂寞枯燥，由时间堆砌出来的。
聚在心头多日的顾虑终于真相大白，真的是他误会乔与念了。
想到之前因为误会对她的冷淡，心生惭愧和懊恼，他觉得自己太过狭隘，没搞清楚事情就胡乱猜忌。
舞台上传来的歌声很悦耳，沁入心脾，听得他心里舒舒坦坦。
连英文发音都这么标准，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一行人除了章迦佑和程遇，其他人眼睛已经开始失焦，互相搀扶着上卫生间都免不了摇摇晃晃。
原本乔与念打算来酒吧时候就把程遇的衣服带来，临出门才想起他的衣服价格不菲，万一拿到酒店了沾到了烟酒气就白洗了，她索性把衣服留在家，想着下班再回去拿。
乔与念下了台来到卡座前，只剩下章迦佑和程遇。
她站在卡座前先和章迦佑打了个招呼，然后俯身问：“程遇哥，你们要走了吗，怎么其他人都不在了。”
“吐的吐，上卫生间的上卫生间，泡妞的泡妞，一个个都太菜了，”章迦佑把手往程遇肩上一搭，插科打诨，“哪像我和老程，又守男德战斗力又强。”
程遇嫌弃地睇他一眼，而后对着乔与念：“还不走。”
“那就好，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骑个车回去把衣服带过来，很快的。”
“骑车？”
乔与念捣头：“嗯嗯，我扫共享单车骑回去，应该二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
程遇思衬片刻，微皱着眉：“然后呢？衣服拿回来，酒吧还有事？”
“没事啊，我已经下班了，把衣服送给你我就回去了。”
程遇突然起身：“走吧，我跟你一起。”
一起，去拿衣服？
章迦佑在一旁把两人的对话听进去七七八八，眼看着程遇起身，他有点坐不住：“诶，老程，你们什么情况，要把我一个人扔这啊？”
程遇走到过道，回头对章迦佑说：“我去她家拿我衣服。”
说完便径直从乔与念面前经过。
乔与念在原地怔了两秒，随后追到程遇身后：“程遇哥，你在这等着就行，我骑车去很快就回来了。”
程遇没有停下步子，侧头用余光看她，视线稍稍往下：“你穿裙子，还喝了酒，怎么骑车？”
对哦，忘记这一茬了，平时都是走路上下班，一时没想起来喝了酒连自行车也不能骑。
不过他也喝了酒，难道要去叫代驾？那来回的代驾费还不如直接寄个同城快递。
如果是他付代驾费就更不合适。
乔与念紧跟他的步子：“不用麻烦啦程遇哥，现在临时去叫代驾估计要等上好久，还是我自己去就行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酒吧熙攘的人群里，来到楼梯，程遇停下脚步回头：“谁说要开车去了？”
“……”
他站在第二个台阶上，乔与念正巧能与他平视。
楼梯间蓝色氛围灯照着他，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眉间漾着浅浅的笑意，平日那双冷清的黑眸染上了靡靡光芒，那张脸依旧是摄人心魄。
“我跟你一起，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