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多星期，蓝鲨的上座危机解除，又恢复了往日一座难求的光景。

    第一场演出时，乔与念收到林朵要来蓝鲨的信息，下台后林朵刚好到了酒吧。

    舞台边上的角落里，有一个平时留给演员们歇脚的散台，乐队老师们嫌坐那里影响开黑的网速，正巧空着没人，乔与念便把林朵安排在了那里。

    出差期间被客户刁难攒了一肚子闷火，林朵拉着乔与念吐槽：“做了这么久装修，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卫生间顶都要求做防水的人，我就好奇她是不是要安个密封门在里面扮发福版美人鱼玩潜水。”

    乔与念对装修的事一窍不通，干笑着符合：“好歹人家是你客户，给钱就行了呗。”

    “呸！这单黄了。”林朵冷笑，“那个怨妇什么都不懂，从我量房开始就指手画脚，后来他老公来定插座开关位置，莫名其妙就说我勾搭他老公，拜托，那个地中海只有她看得上吧，后来吵起来了，我实在忍不了，就直接把定金退了走人。”

    林朵的装修公司刚刚起步，一直把客户当亲爹亲妈对待，乔与念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放走客户。

    “好啦好啦，”乔与念摸摸她的脸，安慰道，“不生气了哈，来日方长，肯定能越做越好的。”

    林朵撒娇地噘噘嘴。

    乔与念：“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随便。”

    “那把我这个月的签酒喝了吧，”乔与念眉眼弯弯，“省点钱。”

    舞台部的演员每个月都有一打签酒，到月末清零，乔与念面上的基本上都是林朵来解决。

    酒上了桌，乔与念又要了杯温水，服务员小毅将温水端了过来。

    小毅外向活泛，对经常来找乔与念的林朵自然也熟，见桌上摆着一打酒吧定价最低的啤酒，忍不住问：“大乔姐，你存着那么多好酒怎么也没见你们喝呀？”

    “……”乔与念堆了个僵硬的笑，“那些酒不是我的。”

    “啊？不是你的？可是都是存在你名下的呀。”

    “就……”乔与念捏了捏耳垂，虎口拖着脸，懒懒道，“反正，是有那么回事。”

    正巧对讲耳机里有人找小毅，他没再多聊，和两人打了招呼就离开。

    听了小毅与乔与念的对话，林朵不愿意了：“哟，合着有好酒还藏着不给我喝？”她把双臂抱在胸前，“我们的爱只配得上这打啤酒了？”

    提到存酒，乔与念脸上莫名发烫：“真不是我的酒，是……是有人留下的。”

    “淡了淡了，”林朵故意摇摇头，“以前不是也有客人剩下不要的酒给你存吗，刚刚那服务员弟弟说的是好酒，你不会是舍不得了，想吃独食吧！”

    “这位亲，你想多了，”乔与念无语，“是我说过的奶奶的朋友的孙子买的，全是洋酒，而且都还没开。”

    一听是这个神秘男人，林朵瞬间来了兴趣。

    她“啧”了几声，挑眉闷笑：“说说吧，发展到哪了。”

    自从请假陪奶奶在程遇家留宿那晚开始，程遇每晚都会给乔与念定桌。

    头两天还是以章迦佑的名义，后来换成Dino，程遇养的狗狗名字。

    但是人一次也没来过，还把酒全部存进乔与念名下。

    “稳了稳了，”听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林朵很笃定，“他要是不想泡你我直接改名林花，不叫林朵了。”

    “其实吧，我一开始也这样想，但我问他定桌的事，他说答应了奶奶要带我玩，可是我没时间，只好换这种方式，就当完成奶奶任务，”乔与念捎带失落地强调，“他说的是完成任务。”

    林朵深吸口气：“咱两住一个屋檐下，你怎么就没学到我半点谈恋爱的套路呢！这种事他不说原因你就不该去问他，问了就不暧昧了好吧。”

    乔与念扣着指甲盖发懵，林朵倒出两杯酒后继续授教，“你想他怎么回答你，是不是要说‘啊，对对对，我就是为了泡你才给你空降定桌’，他要是这样说了，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他肯定也不敢赌那50%的可能性，不就干脆扯其他理由了。”

    “好像……似乎……是这么个理。”乔与念有些窃喜，模糊地点点头。

    林朵把一杯酒堕到乔与念面前：“请把似乎和好像去掉！”

    乔与念揣度着林朵的话，唇角不自觉上翘。

    端起啤酒正要放入口中，小腹的一阵坠痛，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亲戚来了，”她把酒换成温水，“只能喝水。”

    和林朵坐了几分钟，服务员找到乔与念，告诉她楼上有人找。

    章迦佑今天给她定了桌，原本是应该去打个招呼，只是和林朵聊天一时忘了。

    乔与念安置好林朵去到二楼卡座，看到卡座中间只坐着程遇，正垂头戳着手机。

    身上穿着一件黑白色调的机车服，美式高街那味顶满，少年感十足。

    她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欣喜，温声唤他：“程遇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程遇闻声抬起头，眼眉微扬：“刚到。”

    乔与念有些局促，轻咬着唇不知道说点什么。

    程遇似乎读懂了她的肢体动作，主动说：“章迦佑快到了。”

    她怔怔地点点头，在程遇一侧坐下，身体才碰到沙发，小腹又袭来一阵坠痛。

    她不自觉“嘶”了一声，双手向小腹收拢。

    “不舒服？”他柔声问。

    乔与念弱弱道：“有点儿。”

    他的眸光幽深了几分，似乎在打量她的衣着。

    她祈祷程遇别再往下问，毕竟一男一女谈论这个话题多少会有点奇怪。

    下一秒，程遇将机车服脱下来递到她面前：“披着点吧，你穿的太少了。”

    酒吧内一年四季恒温，乔与念并不感觉冷。

    但不知为何，她没有拒绝，直接接过了程遇的外套。

    上面带着熟悉的冷调香水味。

    外套批到乔与念身上后，程遇笑意晏晏：“还挺搭。”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包臀裙，看上去确实和机车外套很搭。

    程遇又给她点了杯温牛奶。

    和程遇闲聊几句后，林朵发来信息催她下楼。

    此时章迦佑正好到场，乔与念起身跟章迦佑打了个招呼，又和程遇说闺蜜一人在楼下坐着，她要先下去陪她。

    章迦佑开玩笑：“别啊，我才到你就要走，高低也喝一杯嘛。”

    乔与念正准备说自己不能喝酒，程遇就站了起来，轻轻借力把章迦佑拉开，站到乔与念身前。

    他弯唇温软道：“你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她来跟我们一起拼桌吗？我们也就三个人，你都见过的。”

    章迦佑在一旁附和：“就是啊，等你上台了她一个人坐着多无聊，叫她上来我们替你招呼。”

    乔与念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程遇很诚恳，“今后我们接触得多，彼此的朋友互相认识一下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乔与念确定自己的听力没问题。

    但他那句“接触得多”听上去居然像“在一起后”。

    此刻酒吧正播着舒缓柔和的Slow Blues，蓝色调的氛围灯打在两人面颊，催生着乔与念心底朦胧的小雀跃。

    她心跳陡然加快，抬眼看着他。

    他忽闪忽闪的眼睛就像一只巴巴求宠的小狼狗，实在是让人拒绝不了一点。

    乔与念微张着嘴，神情茫然了片刻：“也、行。”

    她喜不自禁地下了楼，林朵远远就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

    “哪来的机车服，挺帅啊！”

    乔与念没注意听，自顾自说：“他就在楼上，让我来叫你拼桌，去不？”

    “谁啊，我前男友？”

    乔与念摇摇头：“奶奶的朋友家孙子。”

    “靠！”林朵跳了起来，“走啊，还愣着干嘛。”

    “但我得提前跟你说，他就是你之前在——”

    “说什么嘛，先上去再说。”

    林朵显然迫不及待，顾不上听乔与念说完就扯着她的手上了二楼。

    乔与念把林朵带到卡座，林朵一眼就认出程遇，带着不满，意外道：“你怎么也在这？”

    程遇不记得她，礼貌问：“你好，我们见过吗？”

    林朵僵硬一笑：“何止见过啊，你应该是医生吧，还建议过我去看脑子，不记得啦？”

    乔与念见氛围越发诡异，拽了下林朵衣服，赶紧插话：“程遇哥，这位是我闺蜜林朵。”

    又附到林朵耳畔，细声道，“宝，别说了，就是他。”

    林朵肉眼可见的瞳孔地震。

    程遇仔细捂了一下林朵的话，也记起她来，语气恭敬：“林小姐，实在对不起，当时不知道你是小念的朋友。”

    等等！

    小念？

    他说的是小念？

    一瞬间，乔与念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称呼会不会太亲昵了点！

    一般只有家人才会这样叫她，况且之前从未听他这样叫过。

    原本林朵算是在座的所有人中和乔与念关系最好的。

    但程遇这称呼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宣誓主权，说她是他的人。

    一旁的林朵此刻也被程遇突然大转变的态度惹得愣神，话赶话到了嘴边：“那你这意思，知道我是念念朋友你就不一样咯？”

    “那是自然，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接触，我一般不会和女性有多余来往，”他怀笑瞥一眼乔与念，“她的朋友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