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罗绫回头看去,见是杨夫子连声咳着冲她招招手,忙上前道,“夫子。”

    杨夫子点点头,摸出十个铜板,“每日午时,村口会有个人挑酒水过去,你去帮我打十文钱的酒回来。”说着,将手中铜钱和一个麻绳吊着的酒罐递过去。

    罗绫低头接过铜钱应好,她知道杨夫子前阵子着了风寒,没成想至今还有些咳,瞧夫子的模样,定是酒瘾上来,难怪夫子一场疾好得如此慢,但村口会有挑酒水的路过?

    这倒是从未注意过,罗绫应声好,同杨夫子走至院门,杨夫子送她出去,这才返身慢慢走向自己的院子。

    云家的马车就在前边哒哒走着,罗绫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瞧着,这一段路同路,等到一会马车拐弯,她往另一条路行去,两头便能分开了。

    马车走得倒不算快,没一会,停在云府正门前,康叔跳下马车,将车门打开,他伸手去扶云祯,头却转到一侧看向马车后边,

    “呀,是罗小娘子,”康叔吃惊地开口,“她怎地跟在我们后头?莫非是来找咱们的...?”

    云祯愣了愣,听康叔说罗绫来找他们,心下忽一跳,不知罗绫跟过来所为何事,他扶着康叔的手急忙下车,与康叔一同转头看去。

    果真见罗绫走在后边,瞧她手里拎着个陶罐,正悠哉而来。

    不像是来找他的。

    云祯意识到这点,神色冷淡下去。

    他微微皱起眉,脚下停顿一下,见罗绫朝他看过来,步子却没有加快,云祯因此确定罗绫另有它事,便转回身对康叔淡淡道,“走吧。”

    康叔应声好,让马夫将马车赶至侧门入府,自己同云祯一道踩台阶入府。

    可云祯慢了一步,恰此时罗绫也走至云府大门前,她双目一转,朝云祯看去,云祯这时也突然侧头低下,冷淡看她,好似在等她说些什么。

    她犹豫一下,举起手中陶罐冲云祯开口,“夫子说村口常有卖酒水的,命我去打些酒回来,云小郎君也想买酒么?”

    云祯听完收回目光,理也不理罗绫,还是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他抬脚继续迈步,心里却觉得罗绫委实多事,兀自去买酒便是,为何要同他解释。

    罗绫倒是深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不论脾气还是耐性,被一个小男子磨得,越来越强韧了。

    罗绫走过云府大门,往村口行去。

    她站在村口处等了一会,太阳暴晒,果真有一人挑着两罐酒水吆喝着路过,想是一大早挑去镇子上卖,这时才回来。

    她上前拦下,问可还有酒,那卖酒的娘子放下担子,连声应,“还有,还有,小娘子要打多少?”说着,拿出漏斗和酒勺,罗绫将铜钱递过去,“打十文钱的。”

    “好嘞。”酒娘子道,接过罗绫的陶罐,利索往里灌酒,灌完又将瓶塞塞好,接过铜钱,“您拿好。”

    罗绫点点头,拎起陶罐往书院返回。

    第二日,众人交了自己的字帖上去。杜苑瞧见胡非把自己字帖也递上,不由随口问一句,“三郎,你昨日说写不出,后来写出了?”

    胡非镇定自若地,“自是如此。”他交上字帖,再无二话,杜苑讨了个没趣,转回身拿出书本。

    等至上半日下学,胡非却破天荒地率先起身追出去,“夫子,留步,学生有一问不明。”胡非口中说道,拔腿去了杨夫子身侧。

    杜苑稀奇地看着胡非背影,对白樱舞道,“怪哉,三郎这是太阳打西边起了?他竟主动去找夫子解惑?”

    白樱舞摇摇头,“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问题,咱们快些回去,我这会饿得很。”

    罗绫也同李静严饼说笑离开课室。

    岂料,至下昼课时,杨夫子来到课室,阴沉着脸当众问罗绫,

    “为何今日字帖里,独独不见你的?你刚受罚结束,便于课业上散漫自此?该端正己身时,还请你端正视之。”

    罗绫微有诧异,“夫子...我交了字帖的...”她话音刚落,突然想起早上听见杜苑与胡非的对话,当下反应过来,转头去看胡非。

    胡非也正得意洋洋看着她,他双眉挑动,好似挑衅一般,口中煽风点火,

    “罗绫,你敢对夫子不敬,你刚受罚结束,今日便又敢得寸进尺,连夫子的功课都不放在眼里了。”

    杨夫子怒目瞪着罗绫,“罗绫,你起身。”

    罗绫站起身,她自然已明白,准是她的字帖被胡非抽走,可她不慌不忙,早有防备,对杨夫子道,

    “夫子,学生不敢不敬,亦不敢散漫,字帖,学生确真是练好的,甚至夫子昨日所说的,阐明何为‘大学之道,在明在德’,学生也写明在上。”

    胡非一头雾水看着罗绫,不知她想说什么,罗绫却对杨夫子道,

    “可字帖学生许是忘了写名字,但学生所阐明的诠释,却记得一清二楚,学生愿复述一遍,夫子看看这里面的字帖里,哪一份是学生的答案,便知学生字帖已交。”

    罗绫此话一落,胡非登时瞪大眼睛于那,他昨日确实辛辛苦苦抄了《大学》一章,可杨夫子要求大家将这一章意思阐明,他哪知晓如何阐明。

    是以,他心生一计,今早借故寻杨夫子的借口,帮杨夫子抱着一堆字帖,偷偷将罗绫那一份字帖抽出,将她阐明的那一页撕下,放进自己的字帖里,罗绫的字帖也被他顺手扔掉了。

    如今,他那一份字帖里,阐明释义的,可是罗绫写的那一份,但,但罗绫怎么猜出是他动的手脚?

    他怎么知晓,自己将她的释义拿来一用呢?

    杨夫子听罗绫此言,面色稍稍和缓些,她点头道,“你便阐述一遍,我听听你可有说谎。”

    罗绫回忆昨日自己所写,一句一句道来,“‘大学’为礼记中一篇警语世人端正修身的文章,它所言明的,从始至终,独独是‘君子不可不修身’一句话...”

    “人行于世,唯知修身,方知如何治人,唯扫一屋,方知如何扫天下,是以,修养好己身品德,才能以德行为根枝,而由此生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繁花盛景...”

    杨夫子越听脸色越黑,胡非却越听脸色越白,最后,杨夫子从字帖里抽出一张纸,抬眼看向胡非,胡非忐忑不安地也看着杨夫子,杨夫子忍了又忍,念及胡大人对她的恩义,终是没有出声斥责胡非。

    “字帖,学生练了,释义,学生也阐明于上,夫子交予的课业,学生也谨记于心去完成了,请夫子明鉴。”

    无须罗绫说明此话,杨夫子也明白了里面的前后,她不禁朝胡非又看去一眼,口中却道,“你既如此说,为师自是相信,想是字帖混乱,我一时没瞧见。坐下吧。”

    罗绫应好,坐回位上。

    杨夫子咳嗽一下,开始下昼日的授课。

    胡非头一次被杨夫子如此剐眼色,心中郁气至极,没成想此次不仅没叫罗绫出丑,自个反而还在杨夫子那丢了脸。

    他阴沉沉看着罗绫听课的侧脸。

    罗绫啊罗绫,这可是你自找的!

    ...

    书院半月的假日再次而至,生员们纷纷收拾书本,离开云光书院,回到各家。

    罗绫自也一样,她高兴地跑回家里,但今日家中的氛围却有些古怪。

    方温言正坐在屋中织布,与罗桑商量着事,见罗绫回了家,罗桑忙出声喊住她,

    “绫儿回来啦?正好有一事,阿娘与你说,明日是你罗竹哥哥生辰,你易伯伯问了他想怎么过,你竹哥哥说,想你明日带他去镇上玩一趟,你便带他去镇上逛逛罢。”

    罗绫听此,一下停下脚步,站在门外发愣,怎么回事?

    方温言撇撇嘴,“一介男子,怎好孤身随小娘子外出?”

    罗桑转头看着方温言笑笑,“阿言,你方才怎么应我的?你是点头应允了此事的...”

    “是是是。”方温言生气地放下梭子,“反正兄妹外出倒也寻常,你别太过多情,自觉是竹儿的娘便成...”

    他可一直记着,罗绫退学那三年,易有财如何的嫌弃罗绫。

    “哎呀,阿言。”见方温言转身离去,罗桑起身追过去,“先前许多事也常麻烦人家帮忙,易五郎难得跟咱们开口,就算是还人家这份情,再说竹儿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罗绫一人站在屋门前发呆,看方温言不快地放下手中的活,扭身就往屋里生闷气去,罗桑也起身追过去,进了屋关上门,将罗绫一人落在外面。

    她倒还没点头应下此事呢,罗绫哭笑不得,她微叹口气,转身回自己房里。

    次日,罗竹一身新衣,早早便来敲罗绫家的院门。

    方温言为免心堵,特意起早,拿着一盆衣裳去河里洗衣,就为避开瞧见这一幕,罗桑却坐在屋中等着,见罗竹来了,忙唤罗绫出门去。

    罗绫同罗竹一道出了门,见易有财牵着马车不住对家里车夫叮嘱什么,罗绫这才知道,今日要坐罗竹家的马车去镇上。

    与郎君共乘一车,往常并非没有过此事,可今日的郎君是罗竹,罗绫便提起了警觉。

新书推荐: 星际奴役恶鬼工作指南 我养的毛绒绒男主黑化了 师妹她来自不归山 重生,然后被迫成为大佬 从官女子开始咸鱼躺赢(清穿) 龙傲天男主的早逝原配[七零] 全网都在磕我和我初恋的cp 我以身为饵[疯批女主] 女土匪家的娇夫县令 薄纱咒灵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