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芷不知道的是，在她开“告别演唱会”的时候，RGD.萧瑟，也就是路煜宁本人，也没闲着。
他正忙着给她找所谓的“商务洽谈”。
先承诺对方有合作，再回过头自己找合作项目，路煜宁这笔生意，谈的就是这么抽象。
“喂楠楠，问你个事！”电话一接通，路煜宁就单刀直入，“上次你说的，那什么……什么网剧的片尾曲，定下是谁唱了吗？”
“啥？”沈楠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才“哦”了一声，“你说的是《夜魂》吗？还没呢，他们档次不高，王姐说不想接，正在扯皮中。”
今年璨星开始进军网剧市场，《夜魂》就是要推的第一部主打剧。
璨星出的剧，当然想要近水楼台，找自家歌手来配唱，对方的第一选择就是沈楠。
说来不巧，原本以沈楠的咖位，配唱一部小网剧也说得过去。然而这次《烟尘》一炮而红，直接替沈楠拿下了“摇滚小天后”的头衔，今年的金曲奖也赫然在望。
再回过头去给不入流的网剧配唱，就显得有些跌份了。
倒不是钱的问题，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啊！
听到沈楠的回答，路煜宁就放心了：“好！我这有个人选，你帮我和那边剧组牵个线。”
“哈？”沈楠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时候管起这档子事了？怎么？要改行了？”
她不客气地调侃：“你想进演艺圈，也别走歌手这条路啊，你那五音不全的嗓子，不怕别人听了做噩梦啊？”
路煜宁没工夫和她掰扯：“那就先这样，回头你把导演的联系方式发我，先挂了！”
耳边的通话，瞬间变为了“嘟嘟嘟”的忙音。
沈楠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臭小子，这就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
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机砸在路煜宁脑门上。
但终究还是多年好友，拌嘴归拌嘴，总不能真不帮忙。沈楠气鼓鼓的，找来了经纪人王姐，要到了网剧导演的微信号和资料，一边翻白眼一边发了过去。
路煜宁再给八王张志辉打了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八王的声音就怪憔悴的，颤颤巍巍：“……阿煜啊，什么时候回一趟RGD，来见老哥哥最后一面吧！”
刚打完一场训练赛，他快被小莫的精彩表现气得吐血身亡了！
路煜宁翘了翘嘴角，调整好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真诚可信：“八王，我找到了小莫状态不佳的绝密原因。”
“？！”
八王果然精神一振：“细说。”
“我这两天在b站高强度冲浪，发现了一个华点。”路煜宁故作高深，神神秘秘的，“根据我的统计，今年赛季RGD的应援视频数量，要比上赛季同期整整减少了85%！Tea、GX那几个俱乐部，本来热度都被RGD压着打的，今年反倒是他们遥遥领先了！”
“额……”八王无语了，“这是什么很新的凡尔赛吗？你这个臭小子有多吸粉自己不知道？去年RGD有你在，应援视频当然多，今年你跑了，鬼还来应援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路煜宁拍板定论，“应援没做到位，就是成绩差的原因！”
？？？
俱乐部成绩差，怪粉丝应援不到位？
这又是什么很新的甩锅方式？
纵然八王是职业圈活化石，也没见过这种离谱的言辞。
他擦着脑门上的汗，有点想挂电话了：“阿煜，如果最近精神压力太大的话，老哥哥可以带你去宛平南路……”
“八王，你听我仔细分析！”路煜宁不由分说，开始了自己的忽悠，“照你的说法，小莫最近临场表现畏首畏尾、犹犹豫豫，对不对？”
“……对。”一想起小莫那几次的下限级发挥，八王就有种双眼灼痛感。
实在是辣啊！辣眼睛！
“原因就是在于没有自信啊！”路煜宁痛拍大腿，说的跟真的似的，“那他为什么会没有自信呢？就是因为没有观众的认可与鼓励，越打越没信心，越没信心越不敢打，恶性循环！”
深怕八王不信，他还要继续深入分析：“你想啊，作为一个一线carry选手，小莫的基本功肯定没问题，差就差在临场表现，差在他的心态，必须从这方面对症下药才行。”
这话……好像……
也不是没道理。
八王的大脑cpu有点超负荷，还真被他带进去了：“照你的意思是，这方面的问题能从粉丝应援上解决？”
“可不是么！”终于进入正题了，路煜宁心中暗喜，表面仍不动声色，“咱们找主播合作，给RGD出几首应援歌。既能让小莫重获信心，也能鼓舞全队的士气。”
他给八王畅想未来蓝图：“本来小莫打完一天比赛，上论坛一看，铺天盖地都是喷自己的，那心态肯定好不了。现在，他一上网就能听到温暖的、鼓励的歌声，还有二次元妹妹们甜甜的笑容，他打起比赛来能不有干劲吗？”
“这……”八王真的动心了，开始盘算钱的问题了，“头部主播应该很贵吧？这经费得走品牌部那里……”
路煜宁赶紧把他拉回来：“找什么头部主播啊？咱们现在要的是应援视频的数量和速度，找些小主播就行了，经费么，你把你那团建项目省一省就够，别一天天的老带队员吃火锅了，火锅能吃出冠军吗？”
八王思来想去，一咬牙：“好！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也实在没办法，路煜宁不肯回来，预选赛又近在眼前，不抓紧调整好小莫的状态，别说冠军了，预选赛出线都成问题！
“主播我这正好有人选，唱歌实力绝对一流！”生怕八王醒过味来，路煜宁飞速下约定，“那就说好了啊，你找肖经理做好报价，下周三之前我带人到位。”
这通电话打完，还不算结束，路煜宁还要继续联络网剧导演。
他翻阅着沈楠发过来的资料。
沈楠，更可能是沈楠的经纪人王姐，非常贴心，不仅把导演的微信号发来了，还一口气把那部网剧的资料也一并传了过来。
剧的名字叫《夜魂》，是一部奇幻悬疑剧，讲的是地府结界出现漏洞，无数亡魂逃窜出狱，身为鬼差的女主角化成人形，上人间捉鬼的故事。
凡人形态的女主角，除了捉鬼之外几乎没有异能，她只能利用自己的聪慧、手腕、美貌，游走于人鬼之间。常有人见她深夜出门，一身黑裙妖娆妩媚，胸口玫瑰娇艳欲滴，便赠她雅号“暗夜玫瑰”。
而同名的片尾曲《暗夜玫瑰》，就是女主角的主打歌。
路煜宁看不懂乐谱，他扫了几眼歌词后，微微叹息。
难怪导演这么想要沈楠来唱呢。
沈楠的嗓音慵懒又勾人，诠释这种神秘美艳型的女主角再合适不过了。
不知道阿芷能不能唱的下来。
联系了《夜魂》的导演蔡导，路煜宁好声好气，蔡导却是眼高于顶。
“你以为我这是菜市场？”蔡导说的很不客气，“我是看在沈楠的面子上，才听你说了这么久。搞了半天，就是推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来唱？你在看不起谁？”
……你一部小网剧，也不见得请得起大牌啊！
倒是想请沈楠，你有这个实力吗？
路煜宁嘴角抽了抽，只能赔笑：“蔡导，您这话说的，谁还能一出道就成名呢？不妨咱们先试音，您听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蔡导还是兴趣缺缺：“我这好歹也是璨星今年主推的网剧，是要一炮打响的！弄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来唱片尾曲，成什么样子了？”
路煜宁一通好说歹说，又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又是“雏凤清于老凤声”。
口水都快说干了，对方终于勉勉强强答应给了个试音机会。
放下电话，路煜宁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都搞定了，一份RGD应援视频的商单，一份《夜魂》片尾曲的试音，这下阿芷就能……
等会儿！
路煜宁猛然醒过神来。
他盯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紫发二次元少女忘情唱歌的身影，如梦初醒般，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透着彻头彻尾的不可思议。
自己这是疯了吗？
居然鬼使神差的，切大号、发sc，再挨个打电话给她找单子，一口气揽下这许多麻烦事。
就因为，就因为这个名叫“阿芷爱唱歌”的虚拟主播，说自己以后不直播了？？？
就这？？？
明明他和阿芷压根就不认识啊！
甚至连她的虚拟形象背后的真正面貌是什么样子都不晓得！
她到底唱的是歌还是咒术？
什么海妖之歌啊？！
路煜宁哭笑不得。
他半是恼怒半是疑惑的，继续打量着屏幕上的少女。少女并不知道他此时心中的山崩海啸，只自顾自地唱着歌，说着话，笑容甜滋滋的，一派无忧无虑。
纠结半晌，路煜宁到底还是拿起了自己的耳麦，叹气戴好。
瞬间，清泠明亮的歌声入耳，唱的是《我的天空》。
“原来黎明的起点，就在我的心里面，只要我还有梦，就会看到彩虹，在我的天空。”
穿云破雾，足以驱散所有阴霾的歌声。
鼓舞着他人，也鼓舞自己。
听了几句，路煜宁原本焦虑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
女声一遍遍重复唱着，高亢的、清亮的，洋溢着满满的生命力，不断鼓动着他的耳膜。
携着奇异的力量，笔直地传达到他的心底。
路煜宁闭上眼睛，苦笑。
还能咋地？
认命吧。
谁叫他就是舍不得阿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