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本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勤德所在本市老牌市中心的办公楼，办公楼有4个角落，分为东南西北区，勤德所设立时在东区，后律师人数变多，又租赁了南区，再后来租赁了西区。西区最小，两间各5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门口摆放3张卡座的位置。张书青律师在靠窗处的办公室，旁边无窗的小暗房是大明师兄的办公室，门口的3张卡座分别坐了游弋、康亚丽、张晶。

    雨桥来的时候给师兄师姐们打了招呼，径直到了张律师办公室。张律师办公室本来就很小，还塞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红木桌子，背后有个大书柜，里面都是法律书籍，旁边摆了个沙发，红木桌前摆了两张凳子，凳子后面就是墙，空间狭小。虽然雨桥已经提前被周萱打过预防针，H市的律师事务所办公环境没法跟C市比，但到了勤德所，难免周萱还是有点失望。

    张律师示意雨桥坐沙发上，张律师开口道：“你这个高材生，全日制硕士，我这里还是第一个，薪资每个月给你2500块钱，五险一金你需要的话，就自己去找行政，自己拿钱缴纳，一会我带你去见行政。”

    “好的，好的，没问题。”雨桥掐指一算，扣掉社保每月还剩1000块生活费，果然得靠宋言养了，网上的段子果然是真的：“5000块钱招不到一个靠谱的司机，但2500块可以招到一个全日制硕士研究生，过了司法考试，有驾照能当司机，过了英语六级的实习律师。”

    “实习律师证拿到了吗？”

    “拿到了，提前办好了。”

    “那就行，现在我这门口卡座坐满了，你回头拿着电脑到南区的会议室，在会议室找个位置办公吧，现在会议室围坐了一群实习律师，你去小林旁边找个空位坐，游弋被我派到资产管理公司坐班了，每个周五才回来，他平时不在的时候，你就到他的位置上坐，方便我叫你。”

    “好的，好的。”雨桥乖巧的回答。

    “有车吗？”

    “没有。”雨桥摇摇头。

    “平时怎么上下班？”

    “坐公交车。”

    “那你出门办事的话，就尽量用公共交通工具吧，出去办事有交通费的，可以拿回来我给你报销。”

    “好的好的”雨桥点点头。

    “你用的什么品牌手机啊？”

    “三星的。”雨桥答。

    “回头换个苹果吧。”

    雨桥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腹诽道，我这，还没挣钱呢，怎么就马上来了这么大个支出项，所以没客气地回答道：“好的好的，我回头把工资攒起来，攒到钱了第一时间买。”没想到暴击还在后面，“有条件买辆车先。”张律师说。

    这2500块一个月的工资，还得自己掏钱买社保，攒钱也得几辈子才攒得够啊。雨桥心里苦涩地笑了笑，这话，没法答了。她努力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作为对张律师礼貌的回答。

    “顾问单位茂业公司刚说有个事让去处理下，我把联系人和电话发给你，你现在过去处理吧。打车去。”

    “啊？？？我去？我一个人去？哦！好的好的。”

    雨桥设想的剧本是到律师事务所，师父先教点东西，再学习了，慢慢上手了，再开始干活。这刚到律所，就派自己一个人去独立处理事情了？雨桥感觉自己还不会游泳，来等着先从换气开始学，结果师父把人一把扔海里了！他还跟没事一样，那么放心？！他究竟在想什么？！

    还好雨桥在律所实习过，也被派到顾问单位坐班过，让去就先去吧。

    雨桥拿起电话跟对方联系，问了地址后，打车来到了顾问单位。

    顾问单位坐落在H市地标建筑千禧大桥下的一片临海建筑中，雨桥根据地址来到靠海建筑的最高层5楼，走进顾问单位大门，从落地窗望出去，大海就在眼前，H市最大的公园人民绿园也在眼前。这里可是H市的风水宝地，雨桥读的大学在千禧大桥的北面，茂业公司在千禧大桥南面。雨桥每次坐车从千禧大桥路过，都能看到这个建筑群上挂出来的广告牌“迪拜王朝酒吧”、“水晶宫”，这些名字都提示着，这可不是一个穷学生能来得起的地方。

    “您好，我来找行政主管刘留，已经跟他约好了。”雨桥对前台说。

    “好的，我带您去他的办公室。”

    前台带着雨桥到刘留的办公室。刘留正对着电脑在办公，抬起头拿的那一刹那，雨桥有点恍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雨桥定了定神，赶忙给刘经理打招呼：“您好，刘经理，我是张律师团队的颜雨桥！”

    “颜律师，您好，劳烦您跑一趟，之前没见过您。”

    “对，我刚加入团队。”听人第一次称呼自己为律师，自己只是实习律师，虽然心里很开心，但明显底气不足，但为了工作，又不方便专门把这个事情提出来说，雨桥心虚地回应道。

    “哦，第一次来，需要我给您介绍下公司吗？”

    “如果您不耽搁您工作的话。”雨桥笑道。

    “我带您转一下吧，正好跟这次找你们处理的事情有关。”

    雨桥随刘留下楼，边走刘留边介绍：“颜律师，您所在的这一片千禧大桥下，人民绿园正对面土地上的建筑裙楼，都是我们公司开发的。”往前走走后刘留接着说：“裙楼共有6个单体，A、B、C、D四栋是商业裙楼，最高5层，您现在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四栋裙楼中间，沿着海边再往人民绿园方向走还有2栋12层高的楼。公司开发这个裙楼以后，部分是出售了，A、B、C、D四栋楼公司自留经营。”

    再往前走，雨桥看到“中国香街”四个字，刘留接着介绍：“C、D两栋楼间距比较小，两栋楼相邻的地方，我们就规划做沉香一条街，这条街中的商铺，我们就租赁给专门做沉香产业的老板，把他们聚集在这里。”雨桥看着古色古香的一条街，散发着梵香，以木色为基调，但来往人群并不多，整条街显得空空荡荡，略有萧瑟之感。

    “颜律师，您跟我来。”说着，刘留把雨桥带到一个商铺门口，指着说：“颜律师，这个铺面的老板跟我们签了商铺租赁合同，现在已经拖欠快3个月租金没付了，我们联系他，他先是说在外地，后来就不接电话了，公司现在想把商铺收回来，但您看，商铺里面的东西他大部分都搬走了，但是还剩下一些摆件，看起来不值钱的样子，但是我们香街很多人除了做沉香生意，还卖花梨木，万一我们强制清理，回头他说留下来的东西是花梨木，公司也怕惹上麻烦，不好处理，所以我们关总让我问问律师，怎么办好。”

    “刘总，今天来就这一个事情吗？”

    “是的，是的，劳烦您跑一趟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一下，先一次性把你们的问题都了解完。一起处理了。”

    “好的，好的。目前就这一个，但是现在沉香市场行情不行，陆陆续续退租的商户挺多的，其他的都好联系，就这个老板目前不接电话，但如果市场持续走低，估计陆续会出现类似的情况，这次呢，也是想问问律师，以后出现了，我们就照着这个模式处理了。”

    “好的，刘经理，您给我提供一下跟这个商户签订的租赁和他们交租金的凭证，我先看看合同怎么约定，回头我给您报个解决方案。”

    “好的，那我回去找到后发扫描件给您！”

    “行，我先看看再给您回复。”

    “好的，谢谢！”

    “那没什么是我就先走了！”

    “好的，谢谢！”

    雨桥了解完情况，打车回办公室，正要跟师父汇报，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张律师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人，转身打算一会来，张律师见到雨桥，说：“雨桥回来了，坐下，一起听一下。”

    雨桥乖乖坐下，从包里拿出电脑做记录。听了一会，她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来者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丁总，丁总的昭辉公司与马克设计公司签订了一份《规划设计合同》，昭辉公司委托马克公司为其中外交流基地项目做前期的概念性规划、总体规划、控制性详细规划及专题研究进行编制。后双方再次签订了一份《补充协议》，约定：《规划设计合同》中概念性规划和专题研究工作，马克设计公司已经完成，费用已结付。剩余的控制性详细规划工作内容编制费，合同签订后支付15万元定金：通过专家评审会后一周内支付20万元；通过政府主管部门审批后一周内支付10万元。马克公司需要在春节前完成编制工作（昭辉公司认可并达到专家评审会要求）。《补充协议》签订后，马克公司支付了定金15万。但在春节前，马克公司并未完成编制工作以达到专家评审会要求，昭辉公司起诉至法院，请求法院判决解除补充协议，马可公司退还设计费15万元，支付违约金15万元。一审法院已经判决马克公司退还设计费100000元，但是马克公司不服上诉了，大后天就开庭。

    丁总把一审判决书和二审法院的传票递给张律师，张律师说：“开庭时间也很急，你这个情况呢，给你搞全风险代理吧，如果维持一审了，你付我们5万元，如果改判马克公司不赔偿，我们也不收律师费了。”丁总说：“好的，张律师，我们就是很气这家公司，规划设计不出成果。态度还很嚣张。”

    张律师：“时间很紧急了，我提前让你带的公章，你带来了吗？”

    “带了。”丁总回答。

    “营业执照复印件和法定代表人的身份复印件也带来了吗？”

    “您提前跟我说了的，我都带了。”

    “好的，你等我打印合同和授权委托书、法定代表人身份证明出来，你签字盖章”，张律师边说着，边把合同等材料从电脑中打印出来，丁总签字盖章后，张律师让雨桥去找行政主任盖章后，送回给丁总。

    张律师一顿操作，雨桥都还来不及反应，这，就成了？5万律师费啊，雨桥算了一下，可以雇雨桥给张律师打近2年工了。雨桥第一天来上班，这节奏有点刺激啊。

    雨桥把合同盖章回来递给张律师，张律师给丁总一份后，丁总就告辞了。

    张律师松了一口气，拿了根烟点上。

    问雨桥：“刚找我有事啊？”

    雨桥说：“师父，我就是来跟您汇报下从茂业公司了解到的情况”，说着，雨桥把上午去公司的情况跟师父汇报了。张律师听完，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点儿事，又让我的人跑一趟，这个事情难道电话说不清楚吗？非要叫人去跑，来回时间、路费不是成本啊！”

    雨桥见张律师突然发火，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律师骂完了，雨桥说：“那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啊张律师？”

    “回头起草个合同解除通知书给他们，指导他们按照法律认可的方式送达给对方，撬门搬东西的时候找公证处公证，东西搬出来保管封存好就行了。”

    “师父，您还没看合同呢！”

    “租赁合同是我起草的，我还需要看吗？你按照我的思路去找合同条文约定和法律规定就可以了。”

    雨桥见张律师的语气不佳，不敢继续发问，自己先默默研究了，不懂再问其他人吧。连忙回答：“好的好的师父。”

    张律师说：“我下午有事不来了，你空了去一趟中级人民法院，大后天下午开庭了，去中院把昭辉公司一审卷宗拍照回来。这是你做实习律师跟的第一个案子。“

    “我们能赢吗师父？”雨桥问。

    “我带我徒弟实习做的案子，哪有输过，何况一审都赢了，哪那么容易输。张晶在外面吹，跟着师父两年没输过案子！”张律师边说变笑了。

    “哦，好的师父。”雨桥见张律师笑了，心里也轻松不少。

    接到任务后，雨桥赶忙问师姐去中院阅卷需要提交什么材料，上午准备好后，下午一上班就跟书记员约好下午4:30到法院阅卷。

    期间雨桥仔细看了刘留发来的茂业公司跟业主签订的商铺租赁合同，确实发现合同的相关约定：“承租人超过1个月未付租金，出租人可以解除本合同”、“任何给予承租人的通知如果写明以承租人为收件人并被留置在该商铺将被认为已发至承租人；出租人在承租人租赁商铺门口或其他醒目位置张贴或直接交由其店面之工作人员签收的通知或文件，视为已通知承租人；在邮寄公证发出后3日内，视为已经送达承租人。”“合同解除后7日内承租人须搬离，逾期不搬离，出租人有权开锁进入商铺、封闭商铺、腾空商铺，将承租人留置物品清点后转移至库房保存，并收取承租人物品仓储费。出租人对因此造成的损坏概不负责。”

    吃完饭后，雨桥立马起草了合同解除通知书，通知??承租人解除合同、限期搬离、逾期不搬离的后果，要求支付欠付的租金、违约金等。

    见跟书记员约好的时间到了，雨桥赶忙跑到中院，把案卷一字不漏的拍了下来，回来整理成PDF文档，让师兄帮忙打印出来。雨桥来得急，第一天上班电脑还没链接上打印机。案卷整理好后，雨桥把茂业公司的资料和通知书一起发给师父审核，师父说没问题后，雨桥给刘留发了过去，并电话告知了他送达时候如何保存送达证据、搬离物品的时候找公证机构或全程视频留底，以免纠纷发生。

    第二天早上8:30，雨桥来到办公室，没事做就开始看昨天打印出来的案卷，张律师快10点钟到，看到雨桥在座位上，有点恼怒，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坐，然后问雨桥：“后天要开庭了，你今天怎么还在这里坐着，赶紧去把案卷拍回来。”

    “哦，师父，我已经拍回来了。我现在给您拿来。”雨桥说这，跑到座位上收拾案卷后给张律师拿去。

    张律师见状后，说：“雨桥，你坐。”

    雨桥乖乖坐好，等张律师指示。

    张律师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了口气，慢吞吞地说：“雨桥啊，昨天我给你说工资2500一个月。”

    雨桥说：“嗯嗯，可以的，可以的。”

    “涨到3000吧！”张律师说。

    “哦！谢谢师父！”雨桥得到认可很开心！工作一天涨薪，雨桥应该是实现了史上最快涨薪。“概规、控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张律师问。

    雨桥摇摇头，张律师，那你先去把些问题搞清楚吧。

    雨桥调出《城乡规划法》等法律，搞清楚了规划的概念。城市总体规划是政府根据当地情况，确定城市的规模和发展方向；概念规划是对城市发展中具有方向性、战略性的重大问题进行集中专门的研究；控制性详细规划，是主管部门根据总体规划的要求，用以控制建设用地性质、使用强度和空间环境的规划。雨桥又通过查询资料，了解到设计院的主要运营模式和工作流程，一晃就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律师从办公走出，把案卷丢到雨桥桌上。对雨桥说：“写个答辩状吧，另外，把开庭准备做了。”

    “啊？哦，好的好的”，雨桥连忙答应。

    雨桥先是把案卷看了，了解到在起诉前，马克公司已经把方案的初稿发送给了昭辉公司的员工，后政府召集县国土局等多家单位有关负责人召开县长办公会议，会议既要上载明“重新审视项目前期概念性规划，充分调研项目的规划条件及基础。1、由企业针对专家提出的意见重新修改项目前期概念性规划，县政府再对概念性规划作一次广泛的征求意见；2、项目用地基本情况等尚未明确，如土地利用调整、土地存用量和调整方式等，由企业征集相关部门意见并充分调研和完善相关情况再上报县政府审定；3、项目应充分论证每期建设的土地规模，不能以划定的区域谈建设规模、建设用地。”一审法院认为马克公司已经交付了初稿，推定因项目用地情况目前不明确导致马克设计公司无法按照合同约定的时间提交正式的控制性详细规划成果文件，并非系马设计公司的原因造成的，马设计公司不存在违约的情形，因此未支持昭辉公司要求赔偿违约金的诉讼请求。现阶段昭辉公司要求解除合同，合同目的无法实现，因此支持昭辉公司要求解除补充协议的诉讼请求。昭辉公司支付了15万元设计费，马克公司完成初稿，要求全部退还没有依据，但现阶段无法评估马克公司的工作量，根据公平原则判令支付40%设计费即60000元，马克公司退还90000元。

    雨桥把案子中所涉及到的关键证据和细节勾画出来，然后给师父发了微信：“师父，这个案子，咱们要输啊！”

    雨桥准备好的答辩状发给张律师，张律师看后很满意，让雨桥找丁总盖章后，把电子版拷贝到优盘中，开庭时提前拷贝给书记员，并告诉雨桥：“我们勤德所之所以在法院有良好的口碑，是因为我们的执业习惯很好，能准备电子版的都准备了，书记员开庭时不用做那么记录。”

    雨桥点点头。但开庭准备需要做什么，雨桥实在是跟无头苍蝇一样，张律师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下午，雨桥坐着张律师的保时捷来到中院第三法庭，

    到法庭一看，对方两名律师已经在上诉人席坐好了。张律师一进来来，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近60岁的矮胖墩子老头儿摇摇晃晃从上诉席上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张书青，你今天还带个年轻美女来开庭啊！”，雨桥见此人出言不逊，白了他一眼，看到他满脸通红，浑身散发着酒味儿。张律师立马回应道：“老胡，那瞎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律师事务所颜雨桥律师！”

    “我看你一天到晚潇洒得不行啊，张书青。”

    “我哪里潇洒了，我一天到晚法律民工到处搬砖，生活苦得要死，你怎么还没到晚上就喝上了，你这至少喝了半斤吧！”

    “半斤八两，半斤八两，都差不多！”

    此时，书记员和法官进来了，大家都准备开庭了。

    法官做完庭审准备工作，让上诉人陈述上诉意见，胡律师眉飞色舞地说道：“一、原审法院判决解除《补充协议》，系适用法律错误。1、马克公司没有违约。2、补充协议并非履行不能，只要昭辉公司与有关部门协调确定好项目用地问题后，项目完全可以继续进行。3、原审法院认定昭辉公司违约，却判决解除合同并让马克设计公司承担责任，对合同解除的法律理解错误。4、本协议成立后，客观情况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对于项目用地的性质、规模和面积，昭辉公司并不是无法预见的，不能适用情势变更原则。二、原审法院根据诚信及公平合理原则，判令马克设计公司退还设计费90000元，系适用法律错误。1、原审法院已认定马克设计公司不存在违约的情形，恰恰是因为昭辉公司的原因，导致合同暂时不能继续履行。2、昭辉公司公司第一次支付150000元是定金，既然是昭辉公司违约，其当然无权要求返还定金。原判决判令没有过错和责任的守约方返还60%的定金，显然是错误的。三、原审法院解除合同是非常草率的，没有做到鼓励交易的审判原则，更没有做到案结事了，反而会激发更大的矛盾和纠纷。综上，请求依法撤销原审判决，改判驳回昭辉公司的全部诉讼请求。”

    张书青代表昭辉公司答辩称：“一、昭辉公司没有违约，而是马克设计公司违约。昭辉公司按照原合同的约定向马克设计公司提交了基础资料及文件，同时也向马克设计公司支付了定金，马克设计公司却不履行合同约定的义务，在春节前未向昭辉公司提交通过专家评审和政府主管部门批准的规划成果，属于违约行为。二、县长会议的召开与否，与马克设计公司能否如约履行合同，交付控制性规划成果并无关联。县长会议讨论的是概念性规划，所提出的意见也是针对概念性规划而言，并未讨论控制性详细规划。退一步讲，即便县长会议讨论的是控制性详细规划，甚至对控制性详细规划成果作出全盘否定，都不妨碍马克设计公司继续履行合同。因为县长会议召开的目的，是为了在制定规划的前期听取相关领导的意见和建议，以便为马克设计公司减少其控制性规划成果不能通过专家评审和政府批准的风险。县长会议虽然审核的是概念性规划，但是马克设计公司的控制性详细规划是以概念性规划作为依据和前提的，县长会议认为概念性规划存在用地问题，那么也自然会影响到马克设计公司控制性详细规划的设计。马克设计公司实际上是因为该次会议，意识到其控制性详细规划通过专家评审和政府审批的可能性变小，所以违反合同约定，自行终止履行合同。三、补充协议并非履行不能，合同目的也是可以实现的，只是马克设计公司擅自终止履行合同义务，导致合同目的无法实现，除应该返还已经支付的设计费外，还应当承担违约责任。原审法院根据诚信及公平合理原则，仅判令马克设计公司退还昭辉公司设计费90000元，昭辉公司对该判决结果予以认可，是鉴于马克设计公司与昭辉公司之间一直以来的良好合作关系，马克设计公司确实也为编制控制性详细规划付出了一定的精力，昭辉公司认可60000元是对马克设计公司工作的适当补偿。综上所述，原审判决结果属于昭辉公司可以接受的范围，马克设计公司的上诉请求，无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庭审中，张律师和胡律师，就本案的县长会议和是否提交过初步成果进行辩论，胡律师越说越激动，站起来开始指责：“你个张书青，净睁着眼镜说瞎话，我们明明都把初步材料都发给你们公司邮箱了。”

    主审法官张曼丽是为资深女法官，看到胡律师在法庭上肢体语言和用语都已经不受控制，严厉呵斥了胡律师，让其注意影响。

    胡律师不但没收敛，反而在最后陈述解阶段开始表演：“我至高无上的法官大人，被上诉人背信弃义，不认可我们已经交付初稿的事实，希望法院能够维护公平正义，支持我们的上诉请求！”

    胡律师的演出把雨桥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庭审现场怎么跟电视上演得一样，又不一样呢？她看得出来法官已经无语了，还好庭审就快结束了，她也无须忍受了。

    庭审结束后，张书青律师在法庭外抽烟，雨桥在外面跟张律师说：“师父，她们说他们交付了成果，但是合同中约定的需要交付电子文件格式为CAD、JPG、DOC，但是他们只是发了个打包件，根本无法证明交付的材料是符合格式要求的。而且概念性规划本来就是马可公司做的，而且控制性规划是依据概念性规划做的，一审庭审的时候，马克公司陈述是没有必要继续做控制性规划，可以证实他们是主动停止制作，交付成果的。”

    “这些话，刚在法庭上，你怎么不说？！”张律师呵斥道。

    “啊？我是可以说话的吗？”雨桥心里问道，不知道自己跟你张律师一起出庭，还有说话的份儿呢，但见张律师发火，就没说出口。

    这时候，胡律师摇摇晃晃从法庭出来，对张律师说；“哟，美女陪你抽烟呢？”

    雨桥没好气的说：“赶紧回去醒醒你的酒！”

    胡律师回道：“张书青，这官司你也接，我肯定赢你，以后江湖上就传出去了，我喝醉了酒开庭也能把你张书青给打赢了。”

    张律师不客气的说：“我看你真的是为老不尊！”

    回去的路上，张律师说：“这个案子应该很快就判下来了”，雨桥问为什么，张律师说：“张曼丽这个法官，是中院有名的快手法官。”雨桥说：“我知道这个法官，我之前省检察院民事行政监督检察处实习的时候，有张法官办理的案件，当事人申请了审判监督程序，当时带教检察官就评价，说张法官办的案子，还是比较客观公正的。但快手法官，怎么说？”

    张律师缓缓地说：“如果是案件比较复杂，涉及到的利益争夺严重，如果她预感到案件会有人去找她打招呼，她会在招呼还没打到之前，马上把案子判了。这样既维护了公正，又不得罪人。”

    雨桥听了张律师这么说，既不寒而栗，又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