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自重

    十九岁的叶姝婂,对他的感情绝对是真挚的、无私的。想到这,秦柏君又感觉自己是过分忧虑了。

    快速收拾了下心情,秦柏君弯弯唇,嘴角延开一抹淡笑,

    “婂婂,夜里有风,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就来了。”

    秦柏君一面说着,一面走向衣架,将挂在上边的白缎披风取下,走到她跟前,欲伸手给她披上时,叶姝婂却蓦地退了一步,

    这样柔情的手段,秦柏君不是没对她用过。温润柔和,他对旁人那套偶尔也会用在她身上,每每这时,都是有事麻烦她。从前的自己对他造出的短暂的温柔乡,很是受用,很是贪念。

    现在的话,就算了吧。

    叶姝婂这一退,却无意刺了刺秦柏君,他拿着披风的手悬在半空,一时恍惚,他好像听到叶姝婂在和他说些什么——

    “殿下请自重。”

    寥寥几字轻落到耳畔,他心里不免生出几分迷惑,可抬眼看了看候在一旁的安之明,又觉得有外人在,叶姝婂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拘谨些也正常。

    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吓到叶姝婂,秦柏君缩回手来,拢了拢怀里的披风,温声开口,

    “抱歉,是我冒昧了。”

    叶姝婂看了秦柏君一眼,他垂首理着披风,唇线紧抿,眸中似乎还有道不明的愧色。

    安之明从她身边走过,嗤笑一声,

    “二位好雅兴,我这么个大活人还在这呢。夜色已晚,有事还是早些商议为好。”

    叶姝婂觉得整间书房像是被雾霭裹挟着,是窒息至极的,再逗留下去,就连一吸一呼都会变得困难。她恨不得快些离开,于是接过安之明的话,

    “顶替叶云瑶的身份去接近秦肖的事,你们另谋高就吧,我没那个能力,也害怕被揭穿……”

    站在前边的安之明缓缓侧首,斜眼打量着她,嗓音低沉有力

    “叶小娘子是怕了?还是……另有想法?”言罢,双目一眯,如看向叶姝婂。

    叶姝婂也没避开他递来的那满是质疑的眼神,翘起下巴,眸光灼灼盯回安之明,旋即叹了口气,故作伤感,苦笑一声,

    “安副使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介柔弱女子,自然是怕的,是怯懦的,又不擅说谎,若你们真得觉得我合适,也可以试试,只是这试错成本,就不知你们承不承受的起了……”

    再怎么说,如今的三人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可哪怕是同船渡河,也会害怕,被同行之人推下水。

    安之明这样有城府府人,警惕心极强,会持有怀疑也不出乎所料,毕竟前世的她,只要秦柏君有所吩咐,她定会义不容辞应下,然后赴汤蹈火去做。

    现在看来,她的行径倒有些反常来。

    可秦柏君似乎并未对她疑心起疑,而是点了点头,转向安之明,神色不让,似还带有些警告意味,

    “这件事风险不小,婂婂畏惧不愿去,那就换个人,安副使言辞何故如此咄咄逼人呢?”

    这一世,他怎会愿意,又怎么舍得让叶姝婂铤而走险去干那些腌臜事。

    安之明倒也没和他辩,只是瘪起嘴,若有所思“嗯”了一声。

    可叶姝婂不愿去,还能有谁呢?

    叶姝婂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谁会答应这样歹毒的计谋。

    忽然,近日种种串联到一起,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叶云瑶!

    叶姝婂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想让叶云瑶帮你?”

    秦柏君没有否认,甚至自得一笑,

    “婂婂这样就不会脏了你的手了。”

    比她更合适的人,比她更孤立无援的人……怪不得,怪不得他那天突然拜访叶府,借送礼之名让顾江去找叶云瑶。

    好生狠毒的计谋,若说前世她是假借叶云瑶的身份去害秦肖,那这一此,是真得让秦肖中意的人拿刀对着他,背叛他。

    想到前世那些梦魇,还有叶云瑶和秦肖的结局,叶姝婂惊叫一声,“不行!”

    她抓住秦柏君的肩头,双手止不住的颤巍,“不行,都不行,他们两个都不行!”

    都不能死,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秦柏君没有挣脱开握在肩头的素手,愈发加重的力道让他生出几分疑惑,很是不解地看着眼前人,

    “婂婂你在说什么?为何不行?婂婂你是舍不得叶云瑶这个妹妹吗?这就不必担忧了,事成之后我会好生将她安顿起来,到时你们两姐妹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秦柏君不懂叶姝婂的话,叶姝婂照样也搞不明白秦柏君计划的变动。和前世不一样了。

    她有些恍惚,慢慢松开手。安之明抱臂在旁,心知不是他该说活的时宜,便闭上嘴往后退了一小步,就这么静静看着两人,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秦柏君见到叶姝婂双眼空洞无神的呆在原地,他有些担心了,小心翼翼道:“婂婂……是哪里不舒服么?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怕些什么?要不你先回去歇着吧,这种事我来解决就好了……”

    是了,秦柏君又不是重生而来的人,怎么会知道她在怕什么?

    在旁人看来,她这过激的反应就显得十分奇异了,除了让屋里的两人起疑也问不出什么,稍微冷静下来后,叶姝婂捋了捋思绪,问道:“叶云瑶现在有婚约在身,你打算怎么谋划此事?你能保证,她忠心于你,心甘情愿替你办事吗?”

    她了解秦柏君,疑心之重不亚于安之明,办事的话,也绝对不会寻求无交情的陌生人。从前秦柏君让她替他办事,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打心里头信任他的。

    或许也是因为秦柏君知道她的那份喜欢,便觉得好拿捏,觉得叶姝婂怎么样都不会背叛他。

    可这次不一样了。

    他本来也是打算将此事与她细说的话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那日在叶府人多眼杂,叶姝婂避着,又忙着去赴约,没来得及讲。

    今日叶姝婂来找他了,他也不想瞒着叶姝婂,于是便将计划全盘托出。

    叶姝婂在一旁听着,手指紧攥着手心。安之明听罢一挑眉梢,赞同地点头后也没说什么。

    这的确是秦柏君的行事作风。

    阴险歹毒,手段腌臜不堪。

    用计将钟离远送进牢狱,只要钟离远定了罪,叶府就可以退婚。届时叶云瑶念在此恩情上,说不定就会心甘情愿帮他做事。

    不过秦柏君这种小诡计也有纰漏,只要她提前一步帮叶云瑶把婚约这个束缚解除,到时秦柏君就没有任何把握能操控叶云瑶去害秦肖了。

    叶姝婂想着心中暗笑一声,她从书房往外走时,秦柏君还一直跟着她,在耳边叫着自己的小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叶姝婂没怎么搭理他。秦柏君一路跟到了府外,把她送上马车后才肯罢休。叶姝婂以为又是讨好她的计策,毕竟还要叶云瑶帮他做事,讨好一些她这个姐姐也很正常。

    目送叶姝婂的马车远去后,秦柏君折回书房,见安之明在书房里头来回踱步,低头抚着长须,似是在想些什么。秦柏君收起脸上的笑意,瞥了他一眼,略过他坐回书案前,冷冷开口,

    “安副使还不打算归家吗?”

    听到秦柏君有送客赶人之意,安之明顿住脚步,抚着长须的手也停了下来,背在身后,笑了一声。

    那冷不丁冒出的笑声在静夜里突兀十分,秦柏君一挑眉梢,抬眼去看站在门边的安之明,高大男人杵在那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安副使这是在笑什么?”

    仿佛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安之明又笑了声,

    “无事,只是觉得有些怪。”

    秦柏君不解一问:“怪?有何怪事吗?”

    安之明舔了舔后槽牙,看来眼前人是真得没觉得奇怪。也对,他自己都变得与以往不大相同了,怎么可能会觉得别人有问题呢?

    “殿下,这么做又是为何呢?突然要改变计划?然后再兜那么大个圈子去办一件事……让一个陌生的女人知晓我们的计划,殿下不怕暴露吗?”

    一连串的审问倒没令秦柏君感到意外,安之明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多疑、权欲熏心,为了发迹登上高位,能杀无辜之人,诚然,虽然他也并非善人,所以他也并不惧怕安之明。经过上一世的前车之鉴,更多是警惕,提防。

    秦柏君并不作答,今夜能见到叶姝婂是始料未及的,他心情不错,也不想和安之明多争辩,只是嗤笑了一声,用很温和的语气说,

    “本王自有本王的安排,该死的人我自然不会留的。若是留下,对你我都不好,这么点道理,不用安副使来提醒。”

    话才说完,没留时间给安之明去思考,秦柏君又立马对着门那边喊了一声,

    “顾江,夜色已晚,送客吧。”

    他还要琢磨,怎么让叶姝婂和钟离景和离呢,没时间和安之明浪费。至于如何处理安之明这个叛徒,也是时候要好好盘算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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