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带着潮湿的黏腻。
两人久久彼此对视着，见白杉杉迟迟不开口。
顾衍合眼叹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笑着，“我..”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
耳边传来白杉杉软糯的声线，“我…我可是很难追的”语气顿了顿，看着顾衍抬眸间再次与自己的视线相交。
她浅笑着， “你知道的，以前我很难追。”
白杉杉看着顾衍的眼眸从黯淡无色渐渐泛起了微波比无垠的大海还深邃。
自己倒映在他的浅眸中。
因这句话，顾衍的嘴角也渐渐勾起了弧度，像是渐渐松了口气。
垂眸看着指尖在细沙中渐渐勾勒出白杉杉的名字。
在快要画完最后一笔时。
耳边骤然传来白杉杉的提问。
“顾衍，你有想过吗？那要是我不答应你追我，你会怎么办？”
他的长睫微颤，指尖划过笔画的手顿了顿。
画完了她名字中的最后一撇，转而开口，“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的时间，追你这件事我想过了，如果你不同意就是我还不够努力。”
转眸回望向白杉杉，他额前的碎发微动，眼眸中无垠的大海中被星光所点亮。
月光下，平静的湖面再次泛起了波澜。
白杉杉像是看到到了那年倚靠在教室玻璃窗边的白衣少年。
她想着，年少时的动心或许真的会让人记一辈子。
“顾衍。”
“嗯？怎么了。”
“如果我们没有再次遇见，会不会就错过了。”
白杉杉目光流转看着他的瞳色渐渐变深。
视线里满是自己。
委屈和暗哑的声线扑面而来。
他定定的看着她，缓缓开口，“所以…”
白杉杉接收着他视线所有的回应，他的声线布满了委屈，“我不想错过。”一字一句重复着，“所以，我会一直。一直的追你，追你一辈子。”
白杉杉看着顾衍的神色，眼底微微泛红，微风扬起轻轻吹散了她的发丝。
她故意别过头吸了下鼻子，骤时微微扬起头看向浩瀚无垠的天空，忍住不让眼泪滑落。
这一小小的举动，被顾衍注视在眼底。
“你是哭了？”
白杉杉故作镇定的说着，“才没有，我怎么会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月光照在她的发色上，泛着盈盈的浅色随光而动。
顾衍解释道，“你想哭的时候总会吸鼻子。”
白杉杉回过头看向他时。
他长睫半掩着他的浅眸，微微蹙眉自顾自的从口袋中翻找着。
歪头似有不解，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寻着。
两人视线交汇时，“出门太急了。”看着他拉扯着自己的衬衫袖角，“要不？将就一下？”
顾衍掩着嘴角的笑意，不怀好意的拉出一截的袖角递到了白杉杉的眼前。
“怎么？这还嫌弃啊？D家高级定制的。”
白杉杉看着袖口那几个刺绣的英文字后还绣了个小皇冠，忍俊不禁，“几岁的人了，还做王子梦啊？”
顾衍微微抬起下颚，眸色中倒映着白杉杉的笑颜，“怎么就不能做了，我又不是…”
他顿了顿，两人对视而笑不约而同的同时开口。
“一班（般）人，我是四班的。”
这一刻，仿佛只有彼此才知道对方熟悉的潜台词。
也仿佛只有自己能融入对方的世界。
这场哑剧，渐渐变得有声。
顾衍的眼里含着碧波如春风拂过，声线里满是温柔，“所以，小公主要不要？”
白杉杉忍不住被逗笑了， “谁要啊？”白杉杉指尖抚过顾衍袖口上那截黑色丝线绣的英文字，开玩笑似的调侃着，“绣工还不错。”
转眸又看向顾衍，故意扬高了声线，“还不知道是哪个女人送的？” 语气里满是醋意。
说完，顾衍俯眼看着白杉杉，抿着唇憋着笑意忍不住别过头。
再次回眸看向她时，顾衍顷身在她的耳垂边东嗅西嗅的。
顾衍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鼻尖微微划过白杉杉的脸颊。
蓦地，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嗯？”
他故意扬起尾音，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
白杉杉垂眸的羽睫微颤，他雪松清冽的香氛顷刻覆入她的鼻尖，近在咫尺的距离心跳如鼓。
他语气轻如鸿毛细语，覆在她的耳边，“杉杉？好大的一股醋味啊？”
见白杉杉迟迟不回应。
不舍的抽离开，他微微弯下身回归到与她视线齐平所及的位置。
“怎么？学会吃醋了？”
白杉杉与之对视着。
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顾衍的眉眼随着嘴角的弧度渐弯。
他的眸色泛着浅浅的光，自己就像深深扎根住进了他的浅眸中。
月光下，两双瞳色中相互倒映着彼此。
不知深浅的试探着。
“杉杉？是吗？”
他温柔的喊着自己。
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作响声。
夏夜蝉鸣不止，湖边淡粉的荷花露出尖尖角，晶莹剔透露珠划过硕大的荷叶边轻轻滑落在湖面，原本沉静的湖面泛起了微波。
白杉杉柔软的心像是化为了一滩春水。
试问谁不弥足深陷在这份温柔深情里。
他又重复的问着，““杉杉？是吗？”
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猝不及防的被包裹在他温热的掌心中，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一来一回有意无意的试探着。
好不容易才拉回了半分思绪，又统统被他的柔情再次击破。
白杉杉心口不一的硬着头皮，还想逞强，“才没有呢。”
他薄唇微启，眸中含着深深的笑意，“是没有吃醋还是没有醋吃？”
“有区别吗？”
“当然有，对我很重要。”
白杉杉自觉得说不过顾衍，“好好好。”白杉杉比着自己小拇指尖，抠着一点点，“只有这么一点点。”
顾衍挑眉，“行，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吧。”他勾了勾手指，示意白杉杉凑近一些。
白杉杉将信将疑的双手抱臂向前一步，只听见他说，“我呢，这几年来从来不收其他女人的礼物。”
“哦？是吗？”白杉杉佯装要从兜里掏出东西。
顾衍心急口快，赶忙变了个说辞，“白杉杉除外。”
“所以，礼物呢？”顾衍摊开手向白杉杉讨要着。
白杉杉气势做足十分心虚有九分。
她从兜中紧握拳头，轻声和顾衍说，“仔细看。”
多年的相处，顾衍明显看穿了白杉杉的小心思，并没有急于戳破，更是还乐意配合着她。
彼此的视线都聚焦到白杉杉的拳头中，她将拳头伸到他眼前，还不忘调戏他一番，“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哦，你准备好了吗？”
等她缓慢打开后发现连个空气都没有。
顾衍故作生气，“一点都不上道，起码养鱼也要给点鱼饲料吧。”
白杉杉轻哄着，“哎呀，哪有寿星还没有到生日，就着急讨要礼物的。”
顾衍自顾自的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垫在沙滩上，“行行行，有礼物总比没有礼物好。”
双手抱头闭上眼像个无事人一样，静静地躺在衬衫边的细沙上。
过了晌久。
见身边迟迟没有动静，顾衍试探性的半睁了眼眸，看着轻风将白杉杉的发丝吹散，
凌乱发丝的背后，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这才撑着手肘起身，另一只手微垂着搭在膝盖处，侧身观察着白杉杉。
她细微的动作都在他目光注视中，见她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动。
视线转眸定在白杉杉的脸上，等待接收白杉杉回眸的那道目光。
顾衍起身白色的T恤背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沙，微小的动静也牵连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细沙随风吹落一些到远处，离开了原有柔软的寄居地。
白杉杉并没有发现顾衍望向自己，定定地俯看手中的手机，眼神渐渐模糊变得不聚焦。
她的思绪渐渐飞远。
“怎么了？”
是顾衍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回望向顾衍时，目光一滞。
她颤颤的将手机移向身后，不想让顾衍看到这失态的一幕。
与黑夜中格格不入的屏幕光，微信一直不间断的振动闪烁着长久。
连顾衍的视线焦点移向白杉杉的身后闪烁的微光。
他的视线渐渐从她额身后脱离，转眸看向白杉杉，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白杉杉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
“没有啊。”
“那就好。”顾衍拍着盖在沙滩上的衬衫示意她坐下。
白杉杉将手机锁屏插在兜里。
兜中闪烁着的屏幕光，依旧发来了无数条消息和未知名的未接来电。
打破了这夏夜里的宁静，戳破心绪的都是扰人的清梦。
她故作镇定的在顾衍身边躺下，思绪里被微信的回应铺满，而视线里满是浩瀚无垠的星空。
两种格格不入的视觉和思绪在碰撞，白杉杉想使劲抽离。
蓦地，她发问。
“顾衍，你没有想过要问我当时为什么分手吗？”
顾衍垂眸思索着，托起眼前的沙，细沙从他的指缝里无声的渐渐滑落，最后掌心中化为一团虚无的空气，还留有细微曾经的痕迹。
他摇着头，浅浅的笑着。
对上白杉杉的视线，“不重要了，我只在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