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杉杉手中攥起的细沙渐渐松开。

    她这一刻才通，有些以为过不去坎想了六年。

    其实回头才发现握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越想抽离反而被其所伤。

    还好我们都有直面过去的勇气。

    还好，爱的人还在身边。

    想着如果时间就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微风将周围的树叶发出轻微沙沙的声响。

    月色轻洒在湖面上，远处的山坳间发出星星点点的光，定格在此处美的像一幅静谧的画。

    白杉杉的心绪也瞬时平静，看着眼眸中浩瀚无垠的天空中。

    目光流转间，一颗繁星兀地骤然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渐渐地周围几颗繁星逐渐有节奏的跟随闪烁着微光，一闪闪的跃动像是打着节拍与白杉杉的心跳声渐渐合二为一。

    白杉杉像是被感知似得，眸中繁星的微光衬着中间的那颗尤为闪耀夺目。

    几颗繁星有意无意的渐渐靠拢，在白杉杉的眸中像是连成了一道线。

    白杉杉微微侧头，薄唇微启刚想说出口与他一起分享。

    “顾衍。”

    她轻声的叫着他。

    转眸看向身边的顾衍时，他正躺在细沙上。

    合着眼眸，单手握拳倚靠着头，一条长腿微曲似是慵懒。

    似是感受这个独享的静谧的一千零一夜。

    月光微洒在他的身上，深黑色的发丝也被浅浅盈盈的月光笼罩。

    微风还携着湖面荷叶的清新。

    轻抚过他的鬓角，轻轻扬起他额前散落的碎发。

    白色的T袖口也被灌进了晚风，手肘边的细沙也被残风微微带偏了位置。

    他长睫扑着眼睑，胸前的起伏频率和呼吸声似是平稳。

    白杉杉仰起头，看着被众星拱着的月泛着盈盈的月色。

    思绪不自觉的回想起高二那年年终旅行时，大家都信誓旦旦的说要去追日出。

    等到时，才发现只有自己和顾衍两人。

    当年那个夜晚也像今天一样。

    静谧的夜，让人忍不住想打瞌睡。

    自己撑着眼皮，两人在海边等了一晚上，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的海域中，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着礁石声。

    拍打撞击声像是一首有声的助眠曲，只感觉脑袋渐渐变沉，眼皮困得不自觉的耷拉了起来。

    梦里有个模糊的少年，他戴着半掩的白色面具骑着白马向她而来。

    踢踏的马蹄声，声声入耳。

    两人对视的那刻，白杉杉只觉得面具下眉眼似曾相识。

    少年像王子一样经过她身边时顷身向下伸出手掌。

    手掌心中几条混乱交错的命运线，跃进白杉杉的视线。

    他指尖微微颤动着，等白杉杉回过神再抬眸时，对上了对方灼热的视线。

    面具下的眸中含着笑意。

    他薄唇轻启。

    白杉杉读不出对方的唇语。

    只觉得要跟随本心。

    不自觉的抬起手，轻拂过他温润的掌心，指尖相触的那一刻。

    他低眉一笑，一拉一收白杉杉被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一跃带上马。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身上泛着冬日雪松淡淡干净沉静的香味，让人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时光飞逝，两人骑着白马踏着海边的沙浪，看着夕阳西下。

    转眼间又瞬时回到了古罗马的城堡中。

    两人在老旧城堡的塔顶，推开那巴洛克风格的窗花，看着烟花肆意在暗夜里绽放。

    午夜十一点五十。

    她想着自己会是那个灰姑娘吗？

    少年摊开手掌，邀请了她跳最后一支舞。

    两人在这个城市的最高顶，漫天的烟花声中翩翩起舞，她旋转时发丝会不经意拂过他的脸颊。

    一个错乱了的舞步，白杉杉重心不稳不自觉的向后倾倒，猝不及防间被对方的温热的掌心圈住了自己的腰。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贴着他的胸膛。

    白杉杉抬眸时，对上面具下的一双桃花眼，他的眸中像是无垠的大海深藏着遥不可及的星光，眸中的星光下显现出了自己的脸。

    她身体微微一怔，只觉得心跳错漏了一拍。

    对方的掌心一收力，不经意间跌落进他温热的怀抱中。

    她的脸颊再次贴着他的胸膛，指尖不自觉的微蜷，长睫微颤着。

    近在咫尺的距离，白杉杉甚至能清晰感受着他胸腔的起伏。

    温润的声线从上而下传到她的耳蜗。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白杉杉。”

    极近温柔。

    是那个熟悉的嗓音。

    午夜的烟花在这个暗夜中尽情的绽放着。

    白杉杉心跳止不住的波动，在烟花绽放声中，心跳快到要从嗓子眼中溢出。

    那一声的烟花声，都像在自己的心里爆破出无数个心声。

    “会是顾衍吗？”她的心绪反复确认着。

    塔尖的钟楼响起，发出“铛铛铛”混重的金属响声。

    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样，午夜的钟声响起。

    他松开紧紧握住白杉杉指尖的掌心。

    白杉杉视线缓缓上移，猝不及防的跌入他的视线中。

    窗外微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

    白杉杉看着他抬起手。

    他只是小小的一个举动将她额前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指尖不自觉的触到她的耳垂。

    白杉杉只觉得周身酥酥麻麻的，像是有股电流直击自己的心脏。

    她垂眸的羽睫微颤，两颊不自觉的发烫。

    等他唤她时，被周遭骤然升起的烟花声掩盖。

    两人的侧脸上映着烟花绚烂的色彩。

    两人彼此无声的注视着对方。

    蓦地，钟声又再次响起。

    这次不再是童话故事里的百转千回。

    她不想像王子等灰姑娘这么久。

    这次是她想抓住此刻确认是不是他。

    在第三次钟声敲响时，她轻轻揭下他的面具。

    缓缓下移的白色面具，经过他的眉眼。

    他的长睫敛着他柔情化水的浅眸。

    揭开面具的那刻，他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两人的视线相交。

    原本想要确认的心意渐渐清晰。

    是顾衍。

    会是梦吗？

    如果是梦，求求也不要醒来。

    他的视线缓缓向下，盯住了她的樱唇。

    在那个夜，白杉杉觉得自己被他温热的唇唇瓣贴覆着。

    嘴角边还留有余温。

    醒来，已是过日出。

    白杉杉被海面拍打着礁石的浪声吵醒，撩起眼皮眼前的天际已是微亮。

    身上披盖着与自己着装不同的黑色冲锋衣，衣服上还泛着淡淡清新的皂香味。

    自己的头似乎倚靠在一个厚实的肩头上。

    思绪回笼，白杉杉心头一悸。

    兀地。

    推开对方的肩，抬眸时才发现眸中出现的是顾衍错愕的眼神。

    她使劲揉搓着双眼，像是要确认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眼角被搓得已微微泛红。

    转眸看向波涛汹涌的海浪不断吞噬着眼前的黄沙。

    思忖一会，才与昨日的回忆重合。

    阵阵海浪声将白杉杉拉回了现实。

    意识到刚才原来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

    这才想起从自己身上滑落的黑色冲锋衣可能是顾衍的。

    白杉杉余光移向他的唇还泛着春色。

    忍不住小声嘟囔着，“这个唇色，到底是不是梦？”

    “什么？”他问。

    白杉杉顺着声音对上了他的视线，瞬时心跳得像小鹿乱撞。

    像是害怕秘密被戳破。

    她害羞的别过脸，拎起散落在地上的黑色冲锋衣还给他。

    故意忽略着他的视线，不冷不淡的说了句，“谢谢。”

    余光中，年少时的顾衍只是耸耸肩，嘴角的笑意明显。

    往事被平铺直叙的涌在心头。

    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秘密，在同一片盈盈的月光下历历在目。

    白杉杉的记忆渐渐回拢。

    转眸看向身边像是已经熟睡的顾衍。

    此刻他正躺在自己身边。

    白杉杉心中不免感叹，年少喜欢的少年是你，你是年少的喜欢。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是永远不惧时光的。

    所以，白月光永远都是白月光。

    夏夜更深露重，湖边的荷花才露出了尖尖角，荷叶上泛了一层薄雾，渐渐笼成了水珠。

    顺着宿命的方向，水滴缓缓垂落，“滴答”一声，轻轻落进了湖面中。

    渐渐泛起了阵阵波澜。

    月光被云雾渐渐遮住了半面，湖面上黯淡了几分。

    白杉杉挪近了一尺，轻声试探的低唤着，“顾衍。”顿了几秒，再次开口，“你睡着了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木质香调又再次沁入她的鼻腔。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在顾衍合着的眼眸处挥了几下。

    顾衍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指尖。

    她微微一滞，视线停留在顾衍的脸上。

    他的侧脸在月色的侧影下，浓密的长睫扑在眼睑上。

    高耸鼻峰与下颚相连，像是道延绵不绝的山峰。

    白杉杉的视线不自觉的滑落向他的薄唇。

    忆起年少时的那个梦。

    心绪再次起了波澜。

    如果没有失去的六年，我们的会不会提前有个故事的结局。

    云雾渐渐彻底遮住了月色，被黑夜笼罩着。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周遭的一切瞬时安静如初。

    衬得白杉杉扑通乱跳的心跳声快要从嗓子眼溢出。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潮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鼻尖。

    撩人的心绪被滋养慢慢的滋生。

    白杉杉阖起双眼，羽睫不自觉的微颤，微微蜷起指尖。

    胆颤的像是个落荒而逃怕被发现的小偷。

    蜻蜓点水般的吻上他的唇瓣。

    湖面再次被微风泛起了波澜。

    在这个夏夜，她也有属于她和月色共同的秘密。

    “求求了，不要被他发现。喜欢你，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