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看着熟睡的白杉杉，清风拂过她的脸颊，细碎的发丝黏连在了脸上。
他指尖轻勾起她的发丝想绕至耳后，不太熟练的动作似乎扰了白杉杉的清梦，她微微蹙着眉头。
顾衍悬在半空的手停滞不前。
微风轻拂过他的掌心，从他的指尖溜走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白杉杉睁开迷蒙的双眼，视线与意识同样模糊。
看向眼前的手，不自控的想去抓那自以为是虚无缥缈的梦境。
掌心在白杉杉的指尖相触时，温热的掌心肆意蔓延着，不自觉的想要去抓紧。
她的指尖穿过他手指的缝隙，与他十指相握着。
须臾。
掌心背后的脸庞变得渐渐清晰。
是顾衍。
白杉杉以为自己梦中的心事被戳破难掩窘迫，视线停留在与顾衍十指相扣的掌心中。
伸出的指尖一滞，心虚的赶紧缩回。
“对不起，我…”
顾衍看着原本与自己相握的指尖，，独留他的掌心停留在半空。
他目光呆滞了几秒，一切来的太突然就像抓不住的风。
他的视线转眸看向身旁白杉杉。
白杉杉撑着手肘起身，与他的视线相触时，错综复杂的心绪扰乱着自己的心。
她感觉他眼底微红，像是要被捏碎。
两人四目相对寂寥无声，都怕自己的心事被堪破。
“我..”她说。
“那个..”他说。
兀然出声。
两人才收回不合时宜的尴尬。
白杉杉的心跳如鼓，垂着眸试探着，“我刚才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什么话？”
白杉杉撇过顾衍的视线快速收回，心虚的摇了摇手。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为了不尴尬，嘴角还硬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点着头。
长睫难掩男神的慌乱，垂眸低语着，“那个…刚才想帮你撩一下头发。”
“哦，哦。”
白杉杉想打破尴尬，还补了句，“谢谢。”
“不客气，那个…”
顾衍渐渐收起的掌心，贴在细沙的上。
细沙摩挲着的掌心，像是被戳出千疮百孔。
“对不起。”他说着。
白杉杉转眸看着他长睫掩着遮住了温情的半眸。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要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自己，她好想和顾衍说不是介意他。
只是害怕自己的心事被戳破，下意识的逃避。
两人被月光拉得极长。
空旷的山谷中，一切都润物细无声。
在四下无人的草地上，清风吹过泛起淡淡青草香。
白杉杉心里想着，求求，不要被他发现，我的梦里有他，还亲了他。
顾衍垂眸着，思绪都停留在那个吻上，她该不会发现了吧？
余光飘向她的樱唇，那个吻很克制。
两人在月光下踱步，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被堪破。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就送到这吧，谢谢。”白杉杉不敢直视顾衍，垂眸对着身边的人说着。
余光中看到顾衍默不作声，轻轻地点了下头。
白杉杉艰难的迈出每一步，直至抵达villa的房门口。
落地玻璃窗上，昏昧的灯光还倒映着他虚实的身影。
白杉杉看着玻璃上的倒影，他还站在原地。
她的视线还停留在玻璃上他的身影。
从口袋中掏出房卡，“滴答”一声，门被风渐渐推出了个细缝。
盈盈的月光洒在那条缝隙上，暗室透出了微光。
开门的一霎，他才低眸微微转身。
白杉杉看着玻璃窗里视线中的他。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有着近乎割裂的破碎感。
白杉杉猛然想到些什么。
如果人一生中可以叛逆一次，可以像曾经一样肆意随心一次，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顾衍…”她着喊他。
“嗯？”
室外昏昧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
顾衍双手插着兜应声回头，侧身对上了白杉杉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接收着她无声的视线。
蓦地。
顾衍看着她低眸跑下层层台阶，鞋跟声与石阶相撞，发出“踏踏”的响声。
她朝他飞奔而来。
奔跑时，她的发尾渐渐又像是被打散，肆意的飞扬着。
她的双手穿过顾衍臂弯，在他的腰间相拥环抱着。
顾衍看着白杉杉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发丝有雨后淡淡的玫瑰香味再扑进他的鼻腔。
两人细枝末节的肢体触碰，顾衍眼底一时间思绪的错乱，兜里的掌心微滞。
等回过神来，顾衍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指尖划过白杉杉的发丝安抚着。
柔声道，“怎么了吗？”
“没有。”
白杉杉语气顿了顿，眼角噙着泪。
像是索求礼物的小孩，向他柔声的撒着娇，“顾衍，如果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好会怎么办？”
顾衍指尖一滞，似乎是在思考。
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头顶。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白杉杉想逃离出这个温存的怀抱，掌心轻轻的推着他的胸膛。
蓦地。
顾衍的掌心突然收力，紧紧圈住在自己怀抱中的白杉杉。
白杉杉被他深深的抵在胸前，近在咫尺的距离任凭肆意拨动的心跳快要溢出，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更快一些。
与往日的香水味不同，他这次喷洒的有杜松清冷的味道。
她轻轻的细嗅着。
“杉杉，是觉得等我的回答太久了吗？”
白杉杉轻如蚊声，“嗯”了一声。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白杉杉的印象里，顾衍一直是矜冷自持，矜贵淡然。
从进去浅山一中开始就一直是校园神话，矜漠的像是触不可及神祇。
六年过去了，优秀学员的荣誉墙里学员都换了几波了，中心位置还挂着他那张照片。
顾衍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都一直是金字塔尖的佼佼者，淡漠一切又享受独胜。
“矜贵自持，冷静淡然，像一片无垠的大海缥缈虚幻。”
顾衍垂眸，“就这些？感觉上都不是什么好词。”
“有吗？”
“杉杉，其实这句话也是我一直想问你的，如果你发现我也没有好会怎么办？”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抬眼的视线定定的看向白杉杉，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圣人，我也不是个圣人。”
指尖顺着她的头顶一路划向她的腰间，指尖紧紧的擒住她的腰窝。
“你才是那片无垠的大海，让我驻足停留却捉不住的大海。”
“嗯？”白杉杉狐疑的拉长了声线。
“我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嫉妒。我看到你和祝少霆在一起我会想发疯。我看到他要选你的时，我….”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白杉杉指尖搭在他的肩膀，轻轻的一推。
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顾衍，你什么？”
“因为你，我开始不自信了。其实我是那块浮木，你就像一片大海，我需要依附着大海才能生存。”
他的眼里闪烁着微光，眼里都是白杉杉。
“我…”
白杉杉刚想说什么。
顾衍的指尖封住了白杉杉的唇。
“听我说，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表达过我的情绪，我怕之后没有机会了。”
他眼底的泛着的微红快要溢出， “杉杉，我很怕自己的欲求不满，我怕自己慢慢的变得贪心。从一开始只是期望能再次遇见，到你只要能记得我就好，后来慢慢的我不想看到你淡漠飘忽的眼神，我想你眼里都是我。”
暗哑的声线满是委屈，握着白杉杉的指尖微微蜷起，“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昏昧灯光下，他的眼里浅浅的眸色中倒映着她的脸庞。
白杉杉看着他的眼眸入神，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头到眉尾，最后落在了他的眼角。
他的视线跟随她的指尖，视线转眸最终彼此相交。
白杉杉心里想着会不会在那个人看向他时也会这么觉得？
指尖轻轻微蹙着。
顾衍察觉了白杉杉这一细小的举动。
“怎么了？太冷了？”
他抬起手将她的指尖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
白杉杉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以前也看到过有个女生有相同一双眸色。”
顾衍浅笑，“还好你不认识我姐姐。否则真怕你会认错。”
“或许应该不…”语气顿了顿，“会认识吧。”
“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没有这么好怎么办？如果我有很多秘密怎么办？”
人一旦爱上了对方就会有软肋，她一次次的询问着。
“不重要，只要是你。像以前一样，你做你自己就好。”
她的眼睫微颤，一股酸涩的情绪涌入喉间，“真的做自己就好？”
顾衍点着头，将她再次拉进了自己怀抱中，“嗯。虽然你离开的这些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我不会让这一天重新到来。”
他指尖轻抚着她的发丝，“你在我心里一直…”柔声轻哄着，“你一直都是最好的，足以与我相配。”
往事再次浮现，很多年前他也对她说过似曾相识的话。
“白杉杉，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岁月虚长，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忆起。
白杉杉想到高中时，他向她走来时，两人的视线相撞。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炭色的笔迹留存在白纸，却在心尖画上了浓墨重彩。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么一段话。
有些人一出场，人生就变得像一块幕布。
四下无声。
他朝我走来时，其他人都归为混沌。
他是我视线永远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