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靠在他的身边，就像多年前那个夏天一样。
也是这淡淡的玫瑰香味。
他吻的小心又克制，深怕她看出他的情绪。
蜻蜓点水般不舍的松开了封唇的唇瓣。
顾衍看着眼下的白杉杉羽睫微颤着，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
似乎沉沦在自己的酣梦中。
温热的呼吸持续扑在顾衍的脸颊。
看着眼下熟睡的人，被微风吹乱的凌乱发丝毫无章法的散落在脸颊，脸颊下又泛着淡淡的粉晕，她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乌云露出了满月。
他心里想着，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低喃了一句，“白杉杉，我真的败给你了。”
在她离开这些年里，他只有白天才能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有在梦里才能扯开虚伪的面具。
他曾将一颗赤裸裸的心交付给她，又被她狠狠地丢弃。
那个夜里，他淋了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这场雨只是短短的下一瞬，却让他每晚彻夜难眠。
一直下了六年。
后来，顾衍真的站在屏幕前被众星捧月，但眉眼淡漠的透不出一丝情绪。
因为常年拍戏手腕间的纹身被扑了一层厚厚的粉底。
在幕前幕后很多人不止一次问过他，这个纹身的含义。
出道这几年来，不乏有人递过情书向他告白，都以拒绝告终。
尘嚣甚上，久而久之手腕上纹身的秘密被大家传的神乎其神。
有人说他水泥封心，不好女色。
人人都想看，高岭之花掉落神坛。
有人说顾衍在高中时就眼高于顶，真要谈起恋爱说不定世上要多很多痴女怨女。
他只是缄默或者笑笑。
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感情是被甩的那个。
只有在四下无人或独处时，他会常常抬起手腕看着脉搏处纹的那把伞。
每次脉搏间的跳动与心跳交织，都像与她同在。
“年复一年，这样算不算我们还在一起？”
现实里又还在逞强，逞强的在赌她看到自己时会不会心软。
他拖着一副铠甲想告诉她，你离开我也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被拼接铠甲的假面却已残破不堪。
如果我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即使窥看不到天光，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祈求你会不会心生一丝怜悯，来找我。
他不停的努力拍戏，一步步从一个小龙套到一个小配角，慢慢走到了舞台中央。
聚光灯下，无数个交织的夜。
他总在幻想她是否会看到屏幕前的他。
他想，还好我们再次遇到了。
之后会永远记得那个和风煦日，暖阳透过窗边的梦幻帘投进的徐徐微光。
所有的第一次都在那天发生了。
他窝在沙发处，身边和茶几下都散落着剧本的稿件，稿件上附着密密麻麻隽秀的字体。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放空着，心里想着剧本里的男主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慌乱应该如何外化。
深陷在沙发凹槽里的手机突然一阵振动打乱了顾衍的思绪。
他眯眼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拒绝了手机来电。
而对方的周而复始的电话轰炸使顾衍失去了耐心。
不耐烦地说了声，“喂。”
接听的第一句话，对方说自己是秦时予。
“谁？”
对方仍耐心的解释，希望他能参加宠物恋综。
那个宠物恋综的节目顾衍是知道的，自己已经回绝过经纪人很多次了，而且前几天在化妆的后台有听工作人员讨论过，现在有两个嘉宾临时放鸽子，节目随时有被砍的可能性。
这种湿手沾面粉的事情，顾衍不想参和也没有兴趣。
等秦时予说完，他才冷冷回复道，“秦小姐，您好。不知您是如何要到我电话的，我现在只想专心在演绎事业上，目前没有上综艺的打算。”
电话那头的秦时予依旧锲而不舍，“顾先生，我们很擅长做全案营销，这个节目是黄金档最好的档期。”
“我没什么兴趣。”
“顾先生，我有看过您的访谈，我觉得你一直都在努力想站上更高的舞台，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是很清楚。”秦时予顿了顿，“我可以帮您提高国民度。”
顾衍思忖了一瞬，“我很感谢您有好好做功课，我想还是不必了。”
“或者您想要什么？我尽我所能帮您实现。”秦时予语调微扬，还是想抓住一切机会。
顾衍语气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你高估了你自己的能力。”
电话那头秦时予的呼吸停滞了几秒，“或者我们加个微信？”
“不必了，我微信就17个好友，除去亲戚也就七八个，用不着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了，还是去找别的嘉宾吧。”
挂了电话周遭恢复了往日了冷寂。
顾衍不喜欢热闹，家里的摆设和布置也都是冷色调的ins风。
所有的冷色调凝聚在一起没有一丝家的温暖，更像是一个候鸟临时栖息地。
他以前也不似现在，只是她走了之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微风飘起的纱帘外，半掩的窗户外飞来了两只小鸟，伴着细碎的鸟鸣声。
顾衍看得入神，懒懒的摊在深陷的皮质沙发中，大脑渐渐持续放空着。
斜睨着眼看着那对小鸟。
兀地
“啪”的一声，顾衍的思绪回拢。
一颗玻璃弹珠斜斜的弹向窗沿，树鸟惊留下的一片留白。
楼下伴着一群小儿的嬉闹声，须臾周遭有陷入了一片寂静，日光斜阳的射进了屋内，渐渐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初看人中事，再看已是故事人。
反观自己却像是囚着的困兽。
手机屏幕传来一阵振动，是好友验证[我是秦时予]
也不知是冥冥之中老天眷顾，还是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驱使。
他点开了秦时予的头像。
头像里秦时予戴着墨镜的眼镜里反射出来那个人似曾相识。
理智告诉他别问，但是心却极其不受控制。
他完全不在意秦时予，只想问到自己心里的答案。
打下一行字，[照片里的这个女孩是？]
字还未打完，手机上秦时予就丢给他一个项目介绍，还是那个宠物恋综。
只是这个策划案被打上了最新日期。
秦时予在微信上自顾自的说着，[我们的阵容更新了，烦请审阅。我们真的很诚挚的想邀请您。]
顾衍打字的指尖微顿。
几秒后，移向了手机屏幕的项目策划案。
他的指尖滑动着屏幕，直至滑动到一片单页上目光一滞。
有一秒，他像是提线木偶整个都被坠落到谷底又被一根细小的绳线拉扯了起来。
手机持续振动着，在提醒他这是现实不是梦。
他切屏出去。
[秦时予：麻烦您如果不参加的话今天也给我们个信。]
[秦时予：因为我们三天后要开拍了。]
[秦时予：我们这次换了嘉宾，夏玥也会参加，都是现在热门的人选，还有老牌影后，以及宠物博主。]
[衍：宠物博主是？]
[秦时予：宠物博主是白杉杉，最近网上也有点知名度。]
[衍：这些名单上的嘉宾一定会参加吗？]
[秦时予：项目书上的都是确定的。]
[衍：好。]
[秦时予：好的意思是？]
[衍：字面上的意思，很难明白吗？]
顾衍看着屏幕那头，对方正在输入中。
断断续续停顿着又周而复始。
只能在屏幕下打下一行字。
[衍：我来，哪里录？]
挂了电话，顾衍给经纪人发了条长微信。
几分钟后。
经纪人和顾衍陷入了合作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红姐：顾衍！我在颁奖典礼现场只能和你文字说。]
[红姐：明明唾手可得的国际大片只差临门一脚却要放弃？你是疯了？这是进军国际影坛的机会！你忘记你说你要站在更高的舞台了？]
[衍：我记得。]
[红姐：明明是反复推脱的综艺现在却一股脑的要上，还是替补！你脑袋被门夹了？]
他只是回了句。
[衍：她来了。]
顾衍看着聊天框中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停顿了。
红姐一手挖掘了顾衍，从新人时期到现在。
每一个默默无闻的夜里，每一个不为人之的秘密。
红姐一点也不担心顾衍会谈恋爱，因为她知道顾衍心里始终有个人。
别人走不进来，他也走不出去。
所以顾衍口中的她，红姐应该是意会了。
几秒后，她只回了句。
[红姐：懂了。]
[衍：我想对外保密，直到我去综艺的那一天。]
[红姐：懂，交给我，放心。]
顾衍合上了手机，疲软的摊在沙发上。
目光直视着天花板。
所以，从来都不是巧合。
所有的巧合都是我蓄谋已久。
可是等她来时，自己又变得胆小窘迫，怕她真的会不屑。
才脱口而出那句，“白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重遇前，他的梦里总被梦魇一步步侵蚀，梦里整夜都在下雨冰冷刺骨，每晚都需要靠药物催眠。
重遇后，他第一次睡了场酣梦，梦里下了一场甘霖。
心里滴落的雨滴像是弹奏起了小夜曲，每个化雨而生跳动的音符都在说
——“白杉杉，我该怎么告诉你，我有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