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

    文景十六年三月十五,晚八点,皓月当空,沐浴万物。

    在东魏国国都金灵,皇宫的御花园中,传来一阵悦耳的琵琶声。

    循声而去,在园中七景之一的雨花台中,有三人在听琴赏月。

    弹琵琶的是位高贵而优雅的美妇,她是当今东魏国的皇后宇文知音。

    现场有两位听众,对面坐的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是她的丈夫,当今东魏国皇帝慕容山水,文景为其年号。

    身旁的是她的女儿,白雪公主慕容娜娜,因其肌肤胜雪,故此得名。她今年十六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明眸透着纯真又带有几分俏皮,更与众不同的是她的额头正中,那颗硕大的蓝色钻石更是夺魂摄魄,不是戴的首饰,而是骨肉相连的镶嵌在那里,这便是当世最为神奇的步仙露钻石。

    此时,宇文知音正全身心地沉浸在音乐中,她时而轻挑慢捻,时而急旋骤拨,时而秀眉微蹙,时而双眸轻阖,身形随着节奏摆动,情绪由着曲调起伏。把个文景看得如痴如醉。

    一曲即罢,慕容父女鼓掌叫好,宇文知音笑道:“许久不弹,有些生疏了。”

    文景道:“哪里,人琴合一,声情并茂,妙哉。”

    慕容娜娜道:“娘,你可能没注意,刚才爹看得都痴了。”

    宇文知音笑道:“你这鬼丫头,懂得什么?”

    文景道:“是听得痴了。”三人相顾一笑。

    慕容娜娜问道:“娘,下首弹什么?”

    宇文知音道:“你还想听呀?”慕容娜娜认真地点点头。

    文景道:“来曲春江花月夜吧。”

    慕容娜娜喜道:“好啊!正合此景。”

    宇文知音道:“也不能光我一人弹,娜娜,你姥姥教你的那个什么芭蕾舞,你最近练了吗?”

    慕容娜娜低声道:“练了。”

    宇文知音道:“练没练,一跳就知道了。”

    行内人士都知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所谓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文景道:“什么芭蕾舞?”

    宇文知音道:“俺娘曾遇见过吉普粟特人,他们会跳这种舞,舞者以足尖点地,难度很高,但很好看。娘觉得新奇,就跟他们学了,前些日子又教了娜娜。”

    宇文知音又对娜娜道:“练不练,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弹,你跳,怎么样?”

    慕容娜娜道:“跳就跳。”

    文景道:“我也别闲着,我来朗诵。”

    任何舞蹈形式最初都来自民间,来自生活,由一些热衷于此的民间艺人奠定雏形。吉普粟特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流浪民族,他们载歌载舞地走遍天下,自然也到过一个叫意大利的地方,善于雕塑的意大利人对这种极具雕塑美感的舞蹈很是喜爱,不曾想这个露着大白腿的高雅艺术被隔壁老王偷偷瞧见了。

    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几见此大为惊艳,这位仁兄跟娜娜她爹一样,也是一位酷爱艺术的帝王,于是乎搞了个皇家芭蕾舞团,专门从事芭蕾的学习排练创作演出,芭蕾从此被发扬光大,后又经几百年进化积淀,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体系,如今已传遍全世界。

    宇文知音怀抱琵琶轻捻慢挑缓缓弹了起来,文景也抑扬顿挫地开始朗诵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慕容娜娜随着乐曲左扭一下,右蹦一下,似乎不得要领,她偷眼观瞧,见爹爹面带微笑摇头晃脑正念得起劲,而娘却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心道:“哼!嫌我跳的不好了?”

    慕容娜娜是个争强好胜之人,自幼便修习上乘内功,又有遗传自其父的艺术细胞。

    文景是个文武双全的帝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其书画造诣极高,他的泼墨山水和瘦金书冠绝古今。说起来,他的泼墨山水的发明还得益于他的宝贝女儿。

    彼时文景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创作一幅大型山水画,这时才三岁的慕容娜娜吧嗒吧嗒地跑了进来,见此问道:“爹爹,你干什么呢?”

    文景道:“爹爹在画画,乖乖看着。”小娜娜嗯了一声,瞪着一双大眼在一旁认真观看着。已经画了七七八八了,文景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道:“你不要乱动,爹爹去撒泡尿。”

    文景刚走,便飞进一只蝴蝶,小娜娜瞬时就被这只蓝色的蝴蝶迷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那蝶儿飞到画幅的上方,停住了,仿佛也在欣赏画中的山水。

    “我要捉住它!”一时间,这个念头占据了她全部头脑,小娜娜于是爬上了画案,向蝴蝶靠近。“哐”,黄颜料翻了,“叮”,青颜料倒了,“哗”,红颜料流了,小娜娜全然无视,继续跪着在案上挪动,裤子蘸着各色颜料在父皇的大作上肆意涂抹。

    这时,文景回来了,见此情景,不觉又可气又可乐。叫道:“娜娜,你搞什么名堂?”可能是他声音有点大,也可能是他的表情不太和善。

    小娜娜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听见哭声,就在附近的宇文知音赶了过来,问:“怎么了?诶呦!你这是干嘛呢?”

    小娜娜哭道:“我在捉蝴蝶,爹爹,他——”

    宇文知音道:“爹爹打你了吗?”她扭过头用目光询问着丈夫,文景两手一摊,道:“没有。”

    宇文知音对娜娜道:“你爹又没打你,你鬼哭狼嚎地干什么?”

    小娜娜道:“她对人家吹——吹——”

    宇文知音道:“哎呀!吹什么呀?”

    小娜娜道:“吹——吹胡子瞪眼。”听她这么一说,夫妻俩都乐了。

    宇文知音脱下小娜娜被弄脏的衣服,抱起她对丈夫道:“来,亲亲宝贝。”

    文景在小娜娜脸蛋儿上使劲亲了一口,道:“乖,爹爹不怪你。”娜娜咧开小嘴乐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宇文知音又看了一眼案上被小娜娜糟蹋的画,对丈夫笑道:“你们父女合作的这幅画还真别具一格呢!”

    文景苦笑道:“你还诚心气我。”

    宇文知音咯咯笑着,抱着小娜娜去了。

    剩下文景独自在那儿发呆。他最初学的是工笔花鸟,此画描写景物虽细致入微,但亦显笔法之拘谨与呆板。后又专攻写意山水,笔法虽粗犷些,但仍有淤滞之感,哪有眼前这大碗泼墨的大气磅礴和淋漓酣畅!“咔——”文景感到自己被一道闪电击中了。

    已经过了饭点,宫女来请了几回,都被他摆摆手打发走了。当宇文知音抱着小娜娜再次过来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惊呆了。只见文景正将一碗一碗的颜料泼向画作,又用小娜娜的衣裤左涂一下右抹两下。这是中国美术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泼墨山水画由此诞生!

    咱们书归正传,接着讲慕容娜娜跳舞的事儿。那么,经过一番热身后,慕容娜娜渐入佳境,举手投足间舞姿与乐曲融为一体,这时乐曲由缓趋急,当乐曲进入高潮时,当她以足尖点地身体快速旋转时,文景兴奋得双手鼓掌大声叫好。

    曲终舞毕,慕容娜娜跑到文景面前,兴奋地道:“爹,我跳得怎样?”

    文景道:“太棒了!简直超乎我的想象。”慕容娜娜一听美得搂住了爹的脖子。

    宇文知音一旁道:“你别晕乎她,还差得远呢。”

    慕容娜娜不服道:“差哪里了?”

    宇文知音道:“刚才那个旋转,姥姥能站在荷叶上完成,你能吗?”

    慕容娜娜噘嘴道:“人家刚学嘛。”

    文景道:“刚学就这样,以后哪还了的。”

    宇文知音白了丈夫一眼,道:“你就会给我拆台,知道教育子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吗?”

    文景道:“那我唱红脸。”

    宇文知音道:“你红过了头。”

    有人可能会对皇后和皇帝之间对话的态度及语气有所质疑。皇帝应该是至高无上的,有绝对的权威和统治力,皇后应该低眉顺眼的“臣妾”“臣妾”的,怎能如此的举案齐眉唇枪舌剑。这是因为宇文知音的背景太强大了,另外他们夫妻当初亦有约定。

    文景道:“所以嘛,要想不得了,还得好好练。有空你也教教爹,爹也想学。”

    宇文知音笑道:“你起什么哄。”

    慕容娜娜则高兴叫道:“好啊!我明天就教爹。”

    文景道:“不行了,明天爹要出门。”

    慕容娜娜问道:“出门?去哪里?”

    文景得意扬扬地道:“微服私访。”

    慕容娜娜道:“微服私访?我也要去。”

    文景道:“爹这是公干,作为一国之君,体察民情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慕容娜娜接口道:“我这也是公干,作为一国之公主,体察民情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为君分忧亦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文景听后哈哈大笑道:“你的责任居然比我还多,你要是不去,我还不答应呢。”

    慕容娜娜喜道:“爹,那咱们明天几时出发?”

    文景道:“明早六点。”

    慕容娜娜道:“那么早,人家还要收拾东西,还要梳妆打扮,还要——”

    文景打断她道:“这是军国大事,要令行禁止,你以为是你们小女孩过家家儿吗?磨磨蹭蹭,叽叽歪歪,成何体统?想去,就麻溜地。从现在起,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文景的这番话展现出王者应有的威武气度,慕容娜娜只听得脸涌红霞双目闪光,大声道:“得令!”说罢一溜烟儿地跑了。

    宇文知音方才一直当观众,看他们父女表演。见女儿反应敏捷口齿伶俐,小嘴吧啦吧啦真赶趟,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以至于还顾不上想她该不该去。

    所以此时方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文景差异道:“你有意见?为何刚才不说?”

    宇文知音道:“刚才,我——我能插进嘴吗?”

    于是夫妻相视一笑。孩子大了,也该出去闯荡闯荡,这次让她爹带着,又有大内高手保护,她也不用担心什么。况且瞧娜娜那猴急样,怕是她想拦也拦不住。所以她对此也就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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