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阵阵浓烟从将军府中飘出,又消失在如墨的天空中。

    薛宁汐快马加鞭在城内飞驰,已有许多户人家亮起了烛火,这注定是东都的不眠之夜。

    她抵达将军府时还和她离开时一样,门口站着守岗的护卫,见她的银甲被血浸透,他们立刻迎了上来,“郡主,您受伤了?”

    “我没事,”薛宁汐连忙摇头,她边往里看边问道,“怎会走水?现在怎么样了?”

    “禀郡主,烧不到密室,只是火势太大,难以灭火进去查看情况……”

    薛宁汐没再多问就跑了进去,目前还在灭火,房屋从内烧起来,可单单就这浓烟都能呛死人,原清浅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的,哪里像没事。

    一盆盆水浇上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转头看向府兵,“密室可还有别的出口?”

    “回郡主,有的,只是只能出不能进,但是郡主,火势这样大,贸然闯入恐怕不妥。”

    密室还在房间的地下,密不透风,房梁随时会蹋,进去实在太危险了。她踌躇了几秒钟,举起水盆将自己淋了个彻底,冰冷的井水浇灌在伤口上,刺得她有些疼。“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不这样,她们没有别的退路。”

    “郡主!”

    “有劝我的功夫不如赶紧灭火。”

    薛宁汐又打湿了一块披风披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是飞蛾扑火,她也义无反顾地奔向火海。

    她进去没几分钟,外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潜伏在将军府的叛军发起攻击了。但她对于这些都不知情,她捂住口鼻,靠近已经被燃烧起的机关。她用身上的披风盖了上去,试图将火扑灭,也不可避免的被烫伤了。

    “嘶——”

    她头晕了一下,眼前一阵模糊,耳边火焰燃烧的声音催促着她,她也顾不上火灭没灭了,抓住炽热的铁块,往逆时针的方向一拧,门开了。

    她晃了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走了下去,就在她下了最后一个楼梯时,房梁砸下来了。

    薛宁汐抬头看着重新关上的地板,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动作快,只是……她翻过手掌,被烫红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傅思佩看见薛宁汐的时候有些意外,她很狼狈,银色的铠甲湿漉漉的,还有些干涸的血,手臂上绑着的帕子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白皙的脸上都是灰。

    原清浅的情况不大好,被浓烟一熏,她咳得厉害,还是迫不及待的问道:“郡主,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您可有伤到哪里?”

    哪怕她没有问原枫她也知道她是挂念她的,她微微一笑,开腔时才发现她的声音如此喑哑,“我没事,原枫也没事,你不必担心,我是怕你们熬不住,前面还有能出去的密道,我带你们出去。”

    “城中真的安全了吗?”傅思佩蹙着眉,她看得出来她伤痕累累,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再战了。

    薛宁汐唇边扬起让她们安心的笑容,“城门有原枫和岳将军在,已经定胜负了,我一路过来看见城中沈提举也处理得很好,宫里的情况应该也不错,毕竟是南宫将军的战场,辰兮哥哥和兄长都会会保护好陛下的。夫人小姐们,此时危险的是你们,都跟长乐来吧。”

    薛宁汐扶着原清浅走在前面,傅思佩则边走边扯开她的帕巾,这个血色她看着不太对劲。

    走到密道的尽头,薛宁汐在周围找了找机关,在按下去之间她道:“我不确定外面是什么景象,你们先退后。”

    只有傅思佩和原清浅站在她身边没有动,她受伤的那只手臂已经有些发麻,使不上劲了,另一只手上起了水泡,在她摁上去之前傅思佩动手了。“宁汐,你不该逞强的。”

    “我答应了他们要护你们周全。”现在她们的父兄夫婿都在外抵御叛军,她至少也要保护好他们的软肋。

    门一开,清晨的微光透了进来,与此同时的还有一只银箭。

    薛宁汐举剑将暗器打掉了,“快退后!”

    傅思佩愣了一下就赶紧跑到机关处,想重新关上,可又一枚暗器投了过来,打断了她的动作,门外人不多,薛宁汐率先与他们交手,此时的她已经不适合作战了,她每一招都很吃力,勉强打倒两人,他们也看出她没有战斗力了,便不与她纠缠,转向了里面的女娘们。

    在他靠近傅思佩的时候薛宁汐将长剑刺了过去,那人倒在了她面前,逼得她退了几步。

    看着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密室中响起女娘们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尖叫声,她已经看见将士们在往这边赶了,可方才与她交手的人虽被她伤到了,却重新爬起来向原清浅攻击。

    眩晕感又一次阻止了她的行动,短短几秒中,薛宁汐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她没见过李瑾岁,可对上原清浅惊恐的眸子时,她好像看见了她。

    那时她也是这样害怕的看着遥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月色。面对闻声而来的儿子,她露出恐惧之色,她让他快逃,他则带着这份仇恨,画地为牢。

    原枫总说和她在一起是他的福气,可她好像真的从未为他做过什么,他却冒着谋逆的风险将李家军搬了出来,他是为了谁,他不必说她也明白。

    原清浅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还在御敌,她不想让他再尝到失去至亲的滋味了,他保护了她那么多次,好人总是要有好报的。

    薛宁汐没有犹豫的扑了过去,她跪在地上,将跌坐在地上的原清浅护在了怀中。她的嗓音低哑,像是在喃喃自语,“清浅……日后,你也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啊。”

    “郡主……不要——”原清浅的嗓音破碎,眼泪沾湿了她的脸庞,这是她第二次救她,竟是要以命相抵。

    薛宁汐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连□□的力气也没有了,向来反抗的人只静等着利剑穿过她的盔甲。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贯穿她的身体,她的耳畔响起了一个清冷温柔的声音,“长姐,我来迟了。”

    眼泪瞬间盈上了她的眼眶,她转身看见薛珩羲将她脚边的尸体踢开,他蹲下扶着摇摇欲坠的姐姐,耳边是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阿珩,你怎么才来……我真的……撑不下去——”

    胃中又是一阵翻滚,她捂住了嘴,呕出一口血后她便昏过去了。

    皇宫,最后的战场。

    周自玄来到了陛下的书房,可在那里等待他的人却是穆辰兮。

    事到如今,他对穆辰兮的厌恶已经没有一丝隐藏,穆辰兮却难得的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孤父皇的私生子。”

    “穆辰兮,你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你敢说你没有惦记过皇位?”周自玄冷着脸,他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他布的局,仔细一想虽然是他选择了走哪条路,可南宫易朗没有给他选择,是他一步步把他逼入这里的,可他不甘心,“只要杀了陛下,你就能登基了。”

    穆辰兮背着手站在高位之上,玄色衣袍华贵无比,干净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鄙夷,“孤的眼里除了权利还有父亲,父皇长命百岁,孤会比任何人都高兴。”

    他是难得自小在爱中长大的皇族,他不认为有什么会比他的家更加重要。

    周自玄不爽的提剑向他刺去,“穆辰兮!登上这个位置的不会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储君!”

    穆辰兮没有动,剑离他还有一拳距离时,他被金乌卫制服了,高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因为一个反贼脏了自己的手,“孤从未说过孤是君子,只是孤讨厌权力斗争,孤更愿意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你臣服。”

    “你真的觉得你够格吗?”

    他微微一笑,“成王败寇,周自玄,孤如何做孤和父皇都比你清楚,而你,永远不会知道明白为何孤选择了父亲。”

    他们是一面哀悼亲人离世一面能够登上那至尊权位的身份,可穆辰兮和周自玄不一样,穆辰兮希望那一日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金乌卫来报,“太子殿下,南宫老将军和长安将军已经拿下叛军,陛下与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皇宫,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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