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眼见一只牡鹿与一只黑狗变化成自己的好友，露易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双手捂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斯内普哼了一声，伸出手一把将缩在露易丝肩上的灰色老鼠弹下了地，只见圆滚滚的老鼠就地一滚变化成了彼得。

    露易丝已经不知道今晚还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了，她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拉上一旁脸色阴沉的斯内普坐在邓布利多旁边。斯内普看着詹姆斯几人几乎转身就走，但是眼见邓布利多朝他微笑点头只能强压心中的不满跟着露易丝坐下，手中的魔杖却没有丝毫放松。

    詹姆斯几人担心地看了眼无声挣扎的狼人，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袍子跟着坐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远离了斯内普。

    “噢，教授，我只是……”露易丝率先开了口，紧张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干涩。

    “别紧张，露易丝，波莫娜和我说你迟迟没回学校，于是我决定出来找你，而路上刚好遇到了威尔克斯他们……”邓布利多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叠在身前，就像是在家中的暖炉旁惬意，“月圆时的尖叫棚，真是不走运，可怜的孩子。”

    “感谢您来找我，教授，但……但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莱姆斯是狼人？詹姆斯你们怎么会变成动物？”疑问塞满了露易丝的脑袋，她语速极快地将问题一股脑倒了出来。

    “这也许该让合适的人来解释。”邓布利多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朝詹姆斯望去。

    詹姆斯抓了抓自己鸟窝一样的头发，斟酌着用词开口道：“月亮脸……噢，莱姆斯小时候曾经被狼人袭击，因此感染了狂狼症，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变成狼人……”

    听到这，露易丝不自觉地偏头看向一身长毛的兽人，她刚刚已经亲眼见到了它变化的过程。不知邓布利多使用了什么魔法，方才还狂躁不安的狼人此刻慢慢没了动静，似乎耗尽了力气，这让女孩不禁松了口气，更专注到几人的谈话中去。

    “月圆之夜他都会来尖叫棚，以防伤害到别人。”詹姆斯说到这下意识撇了一眼保持着微笑的邓布利多。

    “没错，是我安排莱姆斯来这儿的，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不是吗？”老狐狸狡猾地笑笑，便不再出声。

    露易丝逐渐冷静的脑子开始运转，一瞬间将许多事串在了一起。“那么尖叫棚闹鬼的传言……”

    “你猜得没错，是莱姆斯造成的，不过正好让人们不敢靠近这个地方，几年来也都没发生什么大事……”

    “哼!”斯内普似乎对詹姆斯的话十分不屑，几番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忌惮眼前的邓布利多吞回了肚子，当然露易丝看得出来，多半不会是什么好话。

    “那你们变化成的动物，我记得是麦格教授曾说过……”

    “是的，是阿尼玛格斯，虽然……是非法的。”詹姆斯几人吞了口唾沫，不自在地看向邓布利多，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动摇，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

    “莱姆斯变形时需要有动物陪伴，所以我们才偷偷练成了阿尼玛格斯。因为狼人不会轻易袭击动物，这并不危险，而且这样做莱姆斯的确稳定了很多。但是今天，今天是个意外!”

    似乎为了证明朋友的无害，詹姆斯急得脸红起了一片。

    “意外？它差点攻击了这边的赫奇帕奇，用它那肮脏的牙齿!”终于忍耐不下去的斯内普朝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喊道“就和我那时候一样!”

    “嘿!那是因为露易丝出现在这里，他看到人类才会抑制不住冲动!而且以前的事你要斤斤计较到什么时候？你忘了是谁救你出去的吗？”

    “可我也记得是谁把我引到这里，这该死的尖叫棚!”斯内普不知记起了什么事，脸色在阴沉的光亮中格外惨白，往常总是内敛的他少有地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那是……”

    眼见詹姆斯碍于邓布利多在场没有往下说，露易丝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小心地抓上了一旁略显僵硬的手，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

    “詹姆斯，你们曾经把西弗勒斯引到尖叫棚吗？在月圆的时候？”

    “那是有原因的……好吧，是有这么回事……”露易丝平静的语气居然给詹姆斯一种无形的压力，“我们只是想给他一些教训……”

    “对，就是我做的，反正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一旁的西里斯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西里斯，冷静点，我不是在指控谁。”露易丝难得地压下了眉头，越是甚少生气的人这种时候越有气场，“我只是惊讶于你们的矛盾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是我想得过于天真了。”

    “但是你们是不是太不知轻重了，你们不仅把同学置于危险境地，还没有考虑到莱姆斯的感受。”

    露易丝生气了，非常生气，这是“不会拒绝”小姐第一次在人前发火，以至于虽然她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人，却镇得所有人不敢说话。

    “万一西弗勒斯被莱姆斯咬伤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伤痛，你们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而莱姆斯清醒以后又会因为自己伤害了人陷入一辈子的自责，你们要是真为朋友着想就不会这样做!

    你们应该是最清楚狂狼症和狼人痛苦的人，但却做出这么轻率的行为!”

    格兰芬多的狮子们被一只小獾训斥得抬不起头来，因为他们明白露易丝说得没错。

    黑发少年却有些惊讶地看向发怒的小獾，她虽然语调平缓，握着他手的手指却越来越紧，似是因为怒火而激动，又似是后怕的担心。

    意外的是斯内普对这样的肢体接触并没有排斥，他原本焦躁的情绪反而因为露易丝的愤怒逐渐消散。

    “你们该向西弗勒斯和莱姆斯道歉。”

    “什么？!”詹姆斯和西里斯闻言不约而同地喊道，“给莱姆斯道歉就算了，为什么要给这个鼻涕……斯内普道歉!”

    斯内普不屑地扭头哼了一声，满是嘲讽。

    “因为你们做错了。”

    露易丝手上用力，似是对斯内普态度的不满。

    “詹姆斯，西里斯，格兰芬多精神可不是教你们不承认错误，做错事后的歉意也是勇气的一种。”

    女孩用稚嫩的脸说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话语，让在场的人看到了她鲜为人知的一面。

    窗外的月光逐渐偏移，就要消散在天边的云彩里，晨光从地平线上探出一丝明亮，黑夜很快就要过去。

    “抱歉。”

    蚊子叫一般的低语从低着头沉迷的格兰芬多男孩嘴中传出，小声得几乎听不到。

    “但只限这件事!”西里斯狠狠地咬牙说道，就像正啃着斯莱特林的骨头，“其他的事可没门!”

    露易丝先是一愣，继而转头看向斯内普，闪闪发光的眼睛盛满了欢喜，即使再不懂看脸色的人都能明白她期待着眼前的人和好。

    “格兰芬多的声音就和刚生出来的婴儿一样无力，也许你们需要宽宏大量的我帮忙施一个声音洪亮咒，只要说一个‘请’字。”可惜斯内普是个异类中的异类，他毫不在意气氛地开口嘲讽，弯起的嘴角就像嚣张的毒蛇在吐着信子挑衅。

    “你这个阴沉的只会躲在女孩身后的混蛋!”

    “你们这些没有脑子的单细胞莽夫!”

    “噢!够了!闭嘴!”露易丝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张大了嘴咆哮到，“你们这些男生为什么就不能喝一杯热可可骂一句脏话然后和好呢？!”

    一时间在场的男生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露易丝不敢吱声。

    “詹姆斯、西里斯、彼得？”

    从未见过一直和蔼可亲的露易丝如此愤怒，詹姆斯几人机械地点了点头。

    “西弗勒斯？”

    斯内普不屑地撇了撇嘴，却被手上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晃了晃脑袋。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达成了一致。”露易丝满意地笑了笑，却不知道斯内普正在心里抱怨他可不知道女孩的力气这么大。

    “呵呵呵，看来已经不用我说什么了。”邓布利多笑着摸了摸他花白的长胡子，“我们拥有一名赫奇帕奇的优秀学生。”

    “教授，抱歉，我有些得意忘形了。”露易丝尴尬地扯上了麻花辫，她刚刚居然忘记霍格沃兹的校长还在这，就这样任性妄为地主导了全局。

    “不，你做得很好，甚至完成了校长的职责，我十分惊喜!”邓布利多夸张地摊开手臂，以表现他的心情，“我很乐意看到孩子们能好好相处。”

    在邓布利多和露易丝一言一语地交谈中，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虽然在狮子和蛇间好像画了条护城河，就连两边的空气都完全隔开一般没有任何交流。

    “老狐狸……”斯内普低头轻声说道，没被任何人听到。

    詹姆斯几人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地坐在凳子上，一夜的折腾让他们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窗户，温暖的光束让劳累的人们恢复了精力，几人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有了松动。

    邓布利多弹了弹手上的魔杖，在角落呆了一晚上，已经恢复人形的莱姆斯失去重心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狮子们急匆匆地围上前关心好友的状况，露易丝则和斯内普站在邓布利多身后乖乖地等待校长的指示。

    “西弗勒斯，你平常对人的态度该再好一些。”露易丝望了眼邓布利多的背影，扯了扯斯内普的袖子说起了悄悄话。

    “我看不出浪费时间做这些无用功对我有任何益处。”

    但显然斯内普并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依旧是往时的斯内普。露易丝无奈地笑笑，她踮起了脚尖，抬起被棕色刘海埋在底下，因为寒冷而冻得红扑扑的脸。

    “谢谢你来找我，西弗勒斯。”

    斯内普微微低头，正看到女孩绽放的笑容，就像初升的太阳。

    “我只是没料到有蠢货能被两三句话就骗了。”

    “我才没有被骗!只是被魔杖指着很害怕……”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噢，好吧，你说得没错，我无法反驳。”

    露易丝揉了揉脸颊，并没有觉得不快，只是后知后觉地说道：“……不小心又笑了。”

    少年疑惑地看向女孩扯下的嘴角：“为什么不能笑？”

    “西弗勒斯你不是不喜欢我笑吗？”露易丝老实地答道。

    “……”斯内普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如今想来又是那样可笑，在看到眼前的女孩拼命为自己出头的样子后，少年心里深埋的芥蒂像泡在醋里般慢慢消散，就连眼前的格兰芬多都比往常顺眼了0.1%。

    今夜的少年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似是又收获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什么？”

    “我说你就这样继续傻笑吧。”

    邓布利多招呼着学生们回校，斯内普一身黑袍子在晨光中映出点点金色，露易丝琢磨着少年的话，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