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陆续摆上台的，卖相不好却意外美味的各式菜肴散发出诱人的味道，众人边聊边吃完了三把扫帚酒吧的招牌菜品。

    “真是愉快的一餐。”辛尼斯塔擦了擦嘴角，愉快地拍了拍桌子，“今晚是个不错的观星之夜，我得回学校进行观星研究了。”

    “说的也是，我们也该回去完成一些工作了，真是遗憾。”麦格掩嘴笑道，为聚餐画下个句号。

    “那我们也告辞了，泡泡酒真是有趣。露易丝你直接回学校吧，不用送了。”兰迪和蕾吉娜互相扯了扯，朝露易丝丢了个眼色，忙不迭离开了现场。

    露易丝朝二人的背影挥了挥手，撇了一眼身旁的斯内普:“看来我得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琼斯小姐应该自己长着腿。”斯内普扯了扯披风，站起身来准备跟着教授大队一起回霍格沃兹，但才踏出酒吧的瞬间他却发现几名年纪不轻的教授早走得没了踪影。

    “麦格教授他们怎么走得这么快。”走在后边的露易丝探出头来，仔细打量着夜色中的霍格莫德村，只看到来来往往的陌生巫师。

    斯内普没有应答，而是自顾自地朝霍格沃兹的方向走去，没得到回应的女巫也迈起步子，与被黑色覆盖的男巫一前一后地踏上归路。

    冬日的白雪皑皑，脚印深深浅浅地落在身后，像一条蜿蜒的白蛇，四周热闹的气氛与行走的二人似乎毫无关系。斯内普目不斜视，视身旁张灯结彩的店铺与擦肩而过的巫师如无物，倒是后边的露易丝颇有兴致地左右张望，像是刚能出校园的三年级学生，初次到霍格莫德村游玩。

    “蜂蜜公爵的糖果依旧这么受欢迎啊，客人真多，不知道新出的甜品如何？”

    魔药教授无动于衷。

    “我的羽毛笔已经用很久了，似乎可以去文人居羽毛笔店换只新的，他们配套的笔记本很好看。”

    魔药教授依旧加快脚步。

    “西弗勒斯，你能不能帮我推荐一下？”

    露易丝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状似无意地提起话题。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你推荐文具，傲罗小姐连最基础的审美都没有吗？”

    “因为曾经我收到一本很好看的笔记本，我觉得送礼的人有非常足够的审美。”

    话音刚落，走在前边的斯内普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的脸阴沉得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毕竟被人当面揭开黑历史总是不那么愉快。

    斯内普都快忘记曾送过麻花辫女孩一本笔记本的圣诞礼物--虽然当时也许只是顺带。

    揭人短的露易丝倒是突然心情大好，哼着歌绕到了斯内普前边继续往学校走去，让魔药教授望着她背着的双手与摇曳的棕发跟在后头。

    在他的记忆里，那名女孩似乎几乎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现，总是为他人着想的好好小姐模样。而当他与离别七年的“不会拒绝”小姐重逢后，冷漠的魔药教授更体会了她多样的情绪。

    先是久别的喜悦，继而是被误解的愤怒，最难以理解的，却是愤怒后，也许是释然的情感。

    而如今她就像挣脱了枷锁，对他再次和颜悦色起来，就和对她所有朋友一样，没有生气，没有抱怨，用笑容隔绝了距离。

    冰雪的凉意从鞋底蔓延上脚踝，霍格沃兹的大门已在眼前，层层叠叠的树影遮挡了些许女巫的背影。

    斯内普心底被埋藏的记忆逐渐苏醒，那糟糕的毕业晚会告白的场景隐约浮现。他曾将这段自以为无关紧要的记忆抛在脑后，却总在无数夜晚中没有预兆地占据了脑海。

    在他冰冷的拒绝后，少女那带着泪水的笑脸如跗骨之蛆般牢牢攀附在心中，让他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愫，即使是过了七年的岁月。

    他认为当时的告白是玩笑，亦或是少女一时的冲动，可当看到如今的露易丝仿佛已经摆脱过去束缚的模样，舌根又莫名泛起了些许，酸涩的味道。

    无聊至极。

    斯内普压低了眉毛，为自己多余的想法恼怒。

    他居然产生了，想要更了解眼前女巫变化的想法。

    想了解她七年的经历，想了解她心境变化的原因，想了解她……放弃了什么。

    即使这想法只是一点。

    但也让这位魔药教授难以忍受。

    拨开额头的落发，斯内普烦躁地加快脚步，感到外袍被冷风灌入飞腾，清凉的温度都冷却不下发涨的头脑。

    自己是不是疯了？

    这样的疑问跟随着漆黑的身影，一同步入了温暖的霍格沃兹。

    -------------------------------------------------------

    雪花飘荡在夜空中，霍格沃兹的城堡又迎来一个白色圣诞节，没有回家过节的小巫师们聚集在礼堂，等待接下来的圣诞大餐。

    礼堂装饰着十二棵高耸的圣诞树，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丰富了单调的墙面，天花板上不断飘落下温暖而干燥的雪花，一派热闹的节日气氛。在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坐在桌前时，哈利却颓废地趴在桌面。

    “嘿哈利，高兴点，你也收到了我妈妈送的圣诞礼物。”罗恩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希望能让好友心情好一些。

    “一件不错的毛衣。”哈利抬起头，他本该高兴，因为这是他在霍格沃兹渡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除了姨妈家一如既往寒酸且嘲讽的圣诞礼物--今年他们送了一枚50便士的硬币--哈利还收到了海格、韦斯莱太太、赫敏的礼物。

    比起往年的孤独，今年感受到这么多关怀的他本该高兴才对，但他最想一起过节的亲人却不知去向。

    “露易丝又去工作了。”哈利带着些许愤怒的情绪咬下一块鸡腿肉，“这可是圣诞节，她就不能休息一天吗？不敢相信，工作难道……难道比家人还重要？”

    虽然收到了露易丝用猫头鹰寄来的夸张的零食大礼包，但哈利依旧愤愤不平，他期待了很久，能与亲人一起渡过一个有意义的圣诞节，却被现实泼了盆冷水。

    “呃，露易丝也许也很想和你过圣诞，但傲罗听说总是很忙碌，我爸爸说他们也许是整个白厅最忙碌的地方了。”罗恩尝试说服哈利，毕竟他收到了露易丝寄来的查德里火炮队的纪念品，“来玩巫师棋吧哈利，别想太多。”

    两名未成年巫师在温暖的城堡中下起了巫师棋，将青春期的烦恼暂时抛在了脑后，屋外是冬风夹带着雪花落下，看不见明月星辰的夜色弥漫。

    参加完圣诞节晚餐的斯内普心情不错，因为总是令他烦躁的草药学助教今天不在，他可以获得短暂的安静时光，做些他最能放松的事。如果不是走廊上还有学生，他也许会笑出声。

    这些天他的大脑总是被奇怪的思绪扰乱，而罪魁祸首竟然是众人公认的“不会拒绝小姐”露易丝·琼斯。

    她总是阴魂不散地在学校里各处出现，出没于他的视线范围，又或是出没于学生教授们的话语中。

    她是最受学生欢迎的助教，只要有两名以上的学生站在一起，话题间总能听到她的名字，这令下课时间走在校园间的斯内普恨不得捂住耳朵。

    但令他奇怪的是，中间又能间杂着听到些许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严厉的教学风格令小巫师们不满，他们总是会在私底下抱怨斯内普，他本已经习惯，但现在却被迫和露易丝的名字放在一起，简直是将黑色和白色混在一起，变成了难看的灰。

    七年的宁静生活被打破，现在的斯内普又回到了被露易丝包围的世界，并且变本加厉。

    重逢后的两人都默契地将那次糟糕的告白忘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斯内普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有些话一旦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也因如此，他对待回来的女巫如此冷淡。

    即使是圣诞假期，留校的教授还得担任起管理留校学生的职责，在其他教授几乎选择回家过节的今天，负责巡夜的工作便落在了斯内普身上。

    风雪肆虐，就像是要将一切不祥之物扫静，让斯内普不由得回想起曾经跪在邓布利多面前恳求他保护莉莉时的场景，这令他不由得提着提灯，矗立在后院旁的走廊上出神地看着砸下的纷纷白雪。

    枯枝遮盖了城堡的后门，如同舞动的四肢，又似繁杂古典的油画画框，影影绰绰。

    正当斯内普抬脚准备离开时，不算明亮的提灯前方映出一个黑影。那黑影突兀地破坏了画作的和谐，慢慢地朝前方移动着，破开了雪花画下的色彩。

    “西弗勒斯？”

    黑影开口，打破了沉寂，提灯柔和的橙光照出来人的身影，却是穿着风衣的露易丝。

    “今天你巡夜吗？”

    离近了才看清，女巫的发梢和肩膀落满了雪花，身上带着扑面的寒意，不知是不是夜色的原因，她的皮肤即使在橙光下都透着青色。

    “对，忙碌的傲罗小姐居然还有空回来过圣诞假期，真是奇迹。”

    “能听到斯莱特林院长的嘲讽，真是令人有活着的实感。”露易丝一如既往的笑容倒是化开了周身的寒冷。她拍拍身上的雪花，走进了走廊，低跟皮鞋上嵌着的雪花让脚步声变得湿滑刺耳。

    “等等。”

    当女巫经过身旁时，斯内普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并没有用力，却看到原本正常行走的露易丝晃了一晃，直挺挺地便向前栽去。魔药教授心下一惊，赶忙伸出另一只手险险架住了女巫下坠的身子。

    “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