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仅余一丝深红色的边界，黑夜一口口地吞噬着大地，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虽然没有能做的事，但斯内普仍在病房里坐着，静静看向陷入沉睡的女巫。

    原本露易丝应该会在后续转移到多人病房，但斯内普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确保女巫能在单人病房接受治疗。

    主治疗师来了，她再次给露易丝做了检查，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于是女巫留在医院继续治疗的事便定了下来。

    傲罗们来了，他们收拾好了现场的残局，结伴来病房看望受伤的同事，斯克林杰难得地没有给斯内普脸色，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凤凰社的成员来了，西里斯差些和斯内普打起来，幸好被莱姆斯及时架住才没被治疗师赶出去。亚瑟说这件事不会告诉孩子们，但不知能瞒上多久，幸好他们就要开学了。

    最后来的是邓布利多，他还顺路带来了糟糕的消息。

    “福吉直接给逮住的食死徒进行了摄魂怪之吻？甚至没有经过审问？”

    斯内普不可置信地拧紧了眉，手紧紧抓着病床的护栏，他很久没有这样愤怒。

    那是露易丝豁出性命也要活捉的证据，魔法部居然为了掩盖消息而跃过了程序，直接对食死徒们实施了极刑，让他们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很遗憾，是这样的。”邓布利多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女巫，“就连斯克林杰也没办法保下他们。”

    “一群被阴尸吃了脑子的蠢货!”斯内普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继续按原来的计划行动，但已经打草惊蛇，食死徒们的行动只会更加隐蔽。”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在面对食死徒的同时还要应付魔法部的作为，这个状况是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

    当老校长离开时，斯内普依旧抓着病床的栏杆。因为女巫还没完全脱离危险，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愈发难以宣泄。

    露易丝的努力似乎都和笑话一样。

    斯内普呆看着病床上的女巫，她昏迷时的表情恬静得似乎与这些龌龊事情毫无关联，让斯内普稍稍压下了心中的不悦。

    随着时间推移，接连来拜访的客人逐渐变少，大家有需要忙碌的工作，不能经常前来。

    斯内普也需要在凤凰社和食死徒中周旋，只能在无事的夜晚前往圣芒戈。

    即使如此忙碌，斯内普还是在间隙中听到了哈利在魔法部的审判情况。因为遭遇摄魂怪，这个爱惹事的波特在暑假期间在麻瓜面前使用了魔法，这也导致他遭到了起诉。昨天正是邓布利多为哈利辩护，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最终哈利还是被判决了无罪。

    这件事本该与忙碌的斯莱特林院长无关，但不得不去凤凰社本部交换资料时，他看到了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格兰芬多。

    “哈利，你还不能出去，你的新学期文具我们会帮你买回来。”赫敏追在哈利身后，二人从木制楼梯上往下走着，鞋底砸在木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你们都可以出去。我只是……只是想去外面透透风，就十分钟！”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出去找露易丝！”罗恩跟在后边扶着栏杆喊道，“哈利，你冷静一点，现在魔法部的人不能和你接触，金斯莱不是说了吗？”

    “我明白！可是她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甚至……甚至我被魔法部审判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表示。”哈利烦躁地抓上自己本就杂乱的头发，动作倒是和教母如出一辙，“她丢下我一年，现在又毫无消息……我得找她问个清楚！”

    “哈利，露易丝从没有骗过你，你该相信她。”

    “我也相信你们！可你们一个月都没有联络我，哪怕一封信--哦，除了让我不要离开佩妮家的那封！

    “你们都在为我着想，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赫敏和罗恩面面相觑，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当三人拉扯着走到楼下时才发现，他们的魔药教授将这出闹剧从头看到尾。

    交给满脸尴尬的亚瑟一沓羊皮纸，斯内普的大鼻子喷出不屑的哼声，满脸嘲讽。看来凤凰社的这群人还瞒着可悲的救世主，他的教母正在圣芒戈昏迷不醒。

    就在哈利试图忽略掉斯内普那张彰显嘲讽的脸，继续摆脱赫敏的钳制时，对方开口了。

    “瞧瞧，这就是万众瞩目的救世主，正和一个三岁小孩一样撒泼打滚，打算毁掉所有人的努力。”

    这句话一下点燃了哈利压抑的怒火，他想起眼前的人也是在坟地中的食死徒，虽然因为邓布利多的嘱咐，他只与好友及露易丝说了这个消息，但好友无法提供帮助，而教母则是让他忘记这件事。

    但此刻，这名食死徒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凤凰社的本部。

    “比不上你这个糟糕的家伙！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本该在阿兹卡班和跳蚤搏斗，而不是在这里大放厥词！”

    “看看，这就是成长了的救世主，虽然只进化了无用的牙尖嘴利。”

    赫敏罗恩还有亚瑟看着大小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不知如何是好，今夜只有他们几人在房子里，其他人都因为各种事忙碌。

    哈利已经很多个夜晚无法好好入眠，塞德里克死亡的景象与额头的疼痛令他心绪不定，难以理解的噩梦撕咬着他的理智，这使他承担着不同于同龄人的压力与焦躁。

    而就在他最需要长辈安慰开导的时候，露易丝却不在身边。

    虽然西里斯试图宽慰哈利，但关在阿兹卡班多年的他对于如今的世界与现状掌握太少，效果并不太好。

    近来连续的糟糕事情也不断点燃着他压制的怒意，而此刻斯内普正好成为了哈利的发泄口，一切都这么刚好。

    不该说出的话脱口而出。

    “不要以为你得到了露易丝和邓布利多的信任就能为所欲为！明明是个糟糕的食死徒！”哈利嘶声力竭地叫喊着。

    “你欺骗了露易丝，你让她……为了一个食死徒，背叛了信念！”

    喊出这句话后，偌大的房子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就像时间被暂停了。

    一根木棍被丢到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哈利低头看去，那是一根被折断的魔杖，断裂口就像被重物砸过一般干瘪，看起来凄凉极了。

    “你是想用这可笑的木棍砸死我吗？”哈利嘲笑地看向斯内普，却看到对方比上课时还要严肃的神情。

    “睁大你的双眼看看！波特，这是你口中背叛了信念的人的魔杖！”

    心脏被猛地重击，哈利不可置信地蹲下捡起断掉的木棍，虽然模样凄惨，不过的确是露易丝那根不起眼的魔杖。

    “斯内普！你在干什么？”亚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急忙扯开了魔药教授，担心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哈利，生怕少年冲动之下直接离开房子。

    “只是给气血上头的波特先生看看现实，省得他在屋子里待着总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了。”

    亚瑟差些伸出手要捂住斯内普要命的嘴，但是看到对方阴沉的眼神又生生停住了，只能压低了音量试图说服对方。

    “斯内普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哈利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太刺激他，这是邓布利多的意思……”

    “你们想把波特当宠物圈养在笼子里是你们的事，他既然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那我就按成年巫师的标准对待他。”斯内普丝毫不给亚瑟面子，昂起下巴俯视捧着魔杖的哈利，“至于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承受，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我并无关系。”

    亚瑟额头的汗都要凝成水流，他懊悔着不该让妻子莫丽回家拿生活用品没人调停，又庆幸西里斯出去打探消息了不在不会火上浇油。

    就在亚瑟急得团团转时，哈利抬起头，眼神里只剩焦急和不安。

    “告诉我！露易丝怎么了？她还好吗？”少年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对魔药教授的厌恶，甚至想伸手抓上斯内普的衣角。

    斯内普嫌弃地躲开了哈利的手，嘲笑道:“救世主先生是在拜托该在阿兹卡班和跳蚤搏斗的食死徒吗？”

    “……”少年咬紧了下唇，抓着魔杖的手缓缓捏紧，“拜托您，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嘲讽的嘴角逐渐放下，眉头渐渐拧紧，这一刻他似乎对一直以来看不顺眼的波特有了些许刮目相看。

    “那你自己亲眼去看看吧。”魔药教授开口，赫敏罗恩还有亚瑟都惊讶地叫了一声，可笑极了。

    这下亚瑟也顾不得害怕，一把将斯内普往后面扯:“斯内普你在想什么？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哈利出门？”

    “不让他亲眼出去看看他永远不会死心，与其放一个不定时危险在大本营，不如直接掐断火苗。”斯内普面不改色，似乎并不打算改变想法。

    “这很危险！”

    “我带着他。”

    赫敏罗恩几乎惊掉了下巴。

    太可怕了，斯内普居然会为哈利着想，眼前的不会是喝了复方汤剂的敌人吧？

    “……我得先报告给阿不思。”亚瑟抓了抓因为焦虑而有些稀疏的头发，终于让步。

    在得到邓布利多的许可后，斯内普与哈利喝下复方汤剂离开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房子，夜风清凉，稍稍吹灭了些许哈利上头的冲动。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还有些厌恶地尽量减少了接触面积。

    “集中精神，波特，我可不想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只看到你一边的胳膊。”

    哈利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