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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似是故人归

    沈煜卿从傅园出来时,脸上的颜色正同乌蒙蒙的夜色一般黑。司机赵叔早已从县政府返程回来,等在府门外边。见着沈煜卿仍旧是一个人出来,便急晃晃地上前说道:“少爷,我没见着县长,秘书说他下午就出门了!”

    “我知道。刚见过了。”

    “少爷,二小姐没在里头?老爷还不知道这事儿,咱们这会儿是回府还是......?”

    沈煜卿回身望了眼守卫森严的傅园,转身上了车,沉声道:“先去趟陵水。”

    赵叔随即心领神会,不再多问,径直驱车驶离了傅园。跟在他身边多年,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少爷是不会深夜急匆匆地往陵水去的。

    陵水同望春是邻近的县城,若是开车,往北两个小时便能到。同望春不同的是,望春地势多折,城池依山不靠水,没有码头和航运,相对闭塞;而陵水城则坐拥两江,上达苏杭,西至蜀中,街面整齐开阔,火树摇红,在南州素有“小上海”的美称。

    沈家是在陵水有不少铺面和宅地的,但基本上都是交给各个铺上的掌柜在打理,沈煜卿只是偶尔过去查查账,或者是带着父亲妹妹在城北的山上小住些日。出城的汽车徐徐驶出望春城最北面的钟楼,一直到车灯渐渐消失在城外道路的尽头,北面钟楼上一直举着的长枪才不动声色的放下......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姜南再次醒过来时,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撑着双手从冷冰冰的地上坐起来,脖间两侧传来阵阵肿胀的疼痛,正随着一起一落的呼吸有节奏的牵扯着神经。“咳咳——天杀的军阀头子!”姜南哑着嗓子骂道,下手也太狠了!眸光稍缓,借着高墙上小窗户透进来微弱的月光,这才开始扫视起自己当下的处境。

    看不太清,依稀知道是铜墙铁壁,囹圄充积。

    很好,还没嗝屁。不过也不算太好,因为现下除了自己,不大的牢房里还歪七竖八躺着三人。一个是鼾声正沉的沈青青,一个是破衣烂裳的老乞丐,最后是一个素袍布衫的小少年,再加上姜南自己,妥妥的监狱四大“倒霉蛋子。”

    她摇了摇一旁的沈青青,唤道:“哎,醒醒。”沈青青翻了个身,口里不耐烦地“哼哼”两声,便又沉沉睡过去了。

    “沈青青!”再摇一摇。

    “别来烦我...欣荣,明早我要吃玉子羹.......”再翻个身。

    姜南:“.......沈青青,你真行!”

    两人的动静吵醒了正靠在角落里睡觉的一人,他歪着脑袋,眯着眼睛幽幽道:“这位姐姐,春来梦繁,你怎扰人清梦......?”姜南别过身子,见着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这少年生的丹唇凤目,不同于常人的是他长发束冠身着长袍,袍子是粗布麻衣做的,磨得破破烂烂也起了不少毛球。姜南有些讶异,方才见他闭着眼睛打盹儿,竟不知他还有这样一双瞳仁灵澈的眸子。

    姜南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呵呵,这位小哥,不好意思。我能问问这是哪里么?”

    少年漫不经心地眉毛一挑,道:“你自己怎么进来的不知道?”

    姜南叹了口气,回:“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少年一裹身上的袍子,喃喃道:“能来这儿的,可没一个简单的。”换了个姿势,打算继续入梦。

    姜南道:“我看你这小小年纪,能犯什么事?难道,是偷了哪家的鸡还是摸了谁兜里的银元了?”

    少年正坐起来,转了脸色,忽的严肃道:“阴阳八阵锁妖牢,魑魅魍魉莫言出;你既进来,就做好在此魂消魄散的准备......”姜南眉头微微一皱,咧着嘴心想:“这人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方才还睡得正酣的老乞丐骂骂咧咧地从草席上坐起来,指着少年说道:“吵死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得得得......我说你小子,好端端的,吓唬人干什么?!”

    少年摊手哈哈一笑,道:“长夜漫漫,找点乐子。”

    这下,沈青青也醒了,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一揉眼睛,才发现一屋子人都正神色各异的瞧着自己。抱着腿往后一缩,问:“你们要干什么?”

    姜南朝她肩膀一拍:“狱友。”

    几人:“.......”

    既然醒都醒了,一番交流下来,才知道这里是傅园的地牢。至于为何一个好好的宅子要修建如此阴暗逼仄的地牢,想必只有这宅子的主人知道了。冲着外边环视一圈儿下来,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又连着喊了几声,传回来的也只有阵阵渗人的回音和物体腐烂的臭味,似乎外面再没有其他什么人了。想来也是倒霉。本兴致满满地参加宴会,可是饭也没吃上一口,水也没喝上一杯...好端端地就撞了“鬼”,正赶上那姓傅的军阀头子开枪杀人......

    现下只觉得腹中空空,饿得厉害。

    想起白日场景,姜南仍是觉得后怕。回想起晕倒前看到的那双满含仇恨透着血红的双目,不知因何姜南觉得自己既是害怕又觉熟悉。那人说他是叫...傅闻璟?粗略地捋捋人物关系,他应该就是傅老爷那个一直在外打仗的长子...现在怕是傅园的新主人了。

    思来想去,姜南有些头疼,仿佛遗失了许多重要的记忆。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泯着发干的嘴唇,转过头问:“白日里抓的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小少年一头雾水地道:“还有人?今日丢进来的可就你们两。”

    沈青青也道:“我也没见着其他人...我说你今日怎么回事儿?从前不推我出去就是谢天谢地了!这次怎么这么勇?说冲就冲,要是那人真把你掐死了怎么办?”

    姜南凑过去,眯着眼问她:“你是在担心我?”

    “我...我才没有!我是...是怕你死了,我跟我哥可说不清楚。”

    姜南咧着嘴笑了笑,这沈青青分明就是嘴硬心软。表面看似恶毒刁蛮,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心性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当下的处境,再想办法出去。自己同沈家二小姐失踪,姜府和沈煜卿那边肯定是要出来找的。

    想到这儿,姜南心中略微有了些底气。

    看着牢中这稚气未消的小少年和老乞丐二人,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他们进来的早些,知道的应该也会比自己和沈青青更多些。于是姜南切切地提着裙摆,也顾不上牢中污脏,凑在小少年身边坐下来,扯了扯他有些起球的袍子,问道:“小哥,你们进来多久了?犯的什么事儿啊?你认不认识傅老爷...或者是他的儿子?”

    小少年咧开开身子,似是怕姜南弄脏了他的破袍子,半吊着眼皮嫌弃道:“这位大姐,你看上去年纪可比我老多了,怎的叫我小哥?”

    沈青青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姜南白了她一眼。依旧耐着性子再接再厉,问:“好,好,好,我年纪大。那你总得有个称呼吧?”

    老乞丐眯着眼睛,捋了捋下巴上凌乱的白胡须,扬声道:“他叫不全!”

    “还有人叫这名儿?”

    小少年有些气急,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枯草朝老乞丐扔去,道:“就你话多!当年怎不把你的嗓子一块儿毒哑了!”老乞丐哈哈一笑,也不躲闪,从怀里摸出半个脏兮兮地窝头,自顾自地啃起来,啃完便又身子对着石墙一歪,沉沉入梦去了。

    真是好生奇怪的两人。“或许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得有些久了,神智不太清醒吧!”姜南心想。那少年也不再言语,闭起眼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今晚大概是什么也问不出了。

    昏昏沉沉一夜无眠,这地方又冷又硬,再加上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姜南也不由得心生感慨:“做鬼也做鬼的好处啊...起码不知疲倦,不知冷热,不知饥饿......”想来这具肉体凡胎,皆是束缚灵魂的牢笼罢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笼子”,还是许多妖鬼求而不得的。

    直到几只叽叽喳喳地小麻雀跳上满是铁栏杆的小天窗上,姜南抬眸望去,窗外明晃晃的,想来应是大亮了。借着光亮,她才又将这间地牢彻彻底底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个遍,可是看完后,姜南却不由得心下一寒。

    这不是间普普通通的牢房。

    几米高的石墙上四面涂满了朱砂色的经咒,每面墙上画着的咒语还都形式不一;屋顶、地面,都是满铺的大乌石,上面皆分别绘制着一幅巨型的阴阳八卦图;就连锁着铁链的牢门,也都是用着朱砂沾了血将铁制栏杆涂成一个个的红柱子,再密密缠满着墨线,线上一一挂着铜铃......

    ——这,竟是个阵!?

    姜南抹了把冷汗,经咒...阵法...朱砂...铜铃...这些东西她从前在白马观中是见过一二的,虽然从不将那群道士当回事,但她隐隐记得曾在观中某处见过这幅不同寻常的八卦图!没想到又在此处见到。看来,这阵......不是用来锁妖就是镇鬼的!

    抬眼瞥去,角落里的少年与草席上和衣而卧的老乞丐似乎还没有苏醒。姜南突然想起昨夜那少年鬼气森森地同自己说的那句“阴阳八阵锁妖牢,魑魅魍魉莫言出”的话,似乎并不是脱口而出的玩笑。

    ......

    她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的沈青青,低声道:“快起来,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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