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查出来谁做的，已经是两天后了，好像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听人说她哭着向老师自首来着。
“你不好奇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你恶作剧的吗？”
午休的时候，不二周助叫莉央出来，两人找了一处一起吃便当。
“她肯定有她的原因吧。”莉央叉起一颗水煮西兰花塞进嘴里，脸颊鼓囊囊的。
今天的午餐是二宫晴树准备的，简单的西式便当，可能不像二宫葵准备的那样适口和花哨，但是偶尔吃一吃也不错。
“对别人做出那样的事，肯定也是需要勇气的。”莉央对这种行为这么评价道。
不二周助有点惊讶，他眨了眨眼睛，“你原来是这么想那些人的吗？”
“其实这并不是个像听起来那样宽容的评价，反而是我无所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下场，所以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么说。”
莉央又吃了一颗西兰花，然后干脆把占据了便当盒三分之一西兰花全吃了。
......这白煮西兰花竟然让她觉得有点撑，二宫晴树到底是为什么要给她喂这么多西兰花？
“是这样吗？”不二周助侧着头看她。
“你不觉得她做的事很蠢吗？”莉央问。
“确实不是聪明的行为。”不二赞同。
“我只是扔了一双皮鞋而已，连柜子都不是我清理的。回家有前辈送我，爸爸妈妈也对我更关心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受害者，老师、同学全认为错不在我......哪怕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也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她的柜子之后直接换了新的，清理的工夫都不用。
莉央一边想一边继续说：“而她呢？撒石灰要受处分，有威胁同学的前科后在学校里很容易就从之前的施暴者变成受害者，除非她变本加厉到老师家长都管不了，但她以后在学校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不二周助的声音温和又低沉：“所以，你是在为她做的事感到伤心吗？”
莉央没说是不是：“只是觉得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是需要勇气。而我很幸运，身边有人在乎我，但是她又需要更多的幸运才能从这种局面脱身。”
她抓在长椅上的手在颤抖，语气说是愤怒又不像，“本来就是因为不够幸运才选择对别人施暴的......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吗？”
不二周助确实觉得很好笑，所以他笑了起来，半天才止住笑意：“原来如此......我懂你这种像是旁观者一样的心情了，确实会让这些事情看起来更有意思一些，真是有趣。”
然后他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快吃饭吧，如果困了的话，我的肩膀还是可以借你。”
“不用你的肩膀。”
莉央拒绝了，虽然能睡午觉很诱人，但还是算了吧。
不理解她的拒绝，不二周助有点受伤：“明明事情都解决了，还是不行吗？难道二宫同学不喜欢和我一起午休？”
莉央：......
莉央反击道：“为什么前辈你就不能坦率一点，说自己想和我午休，想把肩膀借给我睡呢？这样会更可爱一点。”
不二周助没有马上回答。
“呃、这个可能、有点让人困扰呢......”
这句话断断续续的，中间被无意义的语气词间隔开了。
莉央：......！
猛地转过头去看不二周助，莉央可能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她的眼睛有多亮。
眯眯眼前辈困扰的表情实在是太难得一见了，确定他现在是真的困扰而不是一脸笑眯眯假装的困扰，莉央瞪大了眼睛要把他的表情记住。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不二周助看莉央要凑到他脸上一样盯着他，犹豫地开口。
因为不二周助很喜欢变着法子让别人坦率，或者从别人别扭的反应中得出确定的答案，他自己虽然某些方面特别直接又真实，偶尔像个拿着乙游或者少女漫男主台词本的人，但是直率又朴素的情感表达，他少之又少。
习惯了夸别人可爱、好孩子，或者一些遣词造句复杂的话，他身上很少出现少年意气一样的表达方式，甚至他遮掩到，直球都能说得像假的一样。
可能这也是一种别扭，只是藏得更深罢了。
“困扰吗？”莉央眨眨眼。
“困扰什么？”
又要和她绕圈子，莉央没让，干脆以牙还牙：“难道前辈不喜欢和我午休吗？前辈不喜欢把肩膀借给我睡吗？”
见他保持沉默，莉央推推他。
“说啊。”
还好不二周助没有沉默很久，他对于自己的心情调整得总是很快。
“二宫同学也会有这么恶劣的时候吗？”不二有点无奈。
莉央同意，因为这样真的很开心，特别是捉弄他。
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还是承认了，他和莉央几乎额头对额头，所以两人的眼睛离得很近，莉央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裙摆，放轻了呼吸，让他和自己对视。
见她似乎有点紧张，不二笑了一下，声音轻轻地响在莉央耳边，呼吸也是，一句一顿地说：“怎么说呢，和二宫同学一起午休，我很喜欢，让你睡在我肩膀上，我也很喜欢，这两件事......我从来没有觉得困扰过。”
漂亮的棕色眼睛眨了眨。
没有平时那种游刃有余了，也差点把“很喜欢”说成“不讨厌”，但是不二周助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直到不二周助突然偏过头去，掩饰地笑了起来：“......怎么感觉、有点羞耻。为什么呢 ......感觉如果是平时的自己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就说出来的，但是今天......”
莉央本来愣愣的，和他对视时脸都红了，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扑哧笑了出来，捂着嘴越笑越起劲，笑得眼睛弯弯的，连原本羞涩泛起的红晕都变成了笑意带上脸的血色。因为不二周助青涩的表情和反应，一回忆起他不敢再和自己对视，偏过头去后连白皙的耳垂都带着粉色，莉央就控制不住自己，在长椅上缩成一团。
“喂、喂......也不用笑得这么厉害......”
不二也忍不住笑了，去扒莉央捂着脸的手。
莉央笑得后仰，想躲开他的制止，但是肚子痛了起来，痛得她抽气，腰软脚也软，没注意向后靠得太厉害，从长椅边缘掉了下去，喜悦一下变成了惊吓。
她骇了一跳。
“危险”还没说出口，不二周助为了抓住她也靠了过去，但是这时候莉央的背已经在半空就要落地，于是他也摔了下去，好歹和她滚在一块，莉央不用后脑勺直接摔在地面上。
“没事吧？没受伤吧？”
肩膀触地后不二松开怀抱，问闭着眼睛缩在他身上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的莉央。
“没、没事......”
把人扶起来坐回长椅上，不二周助看着被吓到的莉央：“真的没事吗？”
莉央摇摇头，反应过来后也问不二：“前辈也没事吗？”
“我当然没事了。”
不二周助松开她的肩膀。
“就算再怎么好笑，你也不能从椅子上一下子掉下去吧。”不二奇怪道。
“......我也不知道嘛......”莉央小声道，她背后又没有长眼睛。
因为刚才的惊吓还心跳不止，她只能靠在不二周助身上顺气。
看她蔫蔫的样子，不二周助原本面无表情的，突然又笑了出来。
“好吧，现在这样子午休想睡是睡不成了。”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午睡。莉央懒得看他，也懒得动，窝在他和椅背的夹角里。
但是一想到刚才，莉央又有点想笑，她看了一眼不二，果然他也是满脸笑意，这下忍不住了，靠进不二怀里抓着他的衣服笑得肩膀发抖。
不二周助抬起手，又停在半空，刚想收回，最后还是抱住了莉央。
“就这么好笑吗？”他低下头问。
莉央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刚才的前辈......很可爱，可爱过头了，所以......”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因为笑得太厉害。
“是嘛......我很可爱吗？”
听到熟悉的语调，莉央抬起脸：“你该不会接下来又要说什么你才......算了。”
失算了，不该这么讲的，不二这家伙肯定会顺着她的话说。
果然，不二周助跟着道：“说你什么？”
“没什么。”
她才不要自己说出来，太羞耻。
“如果是‘二宫同学才更可爱’这样的话，我是不至于说不出口的。”
恢复了？这么快。
莉央看到不二脸上的笑容，感觉有点可惜。
“前辈，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了？”莉央还想试试。
可是不二周助似乎不上钩了，他现在很坦诚：“嗯，确实......有点吧。”
“是嘛，”不过莉央听到他这样说还是挺想笑的，“原来前辈也会害羞啊。”
“我也发现了，原来二宫同学你有时候也挺恶趣味的。”
“彼此彼此。”莉央笑嘻嘻的。
*
笑够了也闹够了，莉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从不二周助怀里退出来，不二便松开了抱住她的手。
收拾好便当盒，擦干净长椅，莉央和不二周助一起回教室。
这次他俩倒是边走边聊，非常自然，自然到不二陪着莉央走到她的教室那，莉央和他笑着挥手告别，然后不二周助在外面站了一会后离开，大家才反应过来。
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的小鸟泽千夏看莉央的眼神像她是什么怪物一样。
不过笑了一个午休的莉央没有在意别人，这次没有午睡她也挺精神的，坐了会就拿出课本开始准备下午的课，连她苦手的课面目狰狞感都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