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谭家宴会回来后，第二天王也他哥王又回了美丽国，而本来就忙碌的老父亲愈加繁忙，每次见面都行色匆匆，并且表情十分不好看，王也没烦他，任他妈在背后缓和老父亲的情绪，然后该干嘛干嘛。

    秉持着两家住得近、算是朋友的情况，王也在学习之余会分出部分精力观察谭初一的学校生活，小姑娘的同桌是班上和谁都能说得上话的李立栗，被这么个开朗活泼的人带着，她像水融入水一样迅速加入班级，没发现有什么不适应的情况。

    挂心完别人，王也决定挂心挂心自己。

    王也知道自己有天分。武术也好，练炁也罢，他入门的速度总比其他人要快。学习对他来说不算太难的事，上课认真听讲，课间看书，闲时打球，他的课外活动比起其他人来说算丰富，保持班级第一的成绩是课后多做一点儿练习题进行错题总结的功夫。

    许明杰第一次知道他不记笔记时还大呼小叫过，“你们学霸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一群生物吗？连笔记都没有，你是真的牛啊也哥。”

    “嗨，”王也还能回忆起彼时他翻看的那本书的情节——汪曾祺先生笔下的鸭子正在高邮的芦苇荡中嘎嘎叫着留下一颗颗鸭蛋，晚间等候许久的小孩儿一颗颗捡入篮中——漫不经心地说:“数学你记再多笔记不会写就是不会写，会写就是会写，都会写了，还浪费时间、纸张做笔记干什么。语文你会背就是会背，不会也没办法，英语同理。”

    许明杰竖起大拇指，“高还是也哥高，这思想已经不同于我等凡人了。”

    “话虽如此，我这可不是好习惯。”

    “你在想啥呢，我可不敢跟你学。我要跟我妈说我和你取经取到不做笔记，我妈得叫上我爸给我来个混合双打。”想到那个场景，许明杰打个哆嗦，“我可挨不起我爸一拳。”

    许明杰他爸，得过国家冠军的拳击手，一拳下去可以把小混混揍骨折的大佬。退役后在北京开了个拳击馆，既是老板，也当教练。现五十五岁，宝刀未老。虽说许明杰是他中年求子才求来的独苗苗，但从没有溺爱他的想法，在许明杰的学习上十分严格。

    王也弯眉，“那你好好加油啊，许明杰。”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能有个人治你！”许明杰气结，恶狠狠道。

    心知同桌这是急了，王也不再逗他，“行行行，等到时候有这么个可以威胁我的人出现了，我请你吃校门口那家炸鸡柳，大份。”

    现在，王也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手上是刚从老周那里拿到的月考成绩表和试卷，他也没想到，居然被许明杰那小子一语成谶，欠他一份炸鸡柳了。

    他的成绩还是很稳定——班级第一、年级第三，但是……是并列班级第一、年级第三，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恰是谭初一。

    回忆起上次捡球时瞥见的黑板，王也在想询问谭初一能否分享学习其他课程之余还能拿到班级第一的成功经验会不会被人揍（开个玩笑，小姑娘文文弱弱的，伸手揍人王也还要担心自己的肌肉会不会把人的手给硌红）。不过仔细一想两人这一个月里的交集，王也选择放弃这个想法。

    他们是朋友和邻居这层关系都没怎么刻意提起过，两人在班级里坐得远，话也没怎么说，冷不丁去找她，说不准就要被老周抓早恋了。而且青春期，多的是盯着别人的事情窃窃私语的人，小姑娘人好，刚转学过来的热度还没下到最低，又整这么个事儿，对她影响不好。*

    把卷子放在讲台上，王也叮嘱一句别弄得太乱就去把月考成绩单贴在墙上。周围有好事的同学边等拿自己卷子边调侃他，“哎哟，也哥又是第一名吧？什么时候也哥的智商分我一点儿我上清华就不用愁了。”

    “说什么呢，你这成绩努把力还要我分你智商？可别谦虚，不然该被其他人民给制裁了。”纸张平贴在墙上，王也盖好浆糊瓶盖子，被手上不小心沾到的浆糊弄得有点烦躁，“嘿，这黏黏糊糊的真难受。”

    嘟囔着抬头，王也刚好对上从门口进来的谭初一。

    李立栗一瞅见刚贴在墙上、热乎的成绩表，和其他关心成绩的同学立马围过去找自己名字。大课间，教室里的同学大多都在找自己的试卷或者看成绩，零星几个要么趴着补觉，要么低头看书做练习，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

    她看着王也，翻出一片东西递给他，是国民品牌〇印的绿茶味湿巾，“你要吗？”

    王也从容道谢，撕开包装把手上残留的浆糊擦干净，说:“你别去挤了，我刚好知道你的成绩，班级第一，全年第三，开心吗？”

    她点点头，轻轻一笑，“谢谢，我挺开心的。”

    然后她问，“那你呢？”

    王也也笑，“和你一样，班级第一，全年第三，咱俩名字在成绩表上贴一起，你牛的，学霸。”

    他看见谭初一笑容一顿，然后摇头否认王也的称赞，“你比较厉害。”

    王也还想说些什么，嘴张开，谭初一只听见短暂的一声气声，就被兴奋的李立栗打断，“初一！你好厉害！你是全班第一！年级第三！”

    周围人的注意力被这一嗓子吸引过来，看李立栗一把拉住谭初一的手臂，兴奋得脸都红了，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好像不是谭初一考了好成绩，是她一般。

    谭初一隔着李立栗和王也对视几秒，移开视线，“嗯。”

    *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是你不能指望许明杰能忘记和吃有关的事情。一放学许明杰就双眼发亮地贴上来赖着王也，“也哥也哥，我们得快点儿！不然一会儿蔡阿姨家的鸡柳都卖光了！”

    “行了，馋得你。”撇开许明杰拉着自己衣服的手，王也把书收进书包，“安心吧，少不了你的炸鸡柳，小天和元元他们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早先过去了。”

    和王也走得近后许明杰也认识了他的一些朋友，小天、金元元、刘牧之那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甚至和小天因为都喜欢玩游戏，还组了个游戏两人队，每天准时准点一起上线拯救地下城。

    “小天元元他们去了啊，行，”听到炸鸡柳有保障，许明杰不慌了，站在一边等王也收拾东西，“那你慢慢收，我不催你，嘿嘿。”

    无语地背上书包，王也带着许明杰找到炸鸡柳摊子不远处的金元元和小天，甫一看见蹲在树底下的小爆炸头，许明杰直接冲上去，“小天！我的鸡柳！”

    “喏，给你，”小天伸手把拎了许久的炸鸡柳递给许明杰，“大份，加麻、加辣对吧？”

    “嘿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急冲冲地撕大口袋，许明杰拿着竹签大快朵颐，“这可是我和也哥打赌赢的鸡柳，真香！”

    金元元好奇，“打赌？打的什么赌？”

    “赌有人能在学习上和也哥平分秋色并且略胜一筹。”

    转头看向身边的王也，金元元确认道:“是谭家的那个谭初一？”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王也点头，“对。”

    “哈哈哈，终于有能治住你的人了，大天才。”金元元比王也高一个年级，初三，每天不是埋在书里就是在去埋在书里的路上，和小天同一节体育课纯属巧合，而且别看小天玩得很开，在学校也是个努力学习的好孩子，因此金元元还不知道这消息，“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压力？”

    王也仔细想想，摇摇头，“没感觉。”

    然后笑着说，“一次考试，能有什么感觉？人家厉害就是厉害，我做好自己就行。”

    金元元啧啧称奇，“其他事情你这个态度我都不意外，不过你这个成绩心态还那么好我是真的佩服，我现在每天看到考试都快烦死了。”

    “你不是要去四中*吗？加油，元元。”

    “啧，”咂了下舌，提到理想的高中金元元有些烦闷，“四中挺好，但我要进道元班*还有点儿难，准备去参加个数学竞赛，看看能不能行。”

    “行，先提前恭喜你得奖了，等把奖牌拿到我面前来，叫上牧之哥咱们给你开庆功宴。”

    “得，承你吉言。”

    “我到了，”站在分岔路口，同方向的金元元、许明杰和王也他们挥手作别，“明天见啊，小也子。”

    王也挥手，“得嘞，恭送您们大驾。”

    再走一会儿，小天家也到了，王也和小天道别后继续往前，走过回家必经之小公园后，又返回来看着里面树底下那个人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