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有五天。今天许湘依旧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但她也只是有些许难受，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发烧。

    “你听到昨晚的动静了吗？”宋启鸣戳了戳许湘的左臂，“好像是从后边那山上传来的。”

    “动静？”许湘疑惑地抬头，“昨晚我睡得挺沉的，我不知道啊。”

    “我听到了，是不是砰一声然后就没了？我还以为我做梦呢。”许湘的前桌突然转过身，“你说会不会是陨石啊？我要捡了有没有可能就发财了不用高考了？”

    “可能性挺大，前提是你怎么出去啊？”宋启鸣笑了一声，“没准是有人提前放炮庆祝高考呢。你不是说高考完那天晚上给大伙们放两烟花吗？”

    “嘿嘿，烟花可能禁燃，不过你放心，我爸肯定会给我整个大party，你们都得来捧场啊！”

    “过两天吧！要是卷子太难，刚高考完没准我的状态是请烧纸勿扰呢。”

    “喂！能不能说点吉利话，你这家伙！”

    今天是平静的一天。宋怡月也发了烧。大家都有点恐慌，但因为除了发烧并没有什么症状，大家私底下讨论了一下外也没再有什么动静了。但是根据宋启鸣这个无聊的家伙的统计，有半数发烧过的同学又再次疑似低烧，也有的人至今尚未发烧。

    总之生病只是一个小插曲，因为没什么人有除了发热外的症状。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至少那个时候大家是那么觉得。

    很多年后，许湘已经忘记了那时的紧张，因为后来的生活让她觉得就算永远停留在那几天都很好。她怀念和他们嬉笑打闹插科打诨，怀念大家一起听课学习，怀念紧急抄着作业、生活中最怕的只是考试退步被谈话的日子。

    发烧“热潮”停止了，一直没发烧的一些人被大家称作是幸运儿摸来摸去，许湘不幸一直反复发烧。

    许湘抬头，屏幕上血红的倒计时显示离高考只有1天。她上次那么认真看这个屏幕还是刚刚来到高三教室的那一天，中间的日子是怎样逝去的？

    学习委员李哲浩走向讲台，他打开了昨天语文老师拷来的资料，不过许湘觉得那个资料并不是很有用。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也没必要对别人指指点点什么。离高考只有一天，许湘其实觉得看什么或者写什么似乎都没什么意义了，但是为求心安，她也还是麻木看着，顺便祈祷一下不要考这个不要考那个。

    突然一声闷响，大家猛地抬起头，却发现李哲浩倒在了地上。

    许湘被吓了一跳，有的人尖叫出声，几个离得近的同学连忙跑去扶起已经昏迷的李哲浩。

    班长也急忙起身，“陈宇涵，你快去和班主任说一下，我们先送他去校医室。大家安心学习。”说完，他便匆匆向外追去。

    同学们窸窸窣窣低语着。

    “没事吧？是不是学太累了？”

    “天啊，怎么回事啊？李哲浩最近有不舒服吗？”

    “明天就要高考了，怎么突然来这一出啊？”

    “他怎么晕了，他甚至没发烧过啊。”

    许湘心情因为这个变故有些说不出的低落。李哲浩现在晕了，先不说能不能上考场，就算能上，考试心态如何就不好说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担忧与关心，但当务之急还是明天的高考。

    班长推开门，“李哲浩可能是劳累过度休息不好，大家今晚早点休息，班主任去陪他了，大家安心复习吧。”

    许湘下课照常和宋怡月聊着天。宋怡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李哲浩怎么样了……唉，我心里好不安。之前那么多人发烧，今天还有人晕倒，而且你也知道我本来应该是生理期，但是我妈硬要我吃了药避开，我感觉对身体很不好，这两天我一直也有点不舒服，身体和心理都难受。”

    “他会没事的。你肯定也没事，你要是不安心，我们就去看看他，高考完就去检查身体。虽然我不支持，但是我觉得医生开的药应该不会有很大副作用的。”

    反正现在全天都是自习，两人随便抓了两本书装样子，随机便出了门。

    教室在二楼，校医室在高三楼和高一高二教学楼之间。学校有些大，回来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班长。

    “许湘？宋怡月？你们也不舒服吗？班主任在校医室，打算送李哲浩去医院，校医一时半会可能管不了你们哦。”

    “嗯……没事的，班长你先回去学习吧。”

    等两人走到校医室，却发现校医室关着门，而且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门上小窗口也拉上了百叶窗。

    “怎么回事，不会已经送去医院了吧？这么快吗。”

    许湘和宋怡月正说着，观望了一会，一回头竟发现来了不少人——他们都搀扶着昏迷着的同学。

    有的人敲着门，但是里面没有回应。宋怡月和他们说校医或许是因为他们班昏迷的李哲浩同学陪同他去就医了，跟着来的一些别班班主任急着打电话不知向谁反馈着，许湘听到了一些电话的忙音，嘟嘟声让她烦躁，这里的每个人都恐慌着。

    人越来越多，甚至有老师突然晕倒。

    老师徒劳维护着秩序，让还醒着的学生去办公室叫老师，去保安室叫保安，没事的回去学习，一切由他们解决。

    许湘把脸贴在门上的玻璃，试图透过里面百叶窗的缝隙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通过小小的缝隙她看到了，但令她疑惑的是其实校医、班主任和李哲浩都在校医室里——但最恐怖的不是他们三个人都没有离开，而是李哲浩一人静静站在那里，班主任和校医却倒在地上。

    许湘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她倒退几步跌倒在地。

    宋怡月扶起了许湘，后面又挤上一个人学着许湘观察，他好像没看到什么，但随即门内传来一声声巨响。

    保安走上前来，他以为里面的门被锁住了，“别急别急，我在找钥匙。”

    许湘不认为李哲浩灰白的脸色是正常的，她现在有个可怕的猜想，她不知道真假，但她抓住宋怡月的手，在混乱中跑回了教室。

    许湘其实是一个末日“爱好者”，无论真假还是恶作剧还是别的什么，但她看到那诡异的一幕唯一的想法就是丧尸。不管是真是假，逃走总不会是错的。如果是假的，大不了道个歉，明天一早再回来考试。

    午饭的点要到了。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节课。许湘远远就听到了一些尖叫声，但她没有想到教学楼这的一切都这么可怕与混乱。

    醒着的人远比昏迷的人多，宋怡月已经吓傻。许湘急促呼吸着，她疯狂重复着自己要冷静，冷静，她知道不管去哪，去医院也好，回家也好，去哪里都无所谓，但她要离开学校——这里一定有什么病毒，会不会是前几天大家诡异的发烧，那她会不会也中招了？不行，她要知道学校外的状况，不能在学校里呆着。现在还没看到醒来的人，是不是丧尸还不好说。

    校医室内，李哲浩冲撞了几下门便弯下腰蜷缩起身体，角度不足以被人观看到。有些疼痛，但是没有他头那么痛。他脑袋晕沉沉的，上一秒他还在教室看资料，下一秒……为什么校医和班主任倒在地上？为什么……他意识好像在慢慢消散，直到他已想不起自己是谁。

    李哲浩的口鼻开始流血，挤压着喉咙发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吱呀，他的体温很低，指甲脱落，肢体开始扭曲。他慢慢直起身子，摸了摸头，一把头发连着一块头皮掉落。它呆站在原地，然后仰起头，知道双眼也变得灰白，门外有很多好闻的味道，但是眼前的两个更新鲜。

    保安听到了里面似乎传出了什么低沉的吼声，他以为是学生难受等不及了，还好他已经找到了钥匙。

    门被打开，外面的味道更为浓郁，它感到很饥饿。

    保安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和耸着肩膀歪着脑袋背对着他的学生，他不敢上前，但是不得不。

    走上几步，“你还好——”

    “怡月把书扔了，拿包跟上我！”许湘冲回教室就背上书包，喊着呆愣的宋怡月。

    “发生什么了？校医呢？老师呢？好多人晕了，也有跑宿舍去的，去校医室的也有。”教室里现在只有宋启鸣一个人，他手足无措地把同学们头上、身上磕碰出的血擦干。或许是她们一走大规模的人就开始晕倒，走廊上也有不少人，而宋启鸣没有离开，他只是徒劳地把倒在走廊中间的人拖回教室。她们还看到很多学生慌乱的走来走去和尖叫着。

    “我们要离开学校！”许湘把教室前面的手机箱打开，顺便指挥宋怡月把班上的医药箱拿上。

    还好老师信任她，她有手机柜的钥匙。

    她打开手机，父母的电话无法接通，更令人崩溃的是无数软件蹦出的提醒似乎每个地方都出现了这样大规模的昏迷……

    “新闻说哪都是！”

    宋怡月和宋启鸣也没顾虑了，抓过几个手机便急匆匆向家里打去电话。

    “喂？喂？你在哪？你快找人少的地方……”宋怡月接通了出差的母亲的电话，但没说上几句电话却断了。她重复拨打了好几次，再没有成功过。宋启鸣也没有接通电话。

    许湘抓着宋怡月就往下跑，宋启鸣现在还一头雾水，他在大楼梯口拦住了许湘，“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了？”

    许湘抽噎着，向两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刚刚在校医室，我，我看到李哲浩站在那里，校医他们都晕倒了。”许湘深吸一口气，想起那个场景还是不禁一个冷战，“但是，李哲浩的脸，他满脸都是血，他的脸，我不知道是不是玻璃的原因，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你们知道吗，我看到那个场景唯一的想法就是……丧尸。”

    “我们赶紧离开这吧。”宋怡月再疯狂尝试了无数次都没能接通电话，此时她已经有些崩溃，“不管是什么，先离开这里吧！”

    许湘抬头看向宋启鸣，“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好。”

    “拿上你的包，赶紧下楼，小卖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