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六天。
现在是六点零五分。许湘迅速按停了闹钟，五分钟后她终于撑起了沉重的身躯缓缓走向阳台，几捧冷水才将自己从昏睡的状态中拖拽出来。即便如此，右后脑勺还在隐隐抽动，一阵阵钻心疼痛传来，她只能把头保持在一个奇怪的角度，然后安静地关门走出宿舍，匆匆赶去食堂。
难道是没睡够吗？可是最近一直都是睡六个小时的啊。如果到了教室还是头疼，她得赶紧吃个止痛片才好。许湘时不时就会想自己真的有必要起这么早吗，但无论是否必要，她也就需要再早起几天了。
等到了食堂，许湘顿时感觉自己头也不疼了，反而有些生气的抿着嘴唇，以前清早在食堂可看不见宋启鸣，而今天宋启鸣不仅出现了，还占据了她最喜欢的位置，要知道电视底下的位置向来热门。
不过这电视也不是非看不可，许湘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除了她和宋启鸣，每一个人都抓着书匆匆吃着，她不想把自己逼太紧，但是她总是忍不住害怕这些人会不会因为这些时间比她多学了一点，最终多考了一分，一分的差距……
不能再想了。许湘自认为考试心态不错，以往无论大考小测，成绩不论高低好坏，她始终不会有什么太强的心理波动，但不料高考像是要把她之前没有过的焦虑和紧张一口气补上。
所以是焦虑导致的偏头痛吗。许湘掐掐虎口，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剧烈疼痛。
其实宋启鸣早来的原因很简单，他一夜无眠。不知道是昨晚一时兴起去看流星雨在阳台受了凉还是怎样，一晚上晕乎着，难受到辗转反侧。
“早上好。”宋启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是三年来第一次他来到教室而许湘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以前这句问候得等到许湘出操回来才能听见。之前是早上要训练，到后面开始忙于文化课的时候宋启鸣又不想那么早起来学习。他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他参加体育选拔考试已然半步步入好大学，但谁又知道他那么多年来刻苦训练，他看着好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出这条赛道——毕竟走到最后的只有少数人，他甚至还属于少数人的后头。
母亲一直试图通过各种方式让他进入顶尖的大学，从儿时的各种比赛，到后面认为他没有竞赛天赋而最终决定让他走体育赛道，那等到高考后呢？他进入了顶尖大学后呢？宋启鸣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究竟通向何方。
“早上好。”宋启鸣猛地站起身给许湘让座，在许湘擦过他身边的那一刻带起了股股热浪。
许湘坐下，她喜欢在早上写点题再来看积累的作文素材，她悄悄戴上耳机，放下已超过肩胛骨的头发遮挡着她的耳朵。语文是她的强项，只写选择题她也用不了很长时间，大题她看看脑子里过一下思路就可以对答案了。不知道今年高考会不会有什么创新题，反正所有卷子都有所谓的创新题。不过做了几遍便也能感受出其中的套路所在。
宋启鸣时不时瞥一眼许湘，不是他的错觉，许湘的脸颊极红，而且她这个人体热源实在太强，烧着他右边胳膊滚烫。
“怎么了？”许湘疑惑地看向宋启鸣，轻轻推开那只在她眼前晃荡的手。摘下一边耳机，只听到最后几个字。
“......是不是发烧了？”
“有吗？”
“我摸一下你额头行吗？”
宋启鸣一摸许湘额头就感到了不对。不用比较，许湘现在的体温就是高得不正常。
“别写了，你赶紧去校医室吧”
许湘一去就是一上午。宋启鸣有些担忧，但也只能让许湘的舍友捎上一句他的问候。
虽然一整个上午大家都没见许湘回来，但许湘在校医室可见了不少人。
校医来得很迟，她一来就看到了一个女生坐在校医室门口的椅子上看着书。
“同学你怎么了？”
“老师我好像有点发烧。您能给个冰袋吗？”在门口坐了一会，许湘自己能感受到身上不再那么滚烫了。比起刚刚宋启鸣感觉的滚烫，她现在只是有点低烧。
量完体温，确实是低烧。
她坐在校医室一角看着化学笔记，总有一些犄角旮旯的知识，一些奇怪的现象和方程式她记不得，化学对她像是魔法。没一会，又走进几个人。
“校医，我们好像有点发烧。”
“哈？怎么又是发烧，快量下体温。”
许湘本以为这只是巧合，想不到接下来一节课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每一个人都只是低烧。
本来就小的校医室挤不下多少人，加上许湘的坚持，许湘只是在医务室坐了一会便拿着冰袋走了。
“你们这些学生，就要高考了，注意身体啊！”看着一些确实没有什么不适的学生走了，校医终于抽出空来急急忙忙上报学校，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城市里有更多的人都低烧着，有的人只觉得是天热难受，有的人并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许湘没急着回教室，她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享受这种难得的惬意。她看到操场上高一的班级在上体育课，不过看起来已经到自由活动时间了。有些人溜回了教学楼，更多的在树荫下嬉笑。她走到栏杆边坐下，看着那些学生无忧无虑打闹着，她那无数节的体育课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她还记得在某个炎热的夜晚和宋怡月躺在足球场上，球场的上的草带来的那种痒而惬意的感觉。
那时候她刚上高一，对着未来有着无限憧憬。那会好像没有什么烦恼。她很高兴一进到高中不久就找到了这么兴趣相投的朋友，她们放空大脑，两个人默默躺着，那时候心里想着的是自己有着无限可能。没有疲倦，没有悲伤，没有颓废，只有希望。
“哇啊，你看新闻了吗？到处都有流星雨诶。”
“好恐怖啊，不会要世界末日了吧哈哈哈。”
嗯？许湘看着栏杆外聊着天走过的两个女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到处都有流星雨？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早不学地理了，但这个现象是正常的吗？
这种放松的时光过得太快，许湘在树荫下歇一会学一会，也一下就到了中午。
第一次，她成为食堂第一个顾客，慢条斯理挑选着心仪的菜——不过说难听点就是屎里找糖。
“许湘你还好吧？”宋怡月回到宿舍，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湘问到。
“我还好，校医说最近好多人发烧。”许湘翻身下床掏出医药箱，“虽然都只是发烧，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病毒，大家都带个口罩喝点感冒药先吧。”
“说起来我也有点发热。”宋怡月摸着自己的额头嘟囔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天热的。还是都早点休息吧。”
到了下午，因为感冒药的缘故，整个宿舍都午睡睡过头，前脚刚跑进教室后脚就响起了上课铃。
看着许湘气喘吁吁红着的脸颊，宋启鸣也以为她还没退烧。“发烧了就回宿舍好好休息啊。”
“没在烧了。”许湘瘫在座位上喘了好一会才回他，“好诡异，早上烧得厉害，到了校医室一会就只是低烧，我刚刚红外测温了一下就是正常了。”
“红外哪里准。”
“所以我带了这个呀。”许湘晃了晃从包里掏出的水银温度计，“对不起啊，起晚了来不及测了，麻烦你转过去一下，谢谢。”
看着体温计上正常的温度，他又碰了一下许湘的额头，确实没在发烧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烧来的快去的也快。
“你应该是被传染了啥吧。就上午我们班后面还去了几个发烧的。”看着又一个同学被同桌扶去校医室，宋启鸣皱起了眉。
班主任姗姗来迟。
“接通知……”总的来说这些发烧的学生确实是感染了些什么，但问题不大。保险起见，大家还是要吃感冒冲剂与维c泡腾片。如果有不适要赶紧上报。
许湘催着宋启鸣也戴上口罩，两人又是无言。刷题，问题，看错题，看笔记，一下晚自习也结束了。
“注意身体。”许湘问候了宋启鸣一句，和宋怡月走回了宿舍。
但宋启鸣晚上还有些晕乎，他量了一□□温，发烧了。
“你也中招了？去找宿管吧。”
“不用，我再看看。”
和许湘一样，烧来的快去的也快，半夜宋启鸣醒了去量体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抬头望向阳台外面，远处的天空中似乎划过了什么。接着他听到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落到了学校的后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