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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情(一)

    她仍黛眉未展,白暇如玉的一张俏脸流风回雪,妩媚动人。

    宁淮川见她不再说话,只好先开口将刚才的话题岔开:“等新营帐建好,你看看缺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我提。”

    赵尘玉摇头:“我不缺什么,有劳将军了。”

    “那,就去歇息吧。”

    赵尘玉脚下不动,嘴瓣微微一张,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宁淮川见状又道:“可还,有其他事?”

    赵尘玉眼神不自觉垂下,眉间尽显忧郁,连带额前几缕青丝都不禁黯然伤神起来。

    她欠身行个礼,答:“我想问问将军,杀害我爹娘的凶手,有下落了吗?”

    这几日宁淮川早出晚归,赵尘玉很容易便能猜到是与那半枚令牌有关,只是他对此事钳口不言,她也不确信他究竟查到了些什么。

    只见宁淮川面色一凝,叹了口气:“那帮歹徒像是惯犯,走的时候没留下太多线索,我命人在附近山里搜查了几日也无下落……”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不管,只是我朝文武分治,我身为武将,职权只在军务。那帮山匪,若是直接遇上了还好,但若是已经跑了,按律我就需得将案子移交当地府衙,由地方官员查办。我前日便已将此事如实告知云州知州,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他尽力解释,可赵尘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我知道,是查不到的。”

    “此话何意?”

    “他们若是还怕衙门,也就不敢犯下此等大案了。既然此事将军不愿管,民女也只好认命。”

    说罢,赵尘玉行了礼转身准备离开。

    “谁说是我不愿管?”

    她的话激得宁淮川脸色一阵铁青,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又道:“赵姑娘,这桩案子牵连甚广,不是我一人之力便能查清的……”

    谁知赵尘玉也不甘示弱,不等他解释完便使了性子打断:“将军少唬我,我们不过是路过云州,与那山匪并无仇怨,难不成除了谋财,他们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还说什么牵连甚广,民女虽是女子,但也不是将军能随意蒙骗的。”

    “放肆!”

    她冷冰冰的几句抱怨,他却像结结实实捱了几个巴掌似的,怒色霎时升腾,双眼睖睁充斥着猩红。

    他几步绕到她身前:“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赵尘玉噤了声,随后压低头不再看他。她现在是民,还是士农工商最末一等,自然没资格跟当朝天子最得意的宠臣,一品候将军这么说话。

    可眼见他暴怒,她却不像往常似的屈身下跪,即使眼底早已盈满泪水,晶莹剔透的珠子一颗颗落下来,也依旧是一副气不忿儿的神色。

    宁淮川虽不像世家纨绔子弟那般骄纵,但好歹出身金贵,自小锦衣玉食,被奉承惯了的,哪里受过这等闲气。赵尘玉不睬他,他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可发,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都不肯低头服软。

    魏安处理完手头之事,刚要来回禀,便听到宁淮川动怒的声音,门口守着的伶儿也是一副焦急的样子。

    他狐疑着上前问道:“伶儿姑娘,出什么事了?”

    伶儿见他仿佛见了救星,拽着他衣袖回:“魏副使你来得正好,我家姑娘说错话惹将军生气了,您跟将军说得上话,快救救我家姑娘罢。”

    魏安听罢头皮一麻,他自是不想这个时候去触宁淮川的霉头,但思来想去,也只有他去最合适。

    他挑开帘子一角,见帐中姑娘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而宁淮川则是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几分愠色又掺杂着几分怜惜。

    他深呼一口气,一溜小跑地钻了进去,看着赵尘玉故作诧异地道:“呦,赵姑娘是想爹娘了?快别伤心了,营帐已经搭好,要不姑娘去瞧瞧?”

    说着,他还捏起两根手指扽了扽她的衣袖,向她使了个“快走”的眼色。

    赵尘玉明白他的意思,抹掉泪,点头说了个嗯,才匆匆离开。

    待她走远,魏安又麻溜地斟了盏茶递到宁淮川眼前:“将军消消气,您说您跟她置什么气呀。”

    适才宁淮川还愁不知如何收场,魏安及时出现算是替他解了围,心中火气也顿消几分。他接过茶盏,坐回书桌前。

    他怏怏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留下她。”

    魏安不免暗笑,装腔作势道:“将军说得是,属下这就去撵走她!”

    说罢,便佯装要出去。

    “回来!”宁淮川原本铁青的脸此刻更暗得骇人,“我说要赶她走了吗?”

    魏安“扑哧”笑出声,不禁打趣起来:“啧啧,这赵姑娘可真是高人呢,我还没见过有哪家女娘能让将军这副模样的,怎么,难道是铁树开花了?”

    宁淮川被他噎得无法反驳,只能恨恨地瞪他一眼,道:“我发觉你是愈发胆大了,竟敢看本将军的笑话。”

    魏安这才发了一阵虚汗,他虽是将军府的老人,自小跟宁淮川一起长大,与他早已情同手足,平日里也只有他敢在宁淮川面前说笑,但这些年,他也并未在儿女之事上打趣过他。

    他吞了口唾沫,马上调转了话头:“属下是觉得,赵姑娘的爹娘才刚刚下葬,心里定不痛快,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您也多多担待。”

    宁淮川随着这话点了点头,闷声道:“身为大郯将领,未能剪凶除恶,护大郯百姓,已是不该,竟还不能体谅她切肤之痛,想来,今日之事皆是我一人之过。”

    “将军倒也不必如此自责,山匪作乱,哪是您能料到的……”

    “不必多言,你来帮我研磨,我得向圣上递道劄子。”说着,宁淮川摆起了纸笔。

    魏安面露难色:“将军您当真要将云州之事禀明圣上?您别怪属下多嘴,咱们圣上最厌武官言政。之前并州节度使只是上书弹劾户部克扣军粮,反倒挨了圣上一顿斥责,您虽贵为侯爵,恩宠无数,但按律,议政的劄子也只能送到通政司,再由三司决断,您若直接送入内宫,恐圣上不悦。”

    魏安此言不假,郯国开年不久,朝中不少武官仗着开疆拓土有功,四处打压朝中文官,但武夫鲁莽,提出的治理之言往往太过偏颇,惹得太祖皇帝不悦,后来郯国才有了这么一条规定,武官只管军中事务,为大郯守好疆土,不得妄议朝政。

    是以百年来,郯国武官若有政事启奏,劄子也只到三司为止,三司宰相可以全权处理或酌情上报天听。

    宁淮川听过,却是面不改色:“若交予三司那帮庸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探查清楚。况且此事还与连山寨有关,本就该避开通政司密报,再者,你我为此案走了好几趟云州府衙,谁知那许知州仗着是东宫旧人,竟百般推诿,对山匪之事更是避而不谈,我看其中定有猫腻。此道劄子,我也正想参他一本,圣上若要怪罪,我担着便是。”

    魏安本还想劝他,但见他心意已决,也只好作罢,替他研起磨来。

    -

    见赵尘玉红着双眼出了军帐,守在外面的伶儿忙上前搀了她的胳膊。

    赵尘玉没有说话,跟着她一路回了新搭好营帐。魏安将她们的帐子安置在离宁淮川不远的空地,又派了两个亲兵守在外面。

    待回到里间,伶儿闭了所有窗户,确定帐外没有耳朵,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姑娘,你何苦惹他生气?”

    赵尘玉只是一笑:“近日来我在他面前是什么样的?”

    “自是极为乖巧,招人怜爱。”

    “是啊,乖巧太久,人是会看腻的。今日是爹娘下葬的日子,若我还是太过柔软,对爹娘枉死之事不闻不问,那才显得怪异,我失言冲撞,反倒是在情理之中了。”

    伶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姑娘心思灵巧。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赵尘玉坐回床畔,眉眼冷了几分:“先按兵不动吧,眼下还没有由头跟着他一同上京,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对了,你找个时机给外面的人发个信号,我要见蔡先生,免得日后再出现王伯他们这样的事。”

    “是,姑娘。”

    宁淮川的劄子连夜便出了营,可他本人却几乎彻夜未眠,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便是赵尘玉今日在他面前落泪的样子。

    他心底乱成一团,也不知从哪里生出许多惴恐之意,他不明白他害怕什么,更不知道天亮以后,要如何面对她。

    辗转反侧一整晚,好不容易捱到朝霞染遍天际,他早早起身,在营中踱起步。

    还未走出多远,就撞上了从赵尘玉营帐出来的伶儿。宁淮川昨日没有再过问她的事,也不知魏安竟将她营帐布置在自己旁边,伶儿出来时,他偏巧就在她门前。

    “将军是来找我家姑娘?”伶儿一时诧异,问道。

    宁淮川心无防备,伶儿冷不丁出现,着实吓他一跳,但怕她察觉异样,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我……嗯,你家姑娘醒了吗?”

    “姑娘刚醒,将军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宁淮川心底一阵发虚,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好在原地等着。他心道,大不了,就低头给她赔个不是。

    伶儿很快便出来:“姑娘请将军进去。”

    宁淮川点头,独子进了帐。谁知他一进去,便见赵尘玉跪在地上迎候。

    他顿时不知从哪来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语气略带强硬道:“跪着做什么,快起来。”

    赵尘玉不动,神色尽是委屈:“民女昨日言行无状,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责罚。”

    见她眸子又蓄满泪水,宁淮川不语,将她从地上扶起,又从袖口抽出一张暗灰色冰绸帕子递过去。

    “我知你心焦,又怎会责罚你。况且昨日,我也不该对你动怒……”

    他絮絮叨叨赔着罪,眼前姑娘含情脉脉看着他,不觉笑出了声。

    宁淮川耳根发烫,也情不自禁扬起嘴角:“你这姑娘,怎么还一会哭一会笑的……”

    “心系将军,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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