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又跑了出来,十五岁那年,自己刚刚及笄,父亲开始张罗自己的亲事,整个虞州的青年才俊挑了个遍,没一个合适的,父亲正为此苦恼。

    也就是这时外出采货的时意外救了一个中年男子,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却没想到那男人不是普通人,是个官,秩奉六百石的兰台令史,更是国公府的嫡系血脉,对于世代从商的沈家来说可谓是高不可攀。

    没过多久,男人带着自己的儿子提着谢礼来沈宅感谢父亲的救命之恩,父亲本没有结亲的想法,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如此几乎是顺水推舟般促成了这桩婚事。

    从此她独此一人嫁到了西京,人生开始急转直下,进入了一个无法摆脱的囚笼。

    沈冷金心中隐隐生出一种猜测,莫非她不是做梦而是重生了?

    一但想到有这个可能,沈冷金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还不一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是真的那更好了,梦里她就那样死了,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岂不是上天在给她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时父亲还活着。

    沈冷金攥紧了衣角,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见父亲了。

    随便装扮了一下,沈冷金步履匆忙地往正厅赶去。

    ……

    眼看着就要到了,沈冷金反倒不敢进去了,不知为何他很害怕如今的这一切只是梦境……

    阿柿不知道自家姑娘正在天人交战,好奇道:“姑娘怎的不进去。”

    正厅里传来父亲一阵一阵的笑声,显而易见,双方相谈甚欢。

    沈冷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进入室内。

    刚进门父亲就笑着说:“乖女儿来了,秦兄你看这便是我的女儿,今年刚刚及笄。”

    看见熟悉的容颜,眼泪无意识地涌了上来,沈冷金什么也顾不上了,如同一只晚归的幼鸟扑进沈知垣的怀里。

    委屈地哭了起来,前世父亲死于一场出船意外,自己连父亲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往后几百个日夜里,父亲的死成了她永远摆脱不了的遗憾。

    当她在秦府感到委屈时,总是在想如果父亲还活着就好了,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和离,回到虞州再也不嫁人了。

    沈知垣疼爱女儿,平常也纵着女儿撒娇,可当着客人的面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他拍拍女儿的肩膀,提醒她有客在。

    此时沈冷金才擦了擦眼泪,朝父亲点点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找那一抹身影,一下子就撞上了一双满眼笑意的眸子。

    是他,沈冷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看着秦书璋半天没有回神。

    秦书璋瞧着沈冷金如此直白热辣的打量,眼中闪过一丝轻视。

    无外乎说虞州野蛮人之地耳,与京中的闺秀确有云泥之别。

    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秦书璋还是调整好了情绪,维持着温和又和煦的笑容问道:“沈姑娘何故这样看着我。”

    沈冷金这才回过神,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瞧这有些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只有沈冷金自己知道,她一口银牙咬得生疼,才能抑制住心中的恨意。

    既是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她定然要对方付出应有的报应。

    沈冷金想起了那个雨夜,他说欠自己的来世再还,那么这一世轮到他还债了。

    她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撒着娇坐在了沈父旁边,这些简单平淡的日常从她成亲后变成了一种奢望。

    在此期间秦祐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沈冷金,见她身姿窈窕,五官清丽,算不上绝色美人,大体也能称得上是个美女,唯一不足的是皮肤不够白皙,这点子缺点,只需他好好劝说一番,儿子定然可以接受。

    正主已经到场,秦祐立刻步入正题,从他受朝廷指派来搜寻宫廷藏书缺页开始,到路遇匪贼沈父挺身而出,救他性命,最后感叹救命之恩实在是无以为报,恰逢他膝下长子不到弱冠之年,年少有为,沈家姑娘待字闺中,实在是天降良缘。

    这一通冠冕堂皇的话下来,沈父也止不住地点头,他们商贾人家能够嫁入官宦人家自然是高攀了,而且这青年子弟相貌儒雅,观其举止进退有度确是上好的女婿人选。

    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想到女儿年少失恃,没有母亲在身旁教诲,如今相看夫婿,还得自己抛头露面。心里霎时沉重起来。

    他也是害怕自己看走了眼,耽搁了女儿一生,故此一切以女儿的意见为主,虽说有些不合规矩,实属无奈之举。

    沈父正为女儿的婚事感触颇深,却不知道沈冷金指甲掐进了血肉里,都难以压制心中的恨。

    一模一样,现在所上演的这一切与沈冷金以为的那个梦一模一样,此时才真切地意识到她不是做了噩梦,而是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了一切可以挽回的时候。

    秦祐看向沈知垣,沈知垣面露微笑看着沈冷金询问道:“乖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都看向沈冷金,等着她表态。

    这一世沈冷金打算换一副性子,好叫秦家人知道她不是好拿捏的。

    她毫不避讳地看向秦书璋,上辈子她毕竟是个闺阁女子,虽不想成婚,无奈父亲放心不下,心里只得依从,见父亲满意这桩婚事,便只粗略地相看了秦书璋几眼,就应下了。

    如今才晓得什么婚姻男人,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表面诉说恩义背地里全是算计。

    这辈子再让他入这个虎狼窝那是万万不能的。

    沈冷金摒弃了前世敷衍与随意,用挑剔地眼光打量秦书璋,见他穿着一身白色金线绣样的直裾深衣,腰间配着玉石腰带,挂着两个荷包一把折扇和一枚莹润生辉的玉玦,面上一副清风朗月般的神仙之姿,乍看根本就没有怎么装扮,其实却是花了不少心思。

    就那玉玦,便是秦书璋唯一拿得出手的贵重物品,为了将自己拿下可见费了不少功夫收拾。

    难怪让前世的自己一眼就相中了,对方有备而来,出身又好,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是这桩天降的姻缘,将她毁了个彻彻底底。

    沈冷金告诉自己要镇定,这辈子绝不能再嫁给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她要报仇,却也不能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前世他们秦家人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个没教养的商贾之女,今天她就要让对方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叫做没教养?

    她又走了几步,来回打量秦书璋,眼神里是毫不避讳的审视。

    叫秦氏父子心里有几分嫌弃,京中女子的婚事大多由家中女性长辈们做主,从来不会抛头露面。

    最多偷偷躲在屏风后面瞧上一两眼。

    这虞州女子不仅自己亲自相看夫君,还如此直白地打量,实在是没有规矩。

    沈冷金注意到那对父子眼中的不悦,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秦书璋被沈冷金越看越绷不住,如今见她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要立刻就要溃散。

    秦祐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看出他有几分不对劲,立刻开口询问:“沈姑娘的意思是?”

    沈冷金皱着眉头,在秦书璋身上上上下下又扫了好几个来回,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伯父我想问一下令郎身高多少,怎么瞧着与我差不多。”

    沈冷金是故意这么说的,沈冷金身高有七尺四,在女子中属于比较高的,秦书璋只比他高不到两寸,可不是差不多。

    前世秦书璋就特别在意自己的身高,他的每双鞋子沈冷金都要给他垫好多层,他对身高的执着没有人比沈冷金知道得更清楚。

    果然秦书璋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

    秦祐有些尴尬,自己的儿子确实不算高,只是这是先天条件,无法用外力弥补的,他也没法子,只能软言劝导:“沈姑娘年纪还小不知道相看夫君最重要的是人品,犬子年纪轻轻已经入仕为官,说一句自夸的话,他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沈冷金心里冷笑一声,提起人品更不要说了,没有比秦书璋更恶心的存在了。

    沈父诧异地看了沈冷金几眼,觉得女儿这样直白地嫌弃人家长得不高,有些不礼貌,与她平时的性子大相径庭,故而附合道:“你伯父说得对,身高这些都是外物,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沈冷金茫然地说:“父亲和伯父都说人品重要,可是我跟令郎才第一次见面,要怎么知道他人品如何。但这身高是一眼可见的,我就是喜欢长得高的,我从前遇到过匪徒,差点没了性命,喜欢能够保护我的人,令郎长得也不高看起来也不会武艺,我看还是算了吧。”

    秦书璋心里一声冷笑,果然是野蛮女子,喜欢的也是舞刀弄枪的莽夫,找未来夫君只论身高武艺,说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秦祐拧着眉不说话,原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还能出岔子,这是他没想到的。

    沈知垣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且是大大地高攀了,奈何女儿不同意,结亲结的的两家之好,若是一方不愿意岂不是成了怨偶,如此便提出就此作罢。

    秦祐见儿子脸色难看得很,人家姑娘拒绝地这么直接,他又自持身份,不能放下身段只得面带尴尬告辞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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