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那父子俩离开之后,沈知垣这才板着脸看着女儿:“年年你今天是怎么了,这样没有礼貌。”

    沈冷金低着头不说话。

    沈知垣疑心自己话说重了,又将声音降了几个调:“爹不是在怪你,只是今天来的不是普通人,人家是京官,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若是将人得罪了,到时候可有苦头吃了。”

    沈冷金扑进秦祐的怀里大哭起来,连带着前世受的那些委屈全部化作了眼泪:“可是我就是不想嫁,西京那么远,若是真嫁过去了说不定再也看不见父亲了。”

    沈知垣一愣,脸上也泛起一丝笑容,摸了摸沈冷金的脑袋宽慰说:“年年是不想远嫁啊,难怪那样的青年才俊都看不上,百般挑剔对方。”

    听他这么夸秦书璋沈冷金坐不住了,“他算哪门子青年才俊,本来就长得矮,我就是不喜欢他,看见他就讨厌。”

    “这就奇了,你第一次见对方何故这样讨厌对方。”

    沈冷金冷哼一声:“我就是讨厌他那副高高在上,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令人生厌。”

    沈知垣回忆了一下,发现女儿描述地十分妥帖。

    不由得露出赞同的笑意,随后又觉得如此有些过分,轻咳几声,迅速敛了笑容。

    “这桩婚事不成便不成罢,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过阵子爹爹拜托你外租那边帮你物色一下,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沈冷金不想谈婚事,随便扯了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爹那姓秦的京官说爹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可是怎么一回事?”

    沈之垣笑道:“说起来也是巧合,最近西城那边出了一批好料子,你爹只是去看看成色,回来的时候天也不早了,跟着我的陈思就说他知道一条近路,可以早点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听了他的建议,没走多久呢就看见那位京官跌跌撞撞地从林子里跑了出来,说是后面有匪徒在追他,好在你爹带的人多,那几个劫匪就有所顾忌便自行离开了。”

    沈冷金露出复杂的表情:“就这吗?”

    沈之垣点头,“所以我一直说是举手之劳,奈何他实在是客气,非说是救命之恩。”

    沈冷金坐直了身子,“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身边没有随从?他有没有受伤,具体什么情况。”

    沈之垣回忆了片刻道:“当时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身边没有随从,样子挺狼狈的,似乎受了点小伤,当时情况我也没有多问。”

    有点不对劲,沈冷金的心脏咚咚地跳得飞快,她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只是还没办法确认。

    沈之垣见女儿神情严肃,摸摸她的头低声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咱们两家以后吧怕是不会有什么干系了,爹还要忙,你自己出门玩一玩,银子不够就去我房间拿。”

    沈冷金思绪很乱,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

    这厢秦祐沉着脸带着儿子离开了沈宅,秦书璋落后半步,父子两个脸上都很难看。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何这么沉不住气?”

    秦书璋沉默了片刻,并不想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此件事情并非我们说的算,难道儿子今日遭受的羞辱还不够多吗?”

    婚事告吹,秦书璋心里既感觉屈辱又有些庆幸。

    一想到这么粗鄙的女人以后要成为自己的枕边人,秦书璋心里就厌恶至极,婚事没成他自然高兴,但是无端端被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女人嫌弃,更叫他一肚子火,那女人凭什么?

    秦书璋皱着眉头嫌恶道:“一个姑娘家连名字都取得这样难听,还能指望她有什么眼光?”

    秦祐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一茬,顺口问:“这沈氏闺名是哪两个字,又如何难听了。”

    “是冷金二字,一个姑娘家不说名字如珠如玉,那家闺秀名字里会大喇喇地取个金字,恁谁不知道这家人爱财如命。”

    名字是不怎么好听,秦祐又摸了摸下巴,又说:“这带金有何不好,日后嫁进我们家了,这金不也成了我们的,我看这意喻甚好。”

    秦书璋不想与父亲争辩,闭口不言。

    秦祐还是觉得儿子眼光短浅,长叹一口气,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最是好拿捏的,你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岂有不成之理。”

    秦书璋则是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我能怎么办?人家根本看不上我,难道我要跪下求她嫁给我吗?”

    因为身高被嫌弃了,让他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从容的气度。

    秦祐见儿子情绪如此激动,心中隐隐生出一股火气:“你还有几个月就及冠了,为父给你取得字是什么?”

    秦书璋低垂着头:“是恪之二字。”

    秦祐一甩衣袖,“好好想想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加快步伐离开了。

    沈冷金原本正为自己逃过死劫而感到庆幸,可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在房间发了好长一段时间呆,根本没有外出游玩的心思。

    阿柿端来一小碟糖浸梅子放在案桌上,好奇询问自家姑娘在想什么。

    沈冷金这才回过神,捻了一颗梅子放进嘴巴里,随意地问:“阿柿你知道陈思吗?”

    “当然知道啊,他与奴婢一样都是沈家的家生子,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你问他做什么,他一直在老爷身前做事,平时与我来往不多,说起来我们也很久见面了。”

    沈冷金还是不放心,将阿柿的父亲李管家叫了过来,询问一番还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怕是自己想多了。

    换了套衣服,主仆二人出门逛逛,阿桑不愿意出门就呆在家里做女红。

    许久没有出门,阿柿精力充沛,看见什么都想买点,两人到了卯时才回家。

    日子一晃而过,自重生那日算起来已经有五六天了,日子慢慢恢复了平静。

    沈冷金快要将那秦家父子给忘了,这是她纠结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

    报仇固然重要,但她更想陪在自己父亲手边。

    心里也想过,要不要雇一群人,把那对父子给做掉,又担心留下蛛丝马迹,把自己牵连其中。

    烦恼了好几天,她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更加重要,不能未来那种烂人再搭上自己一辈子。

    这一日惯例在外与朋友游船回来,刚走进大门,沈宅的一个小厮看见她立刻跑过来,面色十分焦急:“姑娘老爷出事了。”

    沈冷金脸色一白,差点昏过去。

    前世收到这个消息时,便是天人永隔。

    “你说清楚我爹怎么了?”

    那小厮立刻道:“今日我陪老爷去绿绸里商量事情,哪知道上面突然掉下了一块板子将老爷砸个正着,头都砸破了。”

    一听只是受伤,沈冷金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阿柿掐着腰道:“陈思你会不会说话,受伤就受伤,何故这样吓唬姑娘。”

    “你就是陈思?”沈冷金定定地看着他。

    陈思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头称是。

    沈冷金多看了他几眼,心里纳闷真有这么巧,两次意外都跟这个小厮都在场。

    只是她急着去看父亲,没时间考虑那么多。

    走进沈之垣的居所,发现自己的父亲头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一位大夫正跟他交代着什么。

    沈冷金走上前,给大夫行了个礼,随后问:“徐大夫我阿爹怎么样?”

    沈之垣笑道:“乖女儿你怎么来了,没什么大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沈冷金嗔怒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仍旧看向徐大夫。

    徐大夫道:“好在伤口不是很严重休养几天就好了,算是你命大,如今还在这嘴硬。”

    徐大夫一边说一边白了沈之垣几眼,完全无视对方和他使眼色。

    送走了徐大夫,沈冷金眼中的泪水才滚落下来。

    这可把沈之垣吓坏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动不动流眼泪的。”

    沈冷金说不出口,因为事情的走向隐约朝着她所猜测得那样,父亲受伤不是意外,而看似无意救了秦祐这件事更不是意外,总结来说就是她被一家豺狼给盯上了。

    夜里突然下起雨来,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

    在屋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前几日天气明明开始暖和起来了,这会子一下雨气温立马下降,穿着薄外衣只感觉凉飕飕的。

    沈冷金冷着脸看着面前的男人,“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将主子给卖了?”

    陈思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满脸苦涩:“姑娘奴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做过什么背主的事情。”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阿柿,满眼乞求。

    阿柿有些不忍,两人勉强算个青梅竹马,正要开口帮陈思说几句话,恰好瞧见自家姑娘跟冰块似的脸,立即双手叉腰,对陈思道:“姑娘从不会随意冤枉人,你最好从实说来。”

    陈思一脸悲愤,仿若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如此嘴硬,沈冷金早已打听清楚了,这陈思最近一个月日日泡在花街柳巷,乐不思蜀。、

    花钱如流水,以他的月例银子根本不够用,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就是结交了贵人。

    沈冷金从身后掏出一把长剑,剑尖重重地拍在陈思的脸上,凉凉地说:“你瞧瞧,你这张脸还算长得不错,若是卖去勾栏里,说不定还能混个头牌当当。”

    这话大大震惊了现场的两人,阿柿连话都说不出了。

    陈思则哆哆嗦嗦:“姑娘说笑了,勾栏里都是女人,小子一个男人怎么会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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