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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个饿死的反派(一)

    阴沉天色下,荒僻的村庄里空无一人。

    路旁立着几棵掉光叶子的枯木,有乌鸦落在树顶的枯枝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沈濯背着药篓,慢慢地走在泥泞的黄土路上。

    天刚刚下过雨,走路时泥点飞溅,弄脏了她的鞋面和裙角。

    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思考她要找的人会住在哪里。

    沈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未来世界科技迅速发展,沈濯就职的公司以全息体验为卖点,创造了不同的小说世界供用户选择体验。

    但小说世界一旦生成就会自行运转,而小说里不符合逻辑的设定会被世界判定为BUG,BUG会导致故事线停滞。

    沈濯的工作就是修正故事中不合逻辑的部分,让故事回到正轨。

    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仙侠背景。

    故事剧情很简单,男女主是同门师兄妹,成年后入世游历,一路打怪升级,最终打败了无恶不作的反派,成为了救世主。

    很老套的故事,但问题在于反派的初始设定过于悲惨,世界规则判定他难以在这种情况下存活,导致反派还没来得及成长起来就被迫饿死在一场□□里了。

    这个饿死的倒霉反派就是沈濯现在在找的人,顾鹤行。

    沈濯在心里默默回忆着着顾鹤行的故事线,觉得世界法则会做出这种判定也不奇怪。

    这个故事的作者大概是为了合理化顾鹤行后期的变态行为,把各种各样的悲惨设定全套在了他头上。

    孤儿,因为半人半妖的血统天生红曈而被人忌惮欺凌,独自一人生活在山村边缘的破草屋里,又遇上罕见的荒年。

    好不容易拜入了修仙第一宗门曜灵宗过了几天好日子,又因为天赋异禀被同门排挤,接着在一次秘境中被人陷害,导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逐出师门后遭正派追杀,逃往妖界后为了发动禁术阵法抓了大量活人祭祀,引起了主角的注意,最终当了主角的经验包…………

    当然,这只是原本剧情的走向。

    顾鹤行母亲去世前恰逢妖族内乱,母亲为了保护他想办法封印了他身上的妖族血脉,并把他送到了人间。

    这导致顾鹤行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甚至身体也因为长期的血统冲突和营养不良较同龄孩子更为孱弱。

    村里收成好时还会有好心的大娘给他留几口剩饭剩菜,但近年大饥,大家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人管他。

    前几天,最后一户人家也逃荒去了,临走之前抢邹了顾鹤行家里仅剩的一点树皮粗面。

    几人还在推搡之间弄塌了早就摇摇欲坠的房梁,顾鹤行因为饥饿没有气力,加上又年幼,一时躲闪不及,竟被房梁压在了下面。

    虽然那家的儿子最后念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没直接杀了顾鹤行。但对一个受了重伤又得不到医治的孩子来说,这也不过是早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罢了。

    沈濯不想评价他们的行为,她生活在资源丰盛的年代,没资格指摘他们的选择,毕竟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而她这次来到这里,也只有一个任务,让顾鹤行平安度过这次荒年,之后走向他既定的命运。

    走到村子尽头,沈濯终于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看到了一间破败的茅草屋。

    但没了房梁做支撑,那团不明色块与其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杂乱的垃圾堆。

    茅草屋的材料也分好坏,顾鹤行家用的显然不是好的那一种。

    ———如果那个还不如桥洞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能称为家的话。

    已经临近目的地,沈濯停下脚步,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为了减少对小说世界的干预,也为了避免被角色察觉,员工进入世界时通常会被投放到无关紧要的路人身上。

    前辈们翻车的经历太多,沈濯每次行动都要再三检查,生怕有什么破绽。

    她这次的身份是住在附近翠明山上的大夫。

    虽说是大夫,但因为居住的地方过于偏僻,周围的村民大多数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但鲜少有人前去求医,所以人际关系简单,是很适合完成任务的角色。

    确定准备无虞,沈濯朝着茅屋走去。

    她在茅屋前站定。

    乌鸦被突然闯入的生人惊扰,仓促起飞,哀叫着盘旋了几圈,却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房屋周围。

    乌鸦食腐。

    屋子连门都没有,沈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一半屋子已经因为没有支撑完全倒塌,掩映在凌乱杂草堆里的房梁上沾着暗红的液体,大概是干涸的血迹。

    房梁下面压着一个人,大概就是顾鹤行。他早已陷入昏迷,双腿的布料沾满血液与尘土,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沈濯走进屋子,在顾鹤行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颈侧。

    还活着。

    她抬头看了看。

    最近淅淅沥沥下了些雨,雨水能透过破了洞的屋顶落在他唇边。大概是因为这样,顾鹤行还勉强留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在这种情况里活了下来,却要一无所知地面对之后更悲惨的命运,沈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三下五除二检查完屋内的情况,沈濯重新把目光放到顾鹤行身上。

    他的情况不太好,受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已经有感染的迹象,之后又淋了雨,现在整个人烧得像块炭,如果再不治疗可能真的会没命。

    沈濯环顾四周,在靠近门口的地上挑了块相对来说干净点的地方,放下背篓后把顾鹤行拖了过去。

    按理来说骨折后不能随便移动伤员,但顾鹤行伤成这样,已经超过了沈濯能医治的范围,得依靠公司系统的帮助。

    有外挂加持,她不用担心那么多。

    顾鹤行家里一贫如洗,沈濯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已经破烂不堪的毯子。

    毯子的边缘早就磨破了,结块的棉絮只占据了毯子中心的位置,因为分布不均匀导致整张毯子一块高一块低的。大概是怕被人抢走,这张饱经风霜的毯子被叠好藏在了床缝里。

    小心翼翼地把从补丁破口露出来的棉花塞回去后,沈濯同情地眨了眨眼,她突然真的有点可怜他了。

    她叹了口气,把毯子给顾鹤行裹上,又给他喂了点干净的水。

    正好背篓里有几颗退热的草药,沈濯也不管干不干净,擦了擦泥就直接把草药嚼碎了,然后塞到了他嘴里。

    做完应急处理,沈濯开始检查顾鹤行的伤腿。

    他腿上的血早就干了,裤子已经和伤口沾在了一起。

    沈濯对医术只懂些皮毛,虽然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但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不敢轻举妄动。她手边没有剪刀一类的工具能剪开布料看看创口,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只能试探性地在他腿周用很小的力量按了按。

    突然,手下的腿抽动了一下。

    沈濯惊讶地抬起头,发现顾鹤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醒了。

    少年赤红的瞳孔里满是惊慌失措,顾不上被陌生人按住的伤腿,只一味奋力向后挣扎,但背后已经抵上墙壁,他无处可逃。

    醒来的顾鹤行发现自己口中塞满了不知名的草药,清苦的药味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让他几欲作呕。

    他以为被喂了什么毒药,下意识吐了个干净,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全身颤抖,像濒死挣扎的幼兽。

    他尽量忽视喉咙里过度呛咳带来的干痒和伤腿移动导致的剧痛,尽力做出凶恶的样子,抬起头色厉内荏地瞪着沈濯。

    沈濯这才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看出顾鹤行的五官很端正。

    星眉剑目,顾盼烨然,红色的眼瞳在他脸上不显得恐怖,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非人的神秘感,脸上虽然沾了不少脏污,却也不让人讨厌。

    整个人虽然因为长期吃不饱饭有些消瘦,但已经依稀能看出日后的风采。

    顾鹤行发现沈濯盯着他的眼睛,多年来形成的本能让他立刻颤抖着低下头,躲避了她的视线,刚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荡然无存。

    “你……你是谁?”

    他不想让沈濯看见自己的眼睛,只能努力把头埋到胸口,但又担心她会对自己不利,只好借着余光偷瞄她的动作。

    他现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沈濯的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吓坏他。

    过大的情绪波动会加重他的身体负担,沈濯不想刺激他,于是举起双手慢慢往后退了一些,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有了能活动的空间,顾鹤行立刻挣扎着往角落躲去,但很快发现这只是徒劳。

    他不由得面露绝望,但还是用双手撑着身体向后移动,想要尽量远离这个陌生人。

    沈濯装作没有看见他的狼狈,只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语气平静地说:

    “………我是大夫,昨天进山采药时迷了路,误打误撞走到这里,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你。”

    说完,沈濯指了指地上被他吐了出来的草药,又说道:“你在发热,这些草药可以退热,没有毒。”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双腿上。

    “………但是你的腿要尽快治疗,不然可能会残废。”

    其实不是可能。

    刚才简单检查的时候,沈濯发现顾鹤行双腿的骨头都断了。

    他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凭借“古代”“凡人”“平民”的治疗技术,几乎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可能性,甚至不用因为感染截肢已经是万幸。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告诉他现在情况的紧急程度,好让他尽快信任自己,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命。

    沈濯并不是很在意任务对象对自己的态度,毕竟很多时候他们只会有一面之缘。

    但是如果双方毫无信任基础,无疑会加大任务的难度和失败的可能性。

    人在绝境的时候会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那只是地狱里垂下的蛛丝。

    果然,听到她的身份,顾鹤行稍微放松了一些。

    沈濯乘胜追击,“我住在翠明山上,离这里不远,你应该听说过?”

    紧接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腿得快点治。”

    医者的身份总会让人有天生的信任感,更何况是在这样混乱的年代里。

    顾鹤行确实听村里人提起过翠明山上有个小大夫,他和村里人关系不好,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沈濯说得言之凿凿,他也稍微信了几分。

    他飞快打量了一下沈濯,没有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被血迹浸染的双腿和不远处地上糊作一团的药草,小声道歉:“………对不起。”

    他当然无法信任面前这个陌生人。

    在他短暂的人生里,全是灰暗的记忆,恐惧、厌恶、欺凌、嘲笑......

    这才是他熟悉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想救他。

    可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尝试过站起来,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腿已经使不上力气。

    那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大概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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