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芽

    北京——

    一月的北京昨晚刚下完一场大雪,整个世界白雾朦朦,行走在路上的人裹着厚厚口罩围巾,呼吸间有一串串白飘飘的雾气。

    谭述言站在出站口,北京的冬天空气里吹着刺骨的冷风,但她一落地就狠狠吸了两口,含着霾的空气一入肺,这熟悉感就回来了。

    “干嘛呢?”

    何知颐走过来,看着她站在原地一脸陶醉的样子,像个傻子。

    “感受土特产。”

    “什么土特产?”

    何知颐左右看了看,这大通道上哪里有卖土特产的地儿啊?

    “这白茫茫的不都是吗?地道北京霾!老师你闻闻,多亲切!”

    谭述言从前两天知道终于要回国了就兴奋,这时候看着过路来往间亲切的面容不知道她有开心。

    两人站在路口边,过往路人也有同航班出站的,听到这话朝着谭述言投来赞同的目光,面容里都透着老北京人敞亮的善意。

    何知颐拍了下她的头:

    “别傻!”

    谭述言挨了一下不觉得痛,只傻傻笑了笑往前走。

    落地的真实感慢慢聚拢,心里畅快,脸上笑意也深了,何知颐在谭述言身后,看着她也放心的展开了眉头。

    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回国的消息是提前告诉过家人的,下了出租车谭述言同何知颐打了招呼后,一人拖着行李箱进了小区,电梯停在二十四层,行李箱滑过地板发出的滚动声响起在这层的走道上,她停在家门前,按了门铃。

    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随着轻声的摩擦声,周溱的脸随着门的拉开猝然出现,隔着屏幕的脸和现实重叠,她习惯性麻木的内心浮现波澜,湿润的感觉爬满眼眶,一层涟漪堆积在眼底,四目相对之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我回来了。”

    谭述言看着门后出现的人,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一瞬间的怔愣,周溱很快回过神,一把拉住谭述言,抱住她,谭述言感受到另一个身躯传来的颤意,喉咙一阵哽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溱紧紧抱着女儿,谭述言的肩膀慢慢渗透一层湿意,她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轻轻安抚着,两人都无言,但一切都在这无言中。

    这漫长的日子里,老天没有放过谭述言,也没有放过她妈妈……

    周溱松开她,但没有放开拉着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带过她的行李箱,牵着她进家门:“饿了吧?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爷爷他们都在等你,快进来!”

    谭述言被带着进了家门,玄关处早已放好她往日穿的拖鞋,餐厅里的饭菜已备好,家人已在等待她,惯常坐的位置上,摆着她惯常用餐的碗筷,一切一如往常,一切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的侄女小鱼坐在那里,原本正由她的嫂嫂喂着饭,听见响动朝她这里看来,一脸惊喜的喊她,奶声奶气:“小姨!小姨!”挣扎着要从椅子上下来,双手张开向她要抱抱。

    孟濯萦将谭安渝从椅子上放下来后,直直的冲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两个小辫子晃晃荡荡的,抬头看她:“小姨小姨,我好想你呀!”

    谭述言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蹲下身,抱住她,露出笑脸,声音轻轻的:“小姨也好想好想我们小鱼呀!”

    她的脸贴上谭安渝那红扑扑的脸蛋,两颊相贴蹭了蹭,又对上小鱼的鼻子,两个人的鼻尖蹭了蹭,这是她们最爱玩的游戏。

    谭述言看见小鱼嘟了嘟嘴,好像不开心:“可是你想我,为什么不来见我呢?你好久都不回来,小鱼好难过。”

    “不要难过呀,小姨是因为生病啦,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能治好,小姨想要快点把病治好了才能回来陪我们小鱼呀,所以才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想着只有身体健康了我才能陪小鱼很久很久呀,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吗?”

    谭述言看着小孩子毫无掩饰的眼神,耐心的告诉她一切的事情,抛去曲折残忍的过程,平静叙事般诉说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一旁听着的人,却都揪心。

    小孩子的眼里红红的,小小的她甚至还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生病看医生就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她摸摸谭述言的头,摇了摇头,辫子扫在脸上,她好心疼:“小姨痛不痛?”

    谭述言觉得自己眼眶很酸,但又没有眼泪,嘴角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的僵硬着,声音却还是平静的:“不痛了,已经不痛了。”

    “小姨不要哭,小鱼抱抱,小姨不痛了,小姨再也不会生病了……”

    一桌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嫂嫂都坐在那里,没有人上前,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谭安渝天使一般抚慰着她,她的家人们,小心翼翼害怕触碰痛她。

    都是爱,但表达的方式都是千姿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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