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在年初五，高郁回队集训，xG赛后休息这段时间，已经是很难得，看在他拿个冠军的份上，教练给他的假期原本是一个月，然后好好准备明年年初的大赛，高郁估摸着这老头应该是中途后悔了，觉得时间太长，弦还得收紧点，大清早一个电话，让他麻溜归队。
高郁接到电话的时候睡的迷糊，人窝在被子里神智不太清醒，答应完挂断电话后三秒才反应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无奈的下床洗漱，收拾完带了两套衣，集训基地在西城，他归队就不会住家了，路途来回也不近，直接就住宿舍。
运动员的时间都很紧凑，只要集训，他日常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训练上，属于很会合理调控自己的资源和时间且自制力极强的那一类人。
高郁开车过去，出门的时候在楼下便利店吃了点东西，没有去“前门儿”，也没和渝凡打招呼说自己归队了，让他自己玩儿去吧……
高郁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到达基地，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哪儿等着了，方怔一看到他的时候，笑眯眯的冲他招手。
“高郁，过来！”
听到人叫他，高郁揉了揉脑袋，朝着人走过去，喊了声：“教练。”
方怔一冲他点了点头，旁边还站了个人，揽过他给对方介绍：“Jason，OS国际训练营教练。”
Jason高郁是认识的，双板自由式的老前辈，白人，参加过三届冬体奥，成绩斐然，退役后转做教练，是OS国际训练营的发起人之一，
人正冲他招呼着，高郁两步上前，回握住Jason伸出的手。
“Hey，Yu，好久不见。”
高郁点头回应：“好久不见。”
“我看了前段时间你的比赛，还有今年的xG，不同凡响啊！”Jason很热络，一手握着高郁，另一只手拍他的肩，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高郁。
有些不好意思，高郁侧头看方怔一，眼神询问是怎么个情况。
两人认识，偶尔在比赛时，一个作为教练，一个作为参赛运动员简单打过照面，并不相熟，高郁一下不明白这莫名寒暄的意图，包括这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怎么个意思。
今年赛季还没结束，Jason作为美国队特聘教练，现在应该扎在自己运动员的训练基地，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saas-fee带着他的队员集训。
现在出现在这里，不知什么意图。
方怔一跟着开口，语气里带着爽朗：“你假期提前结束了，下周去sass-fee，参加集训，Jason这次来是特地来找你的。”
假期结束已经是意料之中，参加集训也不算意料之外，滑雪运动员的生活里，不是在滑雪，就是在追逐雪的路上，Jason的出现，其实是证明，他这些年的成绩，已经在大众面前铺开，优秀的引人瞩目，未来也令人充满期待。
没有迟疑，面对突然提上的行程早习以为常，高郁应和一声，要回宿舍放东西，方怔一摆摆手让他去。
回宿舍的路上，高郁从裤兜掏出手机，一手翻看着方怔一刚发过来的航班信息，下周一的航班，还有几天时间，方怔一让他好好准备一下，这次集训时间是一个月，都是各国顶尖的运动员，学习的空间很大。
高郁回了句知道了，关了手机揣回兜里，摸在裤兜的手在抽离时停滞一秒，想到什么一般，又缓缓拿出，再次摁亮屏幕，点开微信，联系人的界面最上方是方怔一，往下是徐茵、渝凡、大概在快末尾的位置，谭述言的名字才落入眼里。
一片白色的光影下，有一片不甚清晰的影子，一只近乎透明的蝴蝶展动着双翅，琢琢磨磨，虚虚实实。
她的头像仿佛她给人的感觉……
叹了口气，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谭述言的时候，便利店里，他见她的第一眼，是她坐在窗前看着他尴尬的样子，耸耸肩，无谓的笑一笑的神态，像只慵懒的猫，小小玩闹后伸了伸懒腰，再缩回自己的世界。
点开对话框，输入一行字：今天有空吗？
他现在的行为，算作什么呢？追一个女孩子，他实在不拿手，想了想，又删掉。
人往宿舍走着，路上有熟人看见他冲他招呼，他听见抬头，人走过来揽住他肩膀，一齐朝前走。
“嘿，高郁，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呢？没训练？”
高郁这次利落收了手机，笑着回：“哪能？休息了两天，这不回来了。”
“怎么说？你们应该要去训练营了吧？”
“真神了，你这都知道，下周就去。”
来人是国球头手，两人同期入国家队，也是老相识，平时爱侃，也有个滑雪的爱好，训练之余老爱拉着高郁教他蹦跶滑雪。
高郁来之前，他在体能训练室外面看见方怔一领着个外国人进去了，人他也眼熟，Jason美队教练，OS训练营教练。
刚走回宿舍就看见高郁闷着个头往回走，一看就是休假被叫回来的，至于是做什么，不言而喻，滑雪运动员，哪儿能这么松缓在这个日子休长假。
一天到晚追着雪赶还来不及。
“你怎么这么闲？”高郁盘着自己的日程，又看一眼旁边这人。
诸沉睨着眼：“哪能！刚给折磨完，回宿舍换套衣。”
说完，两人相视，都呵笑出声，谁也没法笑话谁。
两人宿舍不在一层，拐角处道别，高郁走到自己宿舍门前，开锁，推门，就他一人，反手关上门，坐在椅子上，高郁背靠着椅背，一手撑着头，想着什么。
好半响，掏出手机，又滑回刚中断信息的聊天页面上，重新打上那行字：
——今天有空吗？
不管是什么情况，起码，他是想要知道的，想要知道，谭述言这个人，对他这个人，对高郁，是什么感觉呢？
他十八年来的人生里，从没有过对滑雪之外的什么爱好，认准一件事，专注一件事，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他其实对一些感情上的事情，是很模糊，也不愿意费心思的人。
他自身条件很优越，站在人群中就打眼。
从幼儿园的起就有小女孩拉着他要给他塞糖果，小学的时候，也总有小女孩会争着和他做同桌。
到了初中，学业繁忙训练也很繁忙，他去学校的时间变少，总有女孩子争着给他自己的学习笔记，高中的时候，抽屉里满满一叠的情书，微信上班级群里的女孩子总问他能不能教教她们滑雪。
一日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对他的日程来说总是不够用，闲暇的时间本就不够，手机一拿出来，噼里啪啦的信息往外弹，他是觉得有些厌烦的，只是他家教良好，从不显露在表面上，他有意的疏远这些，学校也不怎么去，安排的课程都在网上上。
他的心思，都在滑雪上。
那天是为什么呢？
他刚比完今年最重要的一场赛，拿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金牌，聚餐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吧，嘈杂的氛围不止，他酒量一般，喝了几杯兑调的酒后有些晕眩，和人打了招呼后，便回家了。
倒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喝了酒后胃有些不适，进食不多感觉空空的，起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填填肚子。
他这一段时间都在训练，不常回这里，冰箱里也是空空的，关了冰箱走到玄关，扯了顶帽子出门觅食，看了看窗外风雨欲来的样子，又扯了把伞。
室外寒冷，他身上一件灰色ARC'TERYX刚好防风，但也有些单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