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高郁从不是一个爱跟人长篇大论讲大道理的人,他交友从来都很懂分寸,边界感这个东西他出生自带,很有自己的个性。

    他对人温和又有距离,天生的好皮囊优渥的家庭条件给他的性格定向就是值得骄傲的,后天的成绩让他向来习惯于站在人群的中心,一切都是那么的耀眼。

    他没受到过什么人生实际意义上的重锤,所以他看待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是平静且游刃有余。

    他面对任何人的时候,眼睛里流露着的情绪,慵懒的让人着迷。

    任何事情在他面前发生,都激不起大的水花,他平静又坚定的语气,很有信服力。

    谭述言听着他说完,直视他的眼睛。

    他们俩其实是极为相似的两个人,一切都是高度的匹配,如果是没出车祸前的谭述言站在这里,此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他走去。

    她迟疑后退的步伐,显露出创伤过后的痛楚,这痕迹挥之不去,有些心理上的坎远比□□上的打击更沉痛。

    你说两人相识短短的时间,感情能沉浸的有多深呢?倒不见得真的是因为内心涌动的爱意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谭述言痛的不过是此刻星星一样的高郁站在她面前,她仿佛看到的是她最骄傲时候的自己,那种沉着深刻的光芒发散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距离,但此刻的她已经站在黑暗处。

    对着的是高郁和谭述言,但对着的,也是一年前的谭述言和现在毫无生机的她自己。

    落差太大,她没办法去面对,去接受,她一深想就觉得太残忍。

    人们总在仰望星空,但她抬头的时候,也总会想起自己曾也在那片星空之上,看到高郁时,想起的是落败的自己。

    她想逃跑,伤疤反复揭开的后果,没有人想去承担,他们总归是不合适的。

    “其实,我不喜欢看电影,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总觉得很嘈杂,很烦,滑雪也是,我根本滑不了,看着一个个人很雀跃的在我面前来回转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包括现在,你轻松说着这些话的语气,我也很讨厌,你并没有感受过身体残缺带来的痛苦,但你轻而易举说出的话,仿佛在炫耀,炫耀没有遭受过伤害,还站在高处俯瞰别人的自得,好像这一切让人痛苦不堪的现实都不值一提,但是哪有那么轻松呢?走出来真的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吗?”

    眼睛从麻木到积蓄愤怒,就这一段话的时间,谭述言从没这样狠狠的盯着别人,让自己如此愤怒。

    不掩饰也不克制,她的教养让她说不出脏话,但是她的语气已经很是很明显的不耐烦。

    高郁在她说出这些的时候,一直对视着,她的情绪汹涌的奔向他,但他还是稳在那里,面无表情:“很幸运,我确实没有感同身受过你的经历,但是,你为什么觉得不能重新活成你原来的样子?”

    “你不是走不出来,你是胆小,不敢相信你自己,棠棠,现在这么冷,风吹得人四肢僵硬无法前行,但是,它就不放晴了吗?

    你应该知道的,四月的玉渊潭有多美……”

    下雪了,黑夜里突如其来飘荡一絮絮白,地面有微弱的敲击声,雪落在了地面上,她的耳朵里面也敲击着,高郁说的一字一句。

    一言不发,她扭头朝前走去,她承认,高郁的话很有分量的落在了她的心里,她伪装的铜墙铁壁。

    黑暗中,在铁栅里试探的小兽摸索到了门拴上锈迹斑斑的锁,好像找到生机般拉拽着,一下一下“吧嗒”一声,那锁真的打开了……

    高郁摁响车钥匙,不远处的车亮起暖光色的车灯,燃在这冰冷的黑夜里,打开副驾驶车门,让谭述言先坐进去,随后调转走到另一头,两人再没有言语。

    谭述言到家,高郁没有下车,只和她道晚安,让她好好休息,谭述言点点头,便转身走进向家门,车子在她身后驶去,声响渐远,她的肩膀霎时松懈,长呼出一口气,推门进去。

    黑夜又重归于黑夜,在黎明破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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