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

    “十一!”

    “哥?你醒了啊。”

    十冥大步走向她,“你昨天跟阿离睡的?没事吗?没有做噩梦吧?我醒了之后找不着你,很担心。”十冥如此直白倒是令十一有些意外。

    她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没做噩梦。”十冥抱住她,这才放下了心。

    十一的头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一路跑来略有急促的呼吸。“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哥哥不对你好,那该去对谁好呢?”

    “哥哥又在没有表情的说这种话了。”她笑笑,伸出手指戳着十冥的脸颊。

    “哥哥,我不想做...多数人。”十一眸光黯了黯,又想起昨夜秦兰说过的话。

    “什么?”

    “没什么。”

    十冥以为她只是因为刚起有些胡思乱想,便也没有多问。

    “哎哎,这一大早的,去你们自己房里腻歪,带坏我们阿离怎么办。”崇叶倚在门框上打趣他们。

    十一赶紧从十冥怀中出来。“我怎么忘了阿离还在呢,哎,你这么早来骚扰阿离干嘛。”她狐疑地将崇叶上下打量一番。

    “哦,我想带她去花海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说着他望向阿离,她正坐在床上,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刚醒未梳,显得有些凌乱。

    他摇了摇头,带阿离到梳妆镜前坐下,要给她梳头。

    十一满脸嫌弃的看他,“不是吧,崇叶,你能行吗?”

    “能吧,我昨天可是很认真的研究了《女子发髻图鉴》。”

    “你这个老父亲当的还真称职。呵呵,小阿离你自求多福吧,我们先走了。”说完她拉着十冥出去,刚出门却正好遇上了朝仙鹤宫而来的蕊蕊。

    十一赶紧拦下她,“你怎么来了,找崇叶?”

    “是啊。”

    “嗯...不太巧,他刚带着阿离出门呢。”

    “什么?崇叶哥哥怎么又跟她一块儿!不行,我得去找他,不祥之人不能多接触。”说完她拔腿要走,十一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蕊蕊,你是花神座下的花仙子对吧。”

    “是啊。”

    “那你会种花花草草吗?”

    蕊蕊白了她一眼,“你这不废话吗,你家花仙子不会种花啊。”

    十一干咳了一声。“蕊蕊,我最近呢,觉得鬼殿的植物太少了,要不你帮帮忙,教我种种花?”

    “我也觉得你们这儿花太少了,不过我教你,你可得认真学,花儿可是很矜贵的。”

    “好好好,哥哥也一起。”十一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要是蕊蕊和阿离能和睦相处就好了。

    偏殿内,崇叶一脸愁容,他照着记忆里的图鉴给她梳了好几个发髻,不想全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只能挑了个最简单的,将她的头发编成了个长辫子,垂在一侧,颇有个立马就会散落的架势。

    他左右望了望没找着发带,又从自己袖中拿了一条。

    “阿离,这是我以前用过的,你介意吗?”阿离摇摇头,他便将长长的发带系在她的发尾,白色的结看上去像个小蝴蝶。

    “有点丑,不过还能看,第一次能编成这样也不差吧。”阿离摸了摸头发,喃喃道:“第一次吗?”

    崇叶没听清又问她说了什么,她只摇头说:“走吧。”

    崇叶与阿离一同走过鬼市,周围的小鬼来来往往,他想了想道:“阿离,等会儿回来的时候,我带你逛逛吧,买件新衣服,黑色太沉闷了,你要活泼一点儿。”

    “嗯。”阿离淡声应下。

    崇叶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好似从未见她有过什么表情,没有哭过,更没有笑过。

    她总是无时无刻笼罩在一种无法靠近的冷漠中,目光永远只停留在前方,尽管身在繁华的鬼市,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仿佛漆黑夜空中唯一的星辰,只能供人仰望,无法与之并肩。

    走进花海,阿离只有些许熟悉的感觉,但并不强烈,想来与她的身世关联不大。

    崇叶本想带着她在花海逛逛,远处却突然传来男人的呼救声,他急急赶过去,花海的边界连接着一片树林。一个男人趴在地上,无神的双眼对着他们的方向。

    崇叶刚要过去救他,却突现一条长绳横在他们面前,将整个树林围在里面。这里就是十一所说的禁地吗?崇叶思索着。

    可是里面的男人看上去已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撩起绳子就和阿离进了去。

    刚走近,那男人便断了气,崇叶心中泛疑,此人究竟是何物所伤?他又朝里走了几步。这个树林散发着一种香甜的气味,抬头上望,树光秃秃的,上面残留着几片黑色的树叶,天空是蒙蒙的灰色,顿时心生不妙,他知道得快点离开了。

    再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没有阿离,也没有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小叶,小叶。”

    “谁?”是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是母后?不可能。

    眨眼间,他站在一个偌大的宫殿里,一个女人痴痴的坐在金椅上。

    “母后?”女子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听见。这时,门开了。

    “兹云,你想好了吗,要活还是要死。”玄易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兹云也笑了,“你说的活,是多少日子呢,我可不信杀了自己恩师的人会放过我。”

    “兹云,我说过了,有些话不要说出来。马上就要和魔族开战了,我可不想天界在此时生变。再说,我明明跟你解释过了,先天君那时已经开始衰退,一百年后死与马上死,有什么过多的区别吗。”

    “哈哈,真可笑,所以你也用了同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了路远,你曾经的好兄弟!”

    玄易听到路远的名字,连嘲讽的笑也没了。“看在阿叶的份上,我本想留你一条活路,可你为什么非要与我对着来!”

    “看在阿叶的份上,那我呢?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情分吗?”

    “没有。”

    兹云的眼眶红红的,似是不甘心,又问他:“那银莲,你也没有爱过她吗?”

    “我没爱过任何人。”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过了很久,兹云才回头看了一眼崇叶,她笑得释然,接着便从椅子上倒了下来。

    崇叶冲过去抱住她,一遍遍呼唤着,直到她在他眼前一点点消散,最终消失不见。

    那是一百多年前,他一向身体健康的母后称病躲在房中,拒绝了一切探视。他好不容易翻墙揭瓦进了来,母后却只是封住了他的气息、行动和声音,将他藏在这里。

    他犹记得那时兹云对他说:“小叶,无论你待会儿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得藏在心里。他是真心在意你的。他怎样对母后,母后不在意,母后可以恨他,但你不可以。对不起小叶,母后爱你...也爱你父君。”

    然后他亲眼看见了父君逼死母后。

    再一次目睹同样的场景,却仍旧无法救下她,崇叶没有办法不哭泣,不懊悔。

    下一秒,他站在天宫外的栅栏处,看着玄易把小小的十一扔下了凡间,他跟着跳了下去,没有接住她,只坠入了一片黑暗里。

    不知何时到了平地,他跪在地上,身边不同的声音来回响着,有母后的怨恨,有十一的责怪,有父君的责骂,他找不到方向。无力,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事。

    “崇叶!崇叶!”

    是谁?谁在叫他?一片杂乱中藏着一个温柔又焦急的声音。

    崇叶晕过去后,阿离怎么也叫不醒他,心中尤然生出一种紧张的心情,她害怕,害怕他醒不过来。

    崇叶仍在黑暗中,他四处寻找那个令他安心的声音,一遍一遍,她一直没有停下来。是谁呢?好像马上就要想起来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突然,那声音消失了,那些让他压抑的声音又充满了脑海。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微颤着说:“崇叶,我想吃冰糖葫芦。”他心中一亮,她是阿离!等等,我为什么在这儿?我应该在树林,禁地,是黑色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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