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维斯佩拉，你让我觉得恶心。”
哇这演技……谁怕谁！
“呵，恶心？”
公爵府内旁观的佣人站在一旁，只见那位美艳动人的公爵夫人没了往日的顽劣嚣张，她撩起额前乌黑的发丝，仰天冷笑一声后转过身去——不让公爵大人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埃尔·奥尔斯顿，你说我恶心？”
众人见惯了她娇纵任性打人放火威逼利诱，殊不知她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是，这婚约是我求父皇定下的，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爱我，但是——”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很快又转回来，用下巴高傲地面对着冷漠的丈夫。
“你敢说你当时真的一点也不想答应这桩婚事？世人都说公爵大人无所不能，你若真要拒绝又怎么能让我如此顺利？你敢说你当初没有一丝想要娶我的想法？”
“没有。”
这死直男。
美丽的皇女殿下忍不住在心底啐了一口，但脸上的表情丝毫不乱。
“好一个没有……”
砰的一声一个精美的珐琅花瓶被摔到地上。
“我可是皇女！没有我父皇的允许，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得到这一切！离婚！”
“你！你居然和我提离婚！离就离！”
“离！给钱！我的精神损失费！”
“你别无理取闹！”
“你说我无理取闹？苍天啊大地啊！天理何在啊！”
“这人晚上不干正事还不给钱啊——”
“天地良心啊——”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可是皇女啊——”
“藐视皇族啊——”
“你给我闭嘴，来人！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教堂和这个没教养的女人退婚！”
皇女殿下就这么被丈夫不体面地提走了，本人非常不高兴地在驸马臂弯里晃来晃去发出抗议。
“你个没良心的！本皇女给你亲手做饭、还帮你赶走那个偷你钱养男宠的继母，你就这么提溜本皇女！”
虽然是演的，但也不能这么失礼吧！
她不提还好，一提就叫人忍不住想起来——怎么会有人打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名号半夜爬窗叫人陪她吃宵夜。
“那你别做啊，还省得晚上用魔法加热。”
演舔狗又不是只能送吃的，有本事送点值钱的看看实力！
皇女殿下舔了舔嘴唇，“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好吃。”
诚实是驸马的美德，也是对那些烤肉和炸鸡的尊重。
“这还差不多。”皇女殿下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吃的时候有你一份，开矿的时候知道找我要人，散伙你就好意思说没钱！”
“谁说我没钱？”
埃尔·奥尔斯顿笑了笑，把妻子轻轻放在了马车内棉质的柔软坐垫上。
“我会把奥尔斯顿家族在皇城所有资产的证书给你带走，皇女殿下，一路保重。”
说完最后一句话，埃尔·奥尔斯顿，这个平时脸上总挂着一副谁欠他几百万似的表情的男人，突然弯下了他高贵的左膝。
这是吻手礼的标准架势。
平时玩笑开多了现在突然正经起来，温蒂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只是分居，混不下去说不定又回来了。”
奥尔斯顿虔诚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是真怕你死在那儿。”
温蒂的嘴角一垮，“晦气，快呸三声！”
高贵的公爵大人当然不会轻易做这种自我安慰的事，他坐上座位继续认真地分析。
“我们还是没能拿到地牢的地形图，皇宫四周的结界也没能破解，鹰派那边听说也有动作，要不还是再等等？”
温蒂摇了摇头，“已经没时间了，你不是也劝过了么，那家伙肯定是要出征的。”
埃尔啧了一声，“我们做了这么多也没能改变些什么么？”
神派有预知能力的穿越者来避免世界被毁灭，这是埃尔几年前从温蒂那儿得知的消息，之后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不得不相信预知能力的存在。
“还是有改变的。”温蒂的视线飘向窗外，已经入春了，街上终于不像几个月前那么死气沉沉。
“原本伊奥会在冬天出征，现在至少能从南方的盟国那里收到些粮食——话说要是他赢了就和你对上了，怕么？”
埃尔略微思索了一下，皇女殿下没等他开口便继续道。
上学的时候你们就一直平手，可这次他是拼了命的，你没有他那么大的干劲，输了我也不笑你。”
埃尔很无奈，“你要是真的相信他能对上我，就不会这么早准备回去了。”
被拆穿的温蒂撇了撇嘴，“我们家的教育风格谁都知道，但听上去是一回事，真真正正养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起来，皇室迟迟没有公布这次带兵的人选，真的是让皇子皇女们争夺到现在么？”
“我们家是这样的。”
“可就算真的选出来也已经不是最佳的状态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会尽量恢复的。维斯佩拉家族的人弱小就等于死亡，这是我继母告诉我的，虽然我一直觉得她疯了，不过在这种除了魔兽长不出半根草的雪山里建国称王，也确实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
埃尔对这段话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只是眼里仍然有藏不住担忧。
“那他的领导能力呢？”
“这个会放在考核里的，不止这些，对人心的笼络、对敌方的了解，基本上所有方面都会考察，不过本来确实不该拖到这个时候的，所以我要回去看看。”
埃尔似乎有些想说的话，又低头思索了一会，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
“伊奥知道你要回去后寄了一封信给我。”
“有什么事你说就好，别给我看原话。”温蒂一下子没了刚才那些刚才沉着的气势，甚至有些做贼心虚似的捂住了双眼，“他肯定骂我了吧，别给我看。”
“不。”埃尔认真地道，“他说既然战争已经开始，这个人质要么是你要么是他，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接受。”
温蒂一听，忍不住歪着脑袋笑了一下，“我好歹也是个皇女，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给他抓住，埃尔，要是他打过来了我帮你拿龙卷风轰他。”
埃尔下意识将食指抵在下巴上，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
“我能感觉到他还是想娶你，要不要我们离婚，你试着劝说陛下让你联姻。”
“要是这么简单，哪还轮得到你和我假结婚。”皇女大人有些慵懒地靠在马车车窗，“斯塔洛尼亚，这个晦气的地方，阳光和植物少得可怜，人在这里只能靠魔兽的血肉和晶石活命，就这还碰上饥荒……那么多饿着的肚子呢，总得有个去处。”
埃尔没有继续说话，温蒂看了他一眼，放缓语气道。
“虽然战争没办法避免，但是我向你保证，伊奥那家伙一定会活着回来，两国之间的关系会慢点恶化。”
“皇宫里那群疯子真的能用常理判断么？就算伊奥被救出来了难道他们不会找到其他借口开战么？”
埃尔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温蒂坚定地看着他。
“至少对面有他在不会那么容易走极端。”
温蒂撩了撩黑瀑布一般的长发。
“埃尔，我就算死也会让他活着回来的。”
平日里冷漠无情的直男公爵突然有些哽咽，“你死了会有人为你难过的。”
温蒂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啊，我家确实不像正常人家相亲相爱，但对我还是可以的，团结是必修课本上写了的，不然早绝种了。”
埃尔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团结地自相残杀？”
“我又不会那么简单地死。”
这话说的没错，维斯佩拉皇室有世代相传的不死咒。
“可你们家不是还有那个真的出过人命的考核么？”
这话也说的没错，不死咒不代表真的不会死。
好久没听人提过这件事了，温蒂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个啊，确实有人，但其实也不是很难，只要达到了家族的要求，就算只剩一口气父皇都会找药救回来，内容也是针对每个人当月的研究方向考核的，只要准备了就不会有特别超纲的题，成绩好还有奖励。”
埃尔听了这话，不顾男女有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狂晃。
“你清醒点，想想你真正的父母，你可是神选中的预言家，别被那个鬼地方同化了！”
“我……很……清醒啊别摇额啊额啊……”
“这算哪门子清醒？难怪世界会被维斯佩拉毁灭，真是一群疯子！”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你先别急，我也没把这个家当家，只要把这些当成工作考核，包吃包住福利待遇还好，你不觉得就会轻松很多么！”
“什么工作会黑心成这样！”
“就是有啊，明明劳动法写的明明白白，到头来还不是仗着我不敢辞职就给我各种加工作砍福利，维斯佩拉至少没有一个月给我三千铜币让我天天工作到半夜。”
“你是去当过低级贵族女仆么？我家的三等女仆都不会这么惨。”埃尔真诚地问。
一提起这件事温蒂就忍不住痛心疾首。
“要是真的去当女仆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我为了这女仆一样的工作早六晚十读了六年……算了，这是那个世界的事，你不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