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关然倒是反应极快,立马就把人扶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您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这样华丽的马车,肯定只有知县大人才会坐!”被扶住的男子转头又朝张治和柳直荀磕上了。

    “草民叫王富,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草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帮人带了盐,没想着从中盈利啊。”

    看起来身形精瘦,却意外很有力气的王富紧紧抓住两人的裤脚,不肯放手。

    柳直荀尴尬得不想说话,张治倒是来了兴趣“那万一这位才是知县大人怎么办?”

    王富瞄了眼气度不凡的卫辞远,小声说道“知县大人长得不算俊美,草民还是知道的。”

    “你!”张治气极。

    就在这时,衙门的捕快匆匆赶来,连声朝众人道歉“对不住了各位,知县大人近期外派查案,衙门由主簿代管,但这人说什么都不信,一直守在门口说要让真正的知县大人为他作主。”

    卫辞远温和地笑笑“无妨,若方便的话,也请让我们协助办案吧。”

    “这……”捕快有些犹豫。

    卫辞远递出一枚印着百川两字的令牌。

    “原来是百川书院的公务派遣,在下失敬了。”看清上面的图案,捕快抱拳行礼“诸位请随我来。”

    宽阔肃穆的衙门正堂映入关然的眼帘,只见捕快走到主簿旁边,耳语了几句。

    “既然是百川书院的青年才俊,旁助协案这等小事我自然不会拒绝。”

    主簿放下毛笔,他手边的卷轴已经堆成了小山“倒不如说,衙门近期人手紧缺,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话音刚落,王富立马扯着嗓子喊道“那主簿大人,让他们重新审一下草民的案子吧,草民真的冤枉啊!”

    “你还真是不死心。”主簿叹了口气“也罢,如今有人协助,我便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王富喜出望外,立马将自己的经历脱口而出。

    他自幼丧父,由母亲一人拉扯长大,虽然家贫,可日子也算是平稳温馨,哪成想某天母亲居然患了重病,他一介普通百姓,如何承担得起那高昂的药钱?母亲眼见着要垂危,他别无他法,只能经人介绍干起了贩私盐的勾当,以盐换药,只求母能病愈。

    说到动情处,王富呜咽不成声“草民,草民贩私盐只是为了换药,哪知道这竟然是重罪啊?若是回到过去,草民打死也不会干这个勾当了!”

    主簿转头看向关然一行人“贩私盐是重罪,论律法,他该受杖刑,打入大牢。但念在他是初犯,又一心为母,本官只判他上缴所有私盐,没收所有非法所得,只入狱反省五天,可他仍不同意。”

    “草民的母亲还等着用药啊,草民入狱,母亲独守家中根本无人照顾。”王富情绪又激动起来。

    “本官已派专人前去照料你的老母,你还有什么不满?”主簿拍案。

    “外人怎会有亲人照料用心,草民,草民只想陪在母亲的身边。”王富再次流下泪来。

    “事情就是这样。”主簿无奈地摇摇头。

    贩私盐当受罚,此即法度;酌情减刑,此即情理。从法理的角度来看,她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关然刚想开口,卫辞远先她一步上前“不知柳兄和张兄有何想法?”

    柳直荀的眼眶有些湿润“王富的孝心实在让人感动,他不知律法,贩私盐也非有意为之,入狱于他是否过重了些?”

    张治也点头“若是教育得当,他也不会犯下如此大错,我们愿意负责王富的礼教,让他知悉社会的道德风尚,请主簿大人给王富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虽说处罚偏轻,但若能让他习得礼教,也算合理。”主簿又看向卫辞远和关然。

    “你们二人以为呢?”

    “请主簿大人稍等。”

    见王富衣袖处皆是针线整齐,关然自然地走上前攀谈“令妻的针线活倒是不错。”

    王富赶忙摆手“家里贫苦,哪里娶得起媳妇,家中只有我和我老母,衣服都是我自己缝的。”

    听闻此话,关然在旁替他叹了口气“无人帮助,老母又病重,这日子可是不好过啊。”

    王富听着连连点头,正要附和,就听关然拔高声调,面色惊讶朝他道。

    “呀,我怎么瞧见你手指内侧有个红点,难不成是被毒虫咬了?”

    王富一慌,赶紧把手指放到对光处细细查看,末了未发现伤口才松了口气“你瞧错了。”

    关然目光略微停留在他的手指内侧,心念微动。她展开笑容,朝主簿鞠躬“我无异议。”

    说着关然拖长了调子,回头看向卫辞远“卫师兄如何?”

    卫辞远面含笑意“我自然事事站在关师妹这一边。”

    “好。”主簿拍板结案“就由百川书院的几位学子对王富进行教育,退堂。”

    随后柳直荀和张治便一人各走在王富两侧,细细讲了贩私盐的诸多危害。

    王富连连应下,态度颇为诚恳,最后是推脱家中有老母需要照顾才得以离开。

    “你们的礼教算是完了?”关然朝两人发问。

    “自然不是,从今日起,我们要每个休沐日都要去王富家中讲予他礼义廉耻,直到他理解为止。”柳直荀语气颇为坚定。

    “没错,我也同柳兄一起,毕竟礼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张治在后附和着发声。

    “两位兄台的恒心真叫在下佩服。”关然提议道“多个人多份力,不如也让我加入?”

    柳直荀不甚在意地应允下来“你来便是。”

    下个休沐日,去往王富家中的路上。

    “我早就想说了,我们很熟吗?”瞧着泰然自若坐在他对面的关然,柳直荀忍不住说道。

    “柳兄这话可真是伤人心,我以为这几日的相处下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关然叹息,语气里似有万般愁绪。

    “所以你就又来蹭马车?”柳直荀扭头和张治诉苦“你瞧她这样,你不觉得生气吗?”

    “卫师兄也在,我觉得挺好的。”张治摸摸头。

    你到底是哪边的?被噎住的柳直荀瞪大眼睛。

    王富的家在深巷里,马车开不进去,四人收拾好东西,提前下车步行。

    深巷道窄,又是泥泞小路,再加上时不时会有灰尘扬起,抱着经书的柳直荀走得颇为艰难。

    与他相反,关然脚步轻快,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卫辞远也跟在后头毫无异色。

    经过几个岔道口,总算是到了,与别家不同的是,王富家的柴门上贴着泛黄的财神爷画像,门的旁边还摆着扁担和箩筐,里头有条不新鲜的咸鱼。

    张治敲门大声喊道“有人在家吗?”

    “来了来了。”王富匆匆打开门,见到是他们的时候神色一僵。

    “那日的讲习不够,今日我们来教你忠国之道。”柳直荀道出来意。

    王富搓了搓手“草民家贫,屋里杂乱不堪,怕是会污了贵人们的眼。”

    “这有什么。”张治大手一挥,径直就往里走。

    眼见着拦不住,王富急了“您别乱走,我马上端茶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众人被王富留在了屋外的院子里。

    “实在抱歉,屋里老母久病卧床,实在不适合招待贵人。”王富拖来几条板凳“各位先坐。”

    与此同时,偏房传来应景的咳嗽声。卫辞远轻轻偏头“在下略懂些医术,可否让我去看看?”

    王富讪讪一笑“不用,老毛病了,就是需要用药吊着命,让大人费心了。”

    没过多久,王富从伙房端来了茶水,关然喝了口,茶汤清亮,还带着点余香。

    “时辰不早了,午时前就讲完吧。”柳直荀和张治拿出经书,开始讲习书理。

    卫辞远坐在原地,安静地听着,睫毛低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关然倒是清闲,便在这小院子里走走停停闲逛起来。

    讲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王富连连点头,最后还让柳直荀替不识字的他把忏悔之情写成了悔过书。

    礼教竟然能感化他人到这个地步,张治二人满意极了,心中对辩论赛获胜的信心又稳了几分。

    就在这时,邻家突然飘来了炊火饭的香气。

    “说起来,是到饭点了。”关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客人不告而来,想来你们也没有备饭。这样,我去邻家讨点吃食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关然直接溜出了门。

    柳直荀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卫辞远。

    “随她去吧。”卫辞远拿起茶杯,掩袖浅饮,眼睛里似有笑意流转。

    很快,关然便抱着荷叶鸡回来了,还没等她打开,柳直荀先坐不住了。

    “今日便到这里,我们有事先离开了。”

    “柳兄,别急,我也一起。”关然把吃食留给王富,赶紧跟上。

    四人坐上马车,一路无言地回到了书院。

    王富的衣袖缝补处针脚整齐,说明家中有人善裁缝,他那布衣样式又是新款,应当是近期才缝补过。可据她观察,王富的指腹无茧,想必也不甚精通。除了他自己,余下的便只有他病重已久的母亲。

    关然独自坐在学堂的凉亭边,梳理着这几日的线索。

    那副贴在王富家门前的财神爷画像,是两年前商人流行的门神画,关家也曾贴过一段时间。还有王富端上来的茶水,那口感绝非粗制滥造的茶叶。

    “可疑,实在可疑啊。”

    关然喃喃自语,沉浸于思考的她头上突然罩上一层阴影。

    “你在王富的邻家探出了什么线索吗?”

    关然抬眼,卫辞远正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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