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湘西，两人按照李不二发的地址来到了湘西人民医院。来做采访的人堵的医院水泄不通。警察和安保人员拉了警戒线维持秩序。
有群众拉着横幅喊话：李不二无罪，富二代死有余辜。
直播的，采访的，整个医院门口乌烟瘴气，麦穗蹲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纳凉，夜归尘去附近的肯德基给她买了份汉堡和番茄味饮料。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穿墙进去？”
“监控无死角。莫名其妙出现在病房才有问题。二十年前还可以。现在不行了。善后可比进门更麻烦。”
麦穗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谬论基本一边倒，都是声讨富二代，感觉他们不需要我们帮？”
“先看看再说。有蹊跷。”
麦穗吃饱喝足，观察着医院里进出的行人。除了一些患者和家属，里面绝大多数是身体泛着莹蓝色光泽的。是沈自知所说的工门的人吧。
似乎没有蹊跷的地方，“直接联系李不二他们，不就能进去了？”
“我喜欢当一个旁观者。”等快到绿灯，少年起身准备过马路，“只有抽身事外才能分清楚黑白对错。而不是和他们一起和稀泥。”
路边到处都是春末的繁花，麦穗赶忙起身跟上前面的少年。
“身份证件都拿着没？”
“拿了。”麦穗从口袋里掏出来。
“装晕会吗？”
“不会。”
“见过人晕倒吗？”
“见过。以前接受义务教育的时候有女生体育课经常晕倒。”
“模仿一下。”
“好。”麦穗应声瘫倒在马路中央。
行人开始躁动，却没人敢上前去看顾一下她。
夜归尘没想到她还是个行动派，看着已经红灯心不禁微颤了一下。赶忙上前将人抱起来过了马路。
女孩小小一只靠在他的胸膛上，微卷的头发异常柔软。可惜心底的偏见让夜归尘对她喜欢不起来。
少年清冷沉稳，小女孩又干净可爱，门口维护治安的人见他们也不像是假装生病故意溜进来做采访的，查了身份证便把人放了进去。顺便叫了医护人员过来。
夜归尘将计就计，顺便给麦穗做了一套全身体检。
儿童病区
“患者家属。”
“我在。”
“她你妹妹？”
“嗯。”
“户口怎么不在一处？”
“……”
夜归尘毫无疑问的被警察叫去谈话了。
麦穗离开大理前复原一切抹去了自己的存在。夜归尘没想到可她的身份证件户口居然还登记在小老太太那里。
他以为她都办妥了，就没管这事。
麦穗躺在病床上，有些不自然的扣了扣手指，“那个，警察叔叔，他真是我哥……”
但麦穗的话完全被忽视了。警察小姐姐摸了摸麦穗的头，“小妹妹不要怕，我们已经联系到你的户口所在地了。”
麦穗：“？！！”
“孩子骨龄只有三岁，但身高已经有七八岁孩子的身高了。我怀疑是他们给孩子食用了激素导致性早熟。”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体检报告交给了来问话的警察，“这是体检资料。”
骨龄只有三岁？
那她前七十六年都白活了吗？
“弄错了吧？”
医生只看了她一眼。一副三岁孩童懂什么，懒得和她说的表情。
麦穗和夜归尘用怪物语言对话。
“骨龄三岁？”
“人类的科技不准。”
“不行让他们失忆？”
“你舍得？”夜归尘觉得有些好笑，“你留这么大一个伏笔，不就是在等你奶奶发现户口的异样然后来找你？”
麦穗咬了咬唇。
“我以为你真放下了。”
……
警察小姐姐出去接电话了。另一个硬朗的男警察按照流程问话，“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她晕倒了，过来看病……”
警察打量他，手里哗啦哗啦翻看资料，“验血我还能理解，毕竟贫血，脑部CT，胸部CT，肝功能，妇科检查是怎么回事？过来看病，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
夜归尘：“……”
“长官，孩子家属联系到了。但是……”这时，那个警察小姐姐走了进来。
病房里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麦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太太不清楚自己户口上有个孩子。她老伴离世后，户口上就她一个人。她儿子孙子因为后面结婚分家在别的户口上。之前有人贩子会借一些孤寡老人的户口偷着拐卖儿童。可以进行逮捕了。”
意料之中。夜归尘觉得女孩这种“吃回头草的行为”很可笑，但他却笑不出来。
他打了个响指。金红色的神力铺展开来，两个警察停在了捕他的那一瞬间，麦穗被托着卷进了他怀里。病床恢复原样。
所有记录和记忆都被抹去，夜归尘抱着她出了病房门。只留下恢复行动后，相互对视一脸懵的警察和医生。
而与此同时，工门的灵师也寻着那红色的神力追了过来。
拐角处藏着几个人。他们手里司南的银针正对着夜归尘的方向不断的颤抖着。
可任凭清冷少年抱着麦穗堂而皇之的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都没敢动手。
“老大我们为什么不上？”
“怎么上？那可是活了好几个轮回都不死的怪物！”被喊老大的人冲着小弟重拳出击，“蠢货！老天爷都抹杀不了他，你行？还是我行？”
夜归尘无视他们，直接抱着麦穗前往二层骨科，“他们记忆都没了，你找了也没用。”
“你把我奶奶那里的户口也消了？”
“自己用神力看。”
麦穗：“……”
她要是敢看，还需要他么？
“就算你不抹去，老太太也会把户口本上无缘无故多出来的那一页撕了去报案。”
“她顶多担忧是谁家被拐卖的孩子。同情不是亲情。历史复原后，她也不再是那个受尽苦难和你相依为命的老太太了。”
“麦穗，不要让过去的隐患成为你未来的苦难。人类的影响微不足道，但换成别的种族，甚至是神，就能要了你的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麦穗向后借力翻出了他的怀抱稳稳落地，“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不认为你说的完全是对的，亲情就是亲情，怎么可能会变成同情呢？它只是不被记得，不是没存在过。”
刚怼完夜归尘，麦穗回头时就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精致的老太太。
麦穗瞳光微凝。
她身形笔直，穿着一身精致的旗袍，一头银白的头发状态极佳，她手里拿着户口本，一双泛着光的瞳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就是麦穗吗？”老太太轻声细语，“我看照片，总觉得你很亲切，不来这一趟心有余悸……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是说，不止在下雨那天。”
麦穗回望着对面陌生但熟悉的老太太，她牙关打颤，自己想的答案说不出口。
如果放纵自己一下。她估计会过的不会有现在纠结。但是她不散，今天冬天就是白发送黑发。从她干预开始，就注定要有人痛苦。她已经替自己的错，吃了一回苦了。
但她留着户口，不就是为了今日。认个干孙女，总比什么牵绊都没有了的好。
麦穗正要开口。头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也是那一瞬间，她眼前的奶奶竟然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麦穗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不二那家伙的幻境。他是湘西赶尸人。你要回答了她的问题，就会被当成尸体赶走了。”
麦穗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也不想想，警察的电话才刚去，大理离湘西挺远，就算过来，人类的速度，怎么着也得一天。”
麦穗不吭声，人已经冲到了力量散发出来的病房门前。
这里是医院。踢门进去多少不道德。麦穗敲门。
“干啥？！”病房里传来粗旷的声音。
麦穗推门而入。
入眼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的肌肉男，还有一个极其瘦弱拿着纸和本子的人。两个人遮住了病房里的一切。而他们身上都有莹蓝色的光辉。
是工门的人。
两个人一脸凶意，回头打量着她。
麦穗抿唇，“我找李不二。”
“在查案！闲人免进！”
“我找李不二！”麦穗又重复了一遍，她从缝隙里看见那个蒙着眼睛的瘦弱少年半靠在床上。而他的床边有一个轮椅，轮椅上似乎还有一个人。同样周身也是莹蓝色光辉。屋内气氛异常严峻。
“你听不动吗？老子不打小孩！”
麦穗不动，作势要冲进去。
“李酌言，把人请出去。”
怎么请？
麦穗正在纳闷，短暂的寂静后房内传来一个少女结结巴巴的声音，听的出来她每一个字都说的极其艰辛，“出……出去。”
应声，一股雄厚的法则之力围绕在三人周身，一壮一瘦两个人齐齐向门外走去。麦穗赶忙给他们让开。
“让你把这个女娃娃撵出去，你撵我们做什么？！”
麦穗看的出神，原来这就是言灵之力，言出法随。
麦穗见他两出去，回头看病房里的情况，
轮椅上的女孩同样穿着病号服。她病态的身体被机器固定在轮椅上，脸上甚至关联着辅助说话用的机械。连她手指上也是这种辅助机械嵌套在她根根分明的僵硬手指上，她一下一下的在键盘上打字，一双带有怒火的瞳眸正盯着自己。
麦穗汗毛倒竖。同时也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哒哒哒的显示了一句话，“你怎么没出去？！
她是让所有人出去。但她的神力对麦穗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