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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篇(六)

    李雨泽进了门厅,收起油纸伞,冷不丁被唤了一声,她扭头看去,是周念之自厅中等他。

    这门厅大开,风穿堂而过,他穿的薄,咳嗽个不停。

    既见他如此,谅也折腾不出什么大事来,便也不着急审问,只道:“探花难不成真是傻子,站在这风口干甚?”

    周念之却让了身,指着桌上的食盒温声言语:“自然是等王爷回来,我这两日见王爷府上没有厨子,总是唤人去外头采买,便想着我没什么能帮上王爷的,却也会做些吃食,便自作主张给你做了两样,王爷尝尝看?”

    方经过暗杀之事,李雨泽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愈发花一样笑开了:“好啊,让本王常常你的手艺。”

    两人走到里间,李雨泽坐在梨木圆桌前,单手支颐瞧着他将饭菜自盒中取出。

    青衫飘逸,挪动之间露出的一截白玉臂腕,倒是劲瘦有力的。

    他一边布菜一边道:“锦城多竹,便做了笋丝红松肉和笋丸,望王爷莫要嫌弃。”

    虽只有两道菜,却足见用心,那笋丝红松肉中间是细细的玉白竹笋,外头是酱色肉糜,香气扑鼻;笋丸也是炸的金灿灿的,一看便是酥脆口感。

    李雨泽却不动筷,歪头笑道:“你也坐,在这儿一并用饭吧。”

    “我身份低微,怎能与王爷共——”

    “我说让你坐!”李雨泽蓦然冷声,敛了笑容。

    周念之回过味来,抿唇道:“王爷这是不信我?”

    看李雨泽不回话,他笑僵在了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亦不发一言,坐在她对面,用筷子夹了菜,盯着她,一口一口地放入嘴里。

    一一试过才放了筷,用巾帕拭了唇,淡淡道:“王爷若不想吃,便扔了吧。”

    遂起身消失在门外。

    李雨泽竟是被甩了脸子。

    她愣住原地,当真是要气笑了,可是又确实是她误会别人在先,她偏又是个讲理之人,难找回场子,硬生生受了。

    “宰相肚里能撑船,王爷肚里也能撑船。”她暗自宽慰了自己一通,拿了新的筷去夹那菜,细细品来,竟眼前一亮。

    这周念之当真是有些本事,他既不想走,留下他当个厨子也倒不亏。

    她倒要看看他欲耍什么花招。

    却不知周念之站在门后,觑了一眼屋内,紧抿的唇放松下来,眉目亦疏朗,阔步离开。

    *

    过了两日,王敬轩答谢的请帖到了,还夹带着一件锦衣,李雨泽拿来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醉仙楼。她让梦璃将这帖子和锦衣给周念之递过去。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周念之再未来找过李雨泽,她亦不可能放下面子去主动讨好,仗势寻他麻烦又太低级,她竟在他身上无计可施了。

    虽共处一院,却鲜少碰见,有事自然也是梦璃去做传声筒。

    却说周念之那边,见了这请帖倒是当真惊奇,他知道李雨泽已经怀疑他,自演了一出戏给她看,也不知得了几分信任。

    却不想非但没有等来李雨泽的刁难,竟然等来了王敬轩的请帖,这是何意?请君入瓮?

    心思百转间也不过瞬息,他接过请帖,朝梦璃道谢。

    梦璃素来大咧咧惯了,此时也是木着脸,想起方才李雨泽说的话,竟自转述:“锦衣乃是中郎将送的,于王爷没有关系。”

    周念之面色一怔,问:“王爷让你说的?”

    梦璃倒是奇了,也不通晓要替李雨泽遮掩一番:“自然,不然我费这口舌干甚。”

    周念之莫名笑了,似微风拂面,春日暖阳,叫人好不亲近。

    梦璃看着呆了一瞬,觉得这人虽赖在王爷府不走,似乎也并不算太讨厌,将东西塞给他便离去了。

    到了做宴之日,李雨泽这次倒是积极地很,早早进了王敬轩点的雅间,见面熟的柳娘已经弹起了琵琶,自坐到了王敬轩一侧的案几前。

    王敬轩斟酒自饮,见她来了,便抬头朝她身后看去,见空无一人,问:“那探花郎呢?怎的没跟你一起来?”

    李雨泽斟酒掩了尴尬:“他自有他的安排,又不是你情人,着急什么。”

    “自然,自然。”

    正说着一人缓缓进门,先是一角靛蓝衣袍映入眼帘,接着是劲瘦腰身,清隽身躯,瓷白面庞,来人正是周念之。

    王敬轩自上次驿站一别,竟是第一次见周念之,看他风骨飘逸,丰神俊朗,眼前一亮,登时下了决心欲交这个朋友,迎了上去,上下打量道:“贤弟当真是一表人才,之时不知为何没有穿我送你的衣服啊?”

    周念之拱手行了礼:“中郎将身份尊贵,草民无功不受禄,前两日只怕驳了将军的情义,今日与将军说开,我稍后便将衣服送还回去。”

    “哈哈哈——”听他这番话,王敬轩笑的开怀,朝李雨泽道,“不愧是你夸过的人,果然与常人不同,这个朋友,我王某交定了。”

    听了王敬轩的话,周念之朝李雨泽望了过去。她竟说过他好话么?

    李雨泽当真要被王敬轩胡编乱造给气笑了,她怎不记得有夸过他,结果一抬头,对上了周念之柔柔的目光,一时难以应对,僵着颔首。

    军营里混出来的人,消遣无非就是酒肉女人,王敬轩本就爱美人,自然不例外。方才等人之时已经喝了几杯,此时兴致大大地有,唤了老鸨来给周念之点姑娘。

    周念之哪里争得过他,欲眼神求助李雨泽,却见那人在哪里端坐着看好戏,只得落得个群芳环绕的下场。

    周遭香粉扑鼻,姑娘柔夷不住抚摸着他的身体,周念之纵然心定,却也万分的不适,左右挡不住,开口求了李雨泽:“还请王爷让中郎将将这些女子喊走,草民实在无福消受。”

    李雨泽见周念之因挡酒左右支绌,额上都激出了汗,眉毛紧蹙,竟似遇到什么大事,如此活泛,自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

    她挑眉暗笑了下:“哦?怎的无福消受,探花郎难道不是男人么?”

    周念之知道她是铁了心看他笑话,抿唇不再言语,脸皮绷的死紧,心中暗想索性人是要经过这一遭的,虚与委蛇罢了,便接过递过来的酒,几杯灌下肚。

    没一会眼前景物便变幻莫测了,不是抽成了一条便是压成了一块,倒是影影绰绰似万花筒一般,他强撑着睁开眼,瞧见了李雨泽的笑脸。

    见她嘴巴一开一合,仿若在说:“你竟也被治了,酒量真差……”

    心中羞愤非但没有平息,竟逐渐转而怒怨。

    王敬轩亦醉醺醺了,不知气氛有异,自顾自向他打听:“我听阿雨说,是你观天象得知邻水县要决堤,这才救了我一命,我听闻你是今年新进的探花郎,怎的学了这能才能?”

    周念之压着脾气,自将编将好的身世娓娓道来:“我家本是锦州郊外一处农户,奈何我从小体弱多病,不能劳作,只给父母徒增辛苦,谁知却有一日,一云游道人经过我家,看着我说了一番‘有机缘’‘根骨清奇’云云,将我带去山上学艺数年,因此倒是也会看些天象预兆。”

    王敬轩即刻转头看向李雨泽,目中满是嗔怪,怪他有如此高人竟也不引荐一下,心中已是信了八九分。

    这时听“嗤”一声笑,李雨泽脸上竟满是不屑:“哦?既可勘破天象预兆,为何你如今竟在此处,而不是位居高堂?”

    王敬轩不知这两年在军营,倒是听了多少鬼魂玄妙之说,竟还给周念之解释起来了:“算命难算己,如此常识你竟——”

    却见周念之迷蒙的眼中一道光亮闪过,竟何也不顾了,打断了王敬轩的话,向李雨泽挑衅道:“草民不敢妄论天机。”

    “天机,何天机?不妨说来听听。”王敬轩来了兴致,伸长了脖子问。

    “我想问中郎将和王爷,锦州水患是为何?”

    “不过是天灾罢了,世事变化无常,怎能从中寻得道理。”李雨泽也打起了精神,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周念之摇头:“王爷说对了一半,但天灾总伴人祸,万事皆有因果。如今天子无能,皇子无德,奸臣当道,天怒人怨!”

    他的话铿锵有力,竟想巴掌一样火辣辣地打在了李雨泽的脸上,她暴怒之下反而平静,倒是王敬轩一把抄起了剑:“你这乱臣贼子,竟在这口出狂言!找死!”

    “慢着!”李雨泽拦住王敬轩,她死咬着牙问周念之,“你倒是说,天子如何无能,皇子又如何无德,奸臣又如何当道了。”

    周念之醉酒,歪斜着身子站起来,眼中却透了水一般晶亮无匹:“盛国建国不过十余年,却已然人心离散……方建国之时,天子便鸟尽弓藏,砍杀了一批有功之臣,如今治国无方,边疆屡遭侵扰,却无可用之兵,锦州一方大城,竟由一蠹虫治理,如此桩桩件件,岂不是天子无能。”

    “盛国共有二位皇子,本应和气以治国和百姓为先,却兄弟阋墙,结党弄权,这难道不是无德?”

    “上梁不正,朝廷群臣亦汲汲营营,各自站队,不斗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这难道不是奸臣当道?”

    三连诘问振聋发聩,李雨泽喉中滞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猛灌了一杯酒,心中愤怒还是难以平息,直跨过矮几,腾腾腾几步走到周念之跟前,猛地挥出了拳头砸在他鼻梁之上。

    柳娘见过大世面,琵琶音只是颤了一颤,姑娘们登时尖叫着抱作一团。

    周念之后仰着连退几步,鼻尖酸涩难忍,忽觉得有湿热东西流下,用手一抹,竟是流了两道鼻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也不知是醉的还是被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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