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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已至(四)

    没想到阚松看着身形消瘦,实则嗓门洪亮,他很大声地说着:“我要去打匈奴!”

    “哎!孙将军,曹军师说就算匈奴来犯,也只派一半的人过去,这才多少人啊?也不晓得能不能有我。我爹娘还等着我去报仇呢!”

    说到最后时,他的情绪明显高昂了起来,台下不少人的情绪也被他这嗓子调动了起来,不由得都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但孙让几个人却并不为他的自告奋勇而喜悦,脸色都暗了下去。

    孙让和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往下走了几步,一双大掌硬生生将阚松按了下去,不自然地骂着:“浑小子,你爹娘哪是这么想的?大过年的,别胡咧咧的。我们到时候肯定选厉害的人过去,哪轮得到你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人?”

    宿子年在一旁拍掉了孙让的手,一脸肃色:“孙将军,让他去。”

    他冷声叫了的是“孙将军”,而不是“孙叔”,这就牵扯到军纪了。

    孙让一听,就立刻放下了手。

    阚松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被摁疼的肩头,洋洋得意地笑着:“嘿,还是小宿将军爽快!”

    等几人又回到自己的桌上后,最后一点光也从天宇消失了。

    不过今夜有轮明月悬于天边,近处的巍峨山峦被月光照得惨白,稀疏的枝干向上伸展,树梢尖得像一支箭矢,直指明月。

    孙让如同嚼蜡一般吃了几口饺子,越想越不对,放下筷子。

    即使宿子年已经将此事定下了,他心里的焦虑并未因此停歇。

    哪怕知道自己是多嘴了,孙让还是又劝了几句:“子年,阚松那人身上也没个几两肉,从小到大他病了多少次了?他爹当年在军中也就是个文职,他还不如他爹呢!你让他凑什么热闹?”

    景朝征兵确实不论身体素质,没残废就行,可他们这总共也就招几千个人,还是有挑挑选选的余地的。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劝退了不少身子骨不行又想报仇的青年人。

    但阚松这人啊,实在太一根筋了。当初不肯收,他就寻死觅活的,要不是看他家里也没几个靠得住的长辈,他们压根不会放他进了军中。

    阚松在他们手底下练了这么多年,也就从手无缚鸡之力变成了杀鸡困难大户,平日里他做得更多还是文书工作。

    宿子年望向旁边那桌,费了那么大劲就为了许个送死的愿望,阚松如今志得意满,捧着一碗饺子吃得喷香。

    他眸色深得似夜色一般,低头搅着自己碗里的饺子片汤,淡淡道:“你不让他去,他也还是会想尽办法自己混进去,就像刚才那个签盒多半被他做了手脚,你别忘了他娘当初没被招安前,可是有名的神偷。”

    “与其费心思与他斗智斗勇,还不如派他做点没那么危险的事。”

    阚松可不老实,这人从小就一心想杀匈奴。

    要不是对自己还有点清晰认知,他只怕早就单枪匹马直接一头闯进匈奴都城,然后被金苏丹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孙让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这么多年劝都劝了,孩子就是不听。既然狠不下心去打断他的腿,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山意秋静静听着他们二人聊着,从自己碗里捞起了唯一一个完整的饺子放在了宿子年碗里,朝他像是邀功一般笑着。

    吃了饺子,就不许心情不好了呀。

    不知何时,她不开口说话,宿子年也能轻易读出她的意思。

    他其实没很难过,只是忽然想起了阚松父母的样子。

    但还是很给她面子,在饺子上咬了一个弯弯的小月牙,白白的饺子缝里却露出了铜钱的影子。

    宿子年微微诧异,抬眼望向山意秋,烛光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冷风也温柔。

    她笑意盈盈:“新的一年行大运呀,宿阿岁。”

    这是后来她在擦脸时,偷偷求大厨包的饺子。

    她只希望他能少受点伤,少流点血,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孙让口中的篝火晚会让山意秋向往了很久,结果最后就是一群人分在不同的屋子里,围着木炭烤火、喝茶。

    说是害怕篝火晚宴上大家玩得太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她瞥了眼在那看立心报民俗故事,自得其乐的孙让,与一旁拿着徒弟试手扎针的安青。

    其他几个长辈都受不了如此无趣的守夜,自己攒局下飞行棋和大富翁去了。

    飞行棋和大富翁还是从山意秋这抢走的,美名其曰你玩得熟练,就别来欺负他们这些不会玩的了。

    这可是书铺的最新款啊!还没发售呢!除了一开始和宿子年玩了一局,她再也没玩过了。

    山意秋无聊地与宿子年大眼瞪小眼,瞪着瞪着眼睛也干涩了起来,困意上头,直接一头栽在宿子年肩上睡了过去,睡得很安心。

    宿子年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像对待珍宝一般轻轻放在榻上,又折回自己房内寻来了被子,给她盖好。

    最后宿子年拍了拍剩下几个人,与他们一起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再等山意秋从梦中被人叫醒,屋内的座钟时针正好指向了十二。

    她眼睛还未睁开,眼里一片昏暗朦胧,只迷迷糊糊地看清了榻边的宿子年。

    他笑着说:“新年快乐,山意秋!”

    她也笑着回:“新年快乐,宿子年!”

    这年,她十二,他十五。

    又一起过了一年。

    真好。

    而遥远的京城,有个府上的座钟上的时针和分针也指向了十二。

    房内燃着素馨香,清新又沉静,窗户开了个小缝,风钻了进来,吹得珠帘摇动,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珠帘外的红木桌椅放得并不整齐,梳妆台上更是一片凌乱似是刚出去不久。

    分针又走了小半圈,门才被人推开。

    来人身着一身红裙,裹着厚实的披风,柔美温婉的长相被华美的毛领衬得极有矜贵之气。

    这是楚华。

    跟在楚华身后的便是她的丈夫,姜季明,在户部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如今还算新婚燕尔,她不喜旁的下人伺候姜季明,是故二人在长辈跟前领了红包,就独自回来了。

    楚华一进门就点了灯,灯火下观美人,她浑身上下有了少女没有的气韵。

    婚姻没她想得那般可怖,这毕竟是祖母挑了好久的婚事,他们小两口不说有多恩爱吧,至少也没红过脸。

    公婆是从小认识的长辈,视她如自家子侄,彼此间相处得还不错,没受到什么委屈,楚华瘦削的脸颊甚至还丰润了不少。

    她坐下来后,一边忙着拆发髻上大大小小的玉饰珠宝,一边询问起姜季明近日的动向。

    “相公,你与赵大人最近在做什么呢?今日直到年夜饭时才出现,爹娘瞧着可不算愉快。”

    她问得巧妙,明明是自己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却打着爹娘的旗号。

    原以为姜季明只会简略说句办的公事,不曾想他却突然紧绷了起来,压低声音支支吾吾道:“嗯...娘子,我与你说了后,你莫要同旁人透露,爹娘也不行。”

    他这样子像极了曲济每次在官场上惹了事的神情,不敢和楚禾说,却不得不说。

    罢了,她爹干了这么多糟心事也活蹦乱跳呢,姜季明胆小,应当做不了多大的事。

    想到这,楚华摘耳环的手一顿,还是强装镇定地点点头:“这么神秘啊?那我答应你。”

    见她意动,姜季明端着椅子往她跟前靠了靠,讨好似的拿起木梳为她梳着发尾,软着语气说道:“此事还需娘子相助,你数术好,这些账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在算账上远不如娘子,又寻不到可靠的人,只能求助娘子了。”

    楚华不吃他这套,止住了他在自己发尾胡乱作祟的梳子,眉毛一挑,似是娇嗔一般:“好啊,姜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如此,你就不与我说了吧?”

    她染了凤仙花的朱红指甲漫不经心在姜季明手心里随意乱戳,像是撩拨一般。

    姜季明慌乱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将娘子牵扯进来。”

    他还是这般老实木讷的样子,不像是有旁的心思的模样,楚华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也不答应查账一事,而是进一步试探:“哦?你们该不会也与意秋妹子一样,去查什么隐田了吧?她之前写信给我娘,我娘用了她算账的法子,之后盘账都容易多了。”

    隐田一事很快就传到了京城,对皇上自然是好事,毕竟是填进自己的钱袋子里,要不是赵黎和林生已经给了惩处手段,先帝恨不得把几家都抄个干净。

    比起北凉,京城隐田问题实际上更严重,官官相护下这已经是潜规则了,哪怕是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季明若是想查隐田,和寻死没差别。

    姜季明对着她摆摆手,否认得很果断,但小心看着楚华的脸色:“不是隐田。若不是实在寻不到人,我...”

    既不是隐田,楚华也应得干脆:“好啦,我看就是了。”

    就姜季明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想必也干不出什么大事。

    有了她的答复,姜季明突然偷偷摸摸钻到雕花大床下,摸索了好一阵,似做贼一般,捧着一个带锁的小匣子过来。

    楚华看着他身上蹭到的灰,无奈扶额,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想的,竟把此物藏在了床底的暗格中。

    他手里的匣子不大,一点也不像他口中的“账太多”。

    这点工作量,他一人就可以完成啊。

    狡兔三窟,他许是还有别的地儿藏着?

    带着狐疑的心,楚华打开最上面一本账册看了起来,姜季明盘坐在她身侧战战兢兢看着,像是等待她的发落一样。

    等蜡烛化了一半,蜡油堆积在烛台底下,积了厚厚一层霜雪,清月也沉默。

    这时,楚华总算快速翻完了一半。

    她越看越觉得这些个数字骇人,被吓得浑身颤抖,气急败坏地瞪着姜季明。

    这一刻,她愤怒得已经顾不上去维持贤妻良母的形象,低哑的声音里烧着深深的怒火:“...姜季明!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你是想被灭族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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