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阿时刚被压进牢里时,身上没什么伤,精神却十分萎靡。

    他蜷缩在窄小的牢房角落,垂着头,像是被抽走了全部气力。就连牢狱看守高呼:“知府大人到。”他也没动弹一下。

    知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略过一间间牢房,最后停在了他的门前。

    阿时听到了,却仍是一动不动。

    “咳。”牢房外静默了片刻,传来一声轻咳。

    抬起红肿的眼皮,他发现站在他牢房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墨渊!

    愣了好一会,他才明白过来,墨渊用幻术捏了知府的形象,让牢狱看守以为所来之人是知府,这才放他进来。

    被抓几个时辰,尝尽孤独委屈的滋味,这会儿可算见到“亲人”了,他凑到牢门前,两手把着木栏,红着双眼道:“墨兄,此番我不知还能不能出去。帮我照顾好我的父母……”

    墨渊摇头道:“你的父母,还是你出去之后自己照顾。我不是来听你的遗嘱的,是来救你出去的。你先稳定一下情绪,跟我说说此事详细的经过。”

    见墨渊要帮自己伸冤的,阿时立刻有了些信心,事无巨细将当时的事叙述了一遍。

    待他讲完,墨渊问:“按你之言,那人原本并无致命之症,却在喝了你的药后当日身亡?”

    阿时点头,叹了口气。

    墨渊眉头蹙起,不解道:“如何证明他的亡故是药所致?难道不会是别人给他下了毒?”

    阿时道:“当时那家夫人并未怀疑是我药的问题。只是几天后,他们家入京参加科考的儿子回来后怀疑此事,才报了案。我听说衙门要缉拿我,便带着父母逃了。据说后来衙门从他家厨余堆中找出了当时的那碗药渣,经医馆医师鉴定,说我那碗药渣中确实用多了一味药,量足以致死。可我记得很清楚,根本就没有配错药。”

    墨渊点头,又问:“你可知当时检验药渣所请的是哪个医馆的医师?”

    阿时道:“好像叫妙手医馆,当时京郊一带常常出诊的就是我俩。唉,我听说人家现在医馆已经开得很大了,还得了京城第一名医的称号。”

    墨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阿时见状道:“墨兄是怀疑那位医师吗?他应该没有做手脚,据说当时药渣是当堂验的。”

    墨渊没有答话,又确认了一遍当时案发人家的地址,便出了牢狱。

    第二日一早,他便找到京郊那户人家,使了幻术在院内之人视野中隐了身形,纵身潜进院中。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想要找线索并非易事,墨渊在院中房中各处细细查看一番,均无所获。

    正欲离开,忽觉卧房中闪现一丝微弱妖气。

    他返回其中,循着那微弱妖气,从枕下翻出一个荷包来。

    这荷包颜色鲜艳,气味芬芳,样式有些独特。

    他觉得此物甚是眼熟,端详片刻,这才想起是昨夜他为了在幻术中捏造知府形象,潜进知府府中观察其样貌,当时便在其书房瞥见了一个样式相同的荷包。

    他将荷包拆开,一束香草之中,赫然夹着一张妖符!

    妖符乃妖怪所画符咒,妖怪能透过妖符对其附近之人施加妖术,还可以顺着妖符找到被施术之人。

    只是这东西通常是妖怪偷偷藏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避免被人发现,是以少见包装如此华丽的。

    他细细端详,终于在荷包内侧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妙手医馆”四个字。

    又是“妙手医馆”,墨渊断定这医馆必有蹊跷,决意会会这妙手医馆的医师。

    他马不停蹄,在城中找了一处无人住的别院,重金租下,便施了幻术,捏了个仆从去那“妙手医馆”请郎中去了。

    因怀疑那郎中是妖,他决定扮做院中管事,待他到了跟在背后伺机抓捕。

    等了不久郎中便到了。只是奇怪的是,墨渊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妖力。

    最初,他以为这郎中是自封了妖力,于是按照原计划,跟在他身后,自手中用妖力凝起一把尖刀,打算从背后一招制敌。

    手起刀落的瞬间,他突然在这郎中胸口处隐约感知一丝妖符的妖气。

    墨渊心觉古怪。妖怪若想用妖符,当场画一个就可以了,断没有隐了妖力却还冒着泄露妖气的危险,随身带着妖符的道理。

    莫非这郎中只是帮妖怪散发妖符的腿子?

    想到这,手中尖刀瞬间化为虚无,墨渊不露声色,将那郎中带到卧房里。

    榻上,他临时用幻术捏了个病弱女子。

    站在榻前细细观察,他见这郎中诊脉、施针、开方很是认真,其间没有任何错漏。

    待一套流程结束,郎中向墨渊道出所断病症,并将药方递了过去。

    见他迟迟不拿出妖符,墨渊心内有些急躁,接了药方,心下琢磨下一步应如何行动。

    正在斟酌来硬的还是来软的,郎中收拾好药箱站起身,终于从怀中掏出荷包,道:“这是医馆赠送的,放在床边或书房能使病人心绪安宁。”

    墨渊眼神一亮,接过荷包道:“此物制作精美,还能安神抚绪,实为良品。我能否买下一批送给亲友?”

    郎中面露喜色,斟酌片刻道:“当然可以,只是此物费时费工,需要等上一段时日才能完成制作。”

    墨渊闻言心知这郎中与画这妖符的妖怪联系甚密,若是此时将这郎中拘了拷打审问,必会打草惊蛇,那妖不免逃跑。

    他看了看手中荷包,心道:利用这妖符,守株待兔将那妖捉了,到时连同这郎中一起审甚好。

    想到这里,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不露声色地将郎中送出院子。

    返回屋内,他将荷包放在捏出的病人边上,藏身暗处,只等着妖怪找上门来。

    金乌敛羽,夜色渐浓。

    墨渊在暗处等得昏昏欲睡之时,院中终于有了动静。

    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细长,周身围了薄雾的妖怪落于院中。

    原来是食梦妖!

    这妖擅以妖术控制人的梦境,并以人们梦魇中所生恐惧为食。因其瘦弱无骨,没什么攻击性,顶多就是让人发发噩梦,一般不会被注意到。

    墨渊见不是什么难缠的妖怪,松了口气,掌间默默积聚妖力。

    怕被他逃脱,墨渊将狐妖妖力用上大半。

    趁其不备,他自后方猛然出击。妖力脱手,眼见马上就要打在那妖背上,却突然自半空闪出一个人影,背对着他落到那妖的身后。

    妖力团落在那人身上,将她打得踉跄几步。

    墨渊见这身影熟悉,心底不祥的预感涌出,顾不得许多,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食梦妖也觉察到背后的动静,回身的瞬间使出一记连环妖咒。

    墨渊跃到鹿黎跟前时,那个泛着紫色光芒的连环咒已经融进了她的心口,她缓缓闭上眼,身子一软,栽入他怀中。

    食梦妖看到墨渊额间图腾,心知自己惹上了大麻烦,趁他拥着鹿黎喊她的名字一时顾不得其他,赶忙转身逃跑,哪知刚一跃起,便被不知从哪伸出来的细长绳索拴住了手脚。

    低头细看,哪里是绳索,分明是柳条。

    顺着柳条,食梦妖看到院子一角走出一个化形女子的柳妖,正在用尽妖力将他拴住。

    “一个小小柳妖也想囚住我。”食梦妖哼了一声,变幻身形,手脚竟突然间变得粗如象腿,将小柳缠绕在他手腕脚腕的柳条尽数挣断。

    墨渊眸间泛着凶光,他一手抱着鹿黎,一手甩出一记猛击,那食梦妖在挣脱柳枝的瞬间被击中,重重摔在地上,一股翻着荧光的蓝色血液从他身体中流淌出来。

    见地上的妖怪没了动静,小柳跑到鹿黎身前,面露焦急问道:“仙子这是怎么了?”

    “她中了食梦妖的沉睡咒和梦魇咒,如果不解开妖咒,恐怕会一直沉睡梦魇连连。”

    小柳一听更急了:“可这妖好像死了,如何解开妖咒?”

    “不碍事,只要有妖丹,就可解咒。”墨渊说着轻柔将鹿黎渡到小柳怀中,打算去取食梦妖的妖丹。

    却见睡梦中的鹿黎突然眉头拧起,不住地摇头,表情痛苦万分,墨渊看得心疼,捉了她的手,紧紧握住。

    挣扎片刻,鹿黎终于眉头渐展,看似梦魇暂时过去了。

    墨渊转身,却发现刚才还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食梦妖早已没了踪迹,定是方才吸收了鹿黎梦魇中的恐惧,又活过来逃走了。

    小柳一直紧张地盯着鹿黎,此刻发现那妖竟复活跑掉了,顿时慌了,带着哭腔喃喃道:“这下如何是好。”

    墨渊看着地上淅淅沥沥的荧光血点一直延伸到院外道:“你将鹿黎安置到卧房,好生照料。我去捉那食梦妖来。”说罢便飞身出了院子。

    循着血迹,墨渊一路追到京郊深山中的一处山洞前。

    蓝色血迹淋淋漓漓隐入洞中,看来这里就是那食梦妖的老巢。

    墨渊没有犹豫便进入洞中。

    月行当空,只能照亮洞口的方寸之地,再往里便是漆黑一片,墨渊用妖力在掌间点起一簇火焰,一路越走越深。

    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看到前方有一丝亮光,墨渊熄了掌中火,悄声向前。

    待走近些,他发现,那片闪烁的亮光,不是别的,竟是鹿黎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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