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土地,此时已经快入冬,草原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人们也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于是他们决定打猎解闷子。

    骑着高头大马拿着锋利的路径弯刀的人是猎人,在这没什么遮挡的土地上仓皇逃窜的是猎物。

    宛易逢拼命地往前跑,但是骑兵和手无寸铁的平民根本不是一个的等级的,那些人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但是宛易逢依旧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那因为杀戮而极度兴奋的残暴。

    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求生的本能让她的腿机械地动着,可是她的呼吸强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必须想办法,该怎么做,她四处查看,就在这时她发现不远处有一小片树林,有树林,就意味着有能够隐蔽的地方,还有地势上的优势,她飞速地向那个地方跑去,身后那些人骑着马,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叫声,像是捕猎的野人一般嚎叫。

    “这帮……未开化的……王八蛋。”她一边大喘气一边骂,好不容易跑到树林里面,终于能获得暂时的休息,“玩这个是吧,我今天倒要看看究竟谁是猎物!”

    即使在下风之中也要占据主动,这是宛易逢的作风。或许是这帮人太过自信,连他们的身都没搜,就把他们放了进来,宛易逢掏出腰间别的匕首,从口袋里掏出麻绳,准备给这帮狗日的来个惊喜。

    奇罗王骑着马走进了树林,他发现这附近有奴隶的踪迹,他狞笑一声,甩着弯刀就开始搜寻起来,身旁的猎犬伸着舌头喘着粗气,等待着主人的命令,随时准备撕碎对方。然而就在他经过一棵树下的时候,一个绳套从天而降直接套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上拽,他赶忙用手去扣死死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宛易逢在另一头拽着绳子利用自己的体重和冲击力将对方直接吊了起来。

    精准地落在对方身后,一脚踹向对方后背,然后顺势将手里的绳索一松直接把对方从马上踹了下去,一旁的猎犬看到主人遇袭立刻就朝宛易逢扑了过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宛易逢顺手拿出挂在马上的弩朝着那猎狗直接一箭射了出去。那猎狗的腿直接被穿透,宛易逢趁机一拉缰绳,转身跑远了。

    她驾着马拼命地跑,前方的风景急速倒退,风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这茫茫天地是容得下她的,她其实哪里都可以去。

    然而下一秒,一支箭破风而来,贯穿了她的肩膀。

    当宛易逢睁眼的时候,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梦,尽管做过那么多次类似的梦,但只有这一次,还算是没那么让人犯恶心。

    她想起身,但是身体却异常沉重,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马车里,她盯着天花板想着岑卓峰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柳明辞有没有被抓住,没有被抓的话有没有被人发现,他流了那么多的血会不会有事……她开始漫无目的的想,就是不去看身边的人。

    那人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翻着手里的书,宛易逢盯着马车里的天花板,无聊到开始数数。车轮吱呀吱呀地叫着,马车一步一步地晃着,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最终,她身旁的男人终于坐不住了,男人合上书,叹了一口气。

    “就这么不想与我讲话吗?”

    宛易逢转过头来看向对方,与两年前相比他脸上的轮廓更加鲜明,虽然穿着中原服饰,因为不习惯中原人束发的习惯,黑发随意披散着,但因为中原母亲的血统,他的头发柔顺且整齐。对方也转过头来与宛易逢对视,他浅色的眼睛映着车内的烛火显得更加透明,高挺的鼻子在脸部一侧撒下阴影,让人觉得更加高深莫测。

    宛易逢嗤笑一声:“你是匈奴王族,我是东明探子,咱们俩能有什么话说?看见你我肩膀疼。”

    柳明辞睁眼的时候,英烛正打算把他搬到马车上去。

    他惊喜地上前问道:“柳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上面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易逢呢?”

    “被匈奴人带走了,我们抓住了几个匈奴人,但是他们死活都不肯说。”

    柳明辞听完以后,按着自己的眉心缓了一会儿,他现在眼前有点儿花,还有点站不稳,英烛顺势扶住了他。

    “现场都有谁在指挥?”

    “是李星任将军。”

    “带我过去。”

    “可是柳哥,你应该先去看大……”

    “带我过去。”柳明辞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并不是像刚才一样轻飘飘的嘱咐,他的声音压低了。

    英烛转头看了柳明辞一眼,大气都不敢出,只点头道:“是。”

    李星任看着眼前被跪绑在地上的人,这些人虽然是中原百姓的打扮,但从身形来看一眼就是康迟那一带的人,他们都梗着脖子任凭如何打骂,一个字都不肯说,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

    “真麻烦。”这种人做伙伴非常合适,倘若站在对立面就很棘手。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人头上绑着白布,披头散发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李星任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他并不认为一个看起来风吹就倒的柔弱少卿能在这种场合下能派上多少用场,他有些冷漠地看着柳明辞:“少卿大人,您身上有伤,应该赶紧就医,这里……”

    “都一个时辰了,没让对方吐一个字就该换人了。”谁承想,一向温和讲究的柳明辞连礼都没行,直接越过李星任并且打断了他的话,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柳明辞顺道抽出了一旁英烛腰间的剑,英烛的剑是由精钢打造的,而且分量比李星任手里的环首刀还要重,但柳明辞随手就从英烛的腰间将那把刀轻而易举地抽了出来。这让李星任本能地进入了防备状态,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刚才的擦身而过,如果柳明辞想,他可以在瞬间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转身看向从他旁边走过去的柳明辞,心里泛起了复杂的情绪,刚才那种感觉是巧合,还是……

    柳明辞走向五个人,只见那五人个个仰着脖子,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架势。柳明辞没什么表情地将刀架在下巴抬得最高的那一个:“说说看,你们的首领的目的地是哪儿?”

    对方用中原的语言大声嘶吼道:“我呸!我康迟人可不会……”

    “扑哧!”还没等那人说完,柳明辞就直接一刀削掉了那人的脑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了。但是柳明辞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只是将刀移到下一个人的脖子上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说说看,你们的首领的目的地是哪儿?”

    “有本事你就杀了……”

    这个也是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一旁的李星任看不下去了,连忙要上前阻止,却被英烛一把拦下。

    “他这是胡闹!”李星任怒斥道。

    英烛却也丝毫不让:“李将军,我家大人自然有我家大人的道理,您办不到,不代表我家大人不行。”

    “哈啊——”李星任被英烛的话气得不轻,“那我倒要看看他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离他们不远的柳明辞仿佛没听到他们的争论一般,懒散地拖着刀继续往前走,那刀上的血顺着刀刃缓缓留下,在地上画出一条直线来,血染红了他的长衫,但是他根本不在意,刀尖在地上划过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自觉的绷紧神经。

    剩下的三人开始有所动摇。

    随意踢开滚落的人头,走到第三个人的身边,柳明辞并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提问,而是用刀拨了几下对方系在腰间的链子,发出“克拉克拉”的声音。

    “手工者往往能一眼认出出自于自己之手的物件,尤其是送给重要之人的东西。这是用猎物的骨头制成的吧?看地区应该是康迟北部,你说我派人拿着这东西去那儿,找到主人的概率是多大,看到心上人的东西在别人手里,她们会不会前来询问呢?”刀尖上的血染红了那串链子,对方的身体正微微地颤抖。

    说完,柳明辞突然高声吩咐:“把他们带回去分别审讯,最先说出来的那个重赏放了,剩下的两人拖出去喂狗,我最后奉劝各位一句。忠诚者已死,活下来的人,就是最忠诚的,因为除了你,没人知道今晚上的事。”

    说完,柳明辞转身就走。

    一刻钟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李星任看着属下呈上来的供词,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闷,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那是柳明辞带给人的压迫感。

    他不是没见过残酷的杀戮,那种人要么杀气四溢一看就是杀红眼的状态,要么隐忍不发直到最后一刻才以山崩地裂之势让对方猝不及防。但没有一个,没有一个像柳明辞那样。

    无杀意,无慈悲。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深不见底的眼睛什么都映照不出来,他没笑,也没生气,不显露杀意,无法揣测,看上去并不强势,但没有人敢忤逆。

    “安州,安州……”另一边的柳明辞在听完对方的上报之后,喃喃自语着。他用食指轻点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英烛数着柳明辞点桌子的次数,心里有些了然,片刻,柳明辞突然发话:“传信给陛下和陈信,让陈信来泗水县处理后面的事,顺便告诉陈信,他已经长大了,这天下没有坐享其成的美事。”

    “那大人您呢?”英烛问道。

    “我去安州,让人现在就去准备,你留在这里等着陈信。”

    “大人,您不……”一旁的下属刚想反驳,却一把被英烛捂住了嘴,他急忙冲柳明辞表示,“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拖着那人转身就离开,仔细听,还能听到英烛训斥的声音:“你不要命了,现在大人他明显已经失去耐心了,你还敢火上浇油?”

    等到人走远了,柳明辞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他盯着手中的东西看了许久,那是宛易逢袖口撕下来的一块带血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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