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陈玉昆看着宛易逢,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来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小黎你,居然是这么看着我的?”

    他微低着头看向宛易逢,浅色的眸子仿佛含了一汪泉水,清澈见底且显而易见的悲伤就这么直白地摆在宛易逢的眼前。不过在宛易逢看来,那泉水背后却暗流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人卷入深渊之中。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错,但是他们就能入戏得连自己都能骗过去,仿佛此时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委屈。

    宛易逢长叹一口气,她感觉自从她变成这副样子以后的叹气次数比她过去十年都要多:“殿下,我知道那晚你来过,所以大可不必再继续演下去。”

    此话一出,陈玉昆就跟钉在原地一般,他有些怔愣地看着宛易逢,没再说话。

    宛易逢抬头看向陈玉昆,笑了:“殿下,事情要做就要做绝,偶尔流露出的情意和心软,并不会让人觉得你有多深情,反而更让人觉得恶心,倘若你那晚没有来,我或许真的就信了你们的鬼话也说不定。”

    “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宛易逢冷笑:“你是没做,没亲手做而已。当你知道你根本控制不了我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哪怕是和我好好谈谈我都会理解你,可你做了什么?你任由母亲和太后对我下最后通牒,其目的就是让我和你成亲。啊,不对,我哪有资格和殿下您谈成亲二字,当时母亲是怎么说得来着,要么成为你的通房,给你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将来你荣登大宝,我这鸡犬还能升天。要么,就去死。”

    陈玉昆摇摇头:“我并不知你母亲居然是这么和你说的。”

    “啊,承认了,看来你当年是知情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我太知道了。你想着,先把我困在你身边,然后呢自然而然生下孩子,孩子想要过得好,自然是必须仰仗父亲,对外,要仰仗父亲的地位,对内呢,要仰仗父亲的私情。而母亲一般为了让孩子过得更好,对内会去讨好父亲,对外,会倾尽一切帮助父亲,然后我就永远都在你的手掌心里人人拿捏,对吧。”

    宛易逢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她步步紧逼,陈玉昆步步后退。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有一天孩子长大了,他和你的利益发生冲突,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那一边,然后把我那把一直为你披荆斩棘的剑,指向你。”她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的,陈玉昆很是痛心地看着她,宛易逢却嘲讽地回视,“你不需要用这么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我,事情一定会发展成这样,你我之间不死不休就是这条路上最后的尽头,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到时候都盼着对方赶紧死,说不定到时候先下手的,是你啊。”

    “那是你的假设,你不能用这种完全虚构的假设如此武断地判定我。”

    “如果我一开始不反抗那就是事实,只不过你没想到太后愿意给我机会,更没想到我会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

    “是因为柳明辞吗?”

    “什么?”宛易逢不明白陈玉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牵扯进柳明辞来。

    “你是因为他变心了?就在这短短几天之内。”

    他倒是先生气先倒打一耙上了,宛易逢皱着眉看他:“你我之间的问题十年前就埋下了隐患,当时我们连柳明辞是谁都不知道,你这都能扯到他身上来?自己的事情就不要拖无关的人下水,少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你变了,小黎,你从来没有这么注意过一个人,你对他的在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的事情和柳明辞没有关系,你只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因为你知道你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太贪心反而弄巧成拙。”

    “你一直在说我的错处,但如果你做事没有那样极端,那么结局……”

    “那么结局我只会更加极端,因为你们所有人当初都在把我往绝路上逼。”宛易逢直接打断了陈玉昆的话,眼里的冷漠与厌恶让陈玉昆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他们谁也不想让步。然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仆人的声音:“殿下,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苏知州的人。”

    陈玉昆一听到是苏彦远,只能深吸一口气恢复之前淡然的模样,他看向宛易逢,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温声细语:“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会再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谈。”

    事情都到这一地步了,究竟还有什么可谈的,看着陈玉看远去的背影,宛易逢眼角微微抽动,觉得此事荒谬至极。

    “我们之间不是十年前就没有必要再谈什么了吗?”

    正喃喃自语着,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鸟鸣,宛易逢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鸟,毕竟这个动静她既没有在鸟身上听过,也没有在静霜阁的人那边听过。

    她狐疑地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窗户,然后她就看见某人正准备推开窗户翻窗而进。

    宛易逢:……

    “真是好久不见啊。”

    宛易逢:……

    “这场景真是有些似曾相识啊,哈哈哈……”

    宛易逢:……

    “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来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吵起来了,而且你看,你们吵架的时候不也都捎带上我了吗,所以我身为当事人,也不算,偷听吧。”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宛易逢,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没伤到筋骨,皮肉伤而已,倒是你,那晚有没有受伤?”

    “我被你搂的那么紧怎么可能会有事。”

    “嘿嘿,那就好。”

    意料之外的重逢平静到不可思议,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宛易逢才意识到,这几天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无意识地回忆与他在一起的日子,玉兰的味道钻入鼻息,屋内明明刚燃过陈玉昆的安息香,但是却远没有对方身上淡淡地玉兰香气更加沁人心脾.

    他就如同这玉兰香气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与他再见面,会与他再撞个满怀,那种带有随意性的惊喜,其实是人生命当中最难得的。

    “你怎么总是不从正门进。”

    “我这不是让人代劳了吗?”

    “那是你苏彦远拨给你的人?”

    “算是吧,不过先不说这个,我说这位姑娘,你既然在此地过得如此不开心,那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啊。”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问刚才的风波与缘由,只是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看他这样子宛易逢不禁想要逗他:“那我要是不想呢?”

    柳明辞歪了歪头说道:“那我就上屋顶候着去,你想走了再叫我。”说着,他真就要上房顶去了。

    宛易逢一把拽过他:“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上房顶啊。”‘

    听到这话柳明辞笑得更灿烂了:“那这位姑娘,跟我走呗。”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回可不能用扛得了。”

    “当然。”说着他转身将后背正对着宛易逢,宛易逢向前一扑,两人默契地不像第一次干这事儿一样,柳明辞顺利地将宛易逢背了起来。

    宛易逢上了他的背才看到外面的情形,怪不得陈玉昆没有派人驻守在这个方位,原来这地方临水而建,地势也比较陡峭,谁能想到真有人能从这个地方上来。

    明明背上多了一个人,柳明辞却走得依旧很轻快,现在正值傍晚,月亮尚未升起,从时机来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宛易逢不明白柳明辞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你怎么不等晚上来?”

    “我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但听到你们争执的声音的时候,我觉得,听你的语气,好像并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待哪怕一刻。”

    “这你都能听出来?”

    “算是直觉?”

    “那你就这么把我带出来了,不担心被抓?”

    “放心,有我在,不会的。”

    柳明辞轻巧地带着宛易逢翻过了庭院,连宛易逢都不得不暗自赞叹对方好身手,走出庭院,只见一匹马,虽说能从气质和外表看出是一匹好马,但是……

    “就一匹马?”

    柳明辞无奈地耸耸肩:“我就一匹好马,其他的马跑不了这么快,他们恐怕得过一天才能跟上。”他一边说一边把宛易逢放了下来,宛易逢这边下来,就赶紧上那边的马,柳明辞在下面拖着她说道:“所以现在安州就只有我和英烛。”

    “那英烛呢?”

    “我让他跟着苏知州那边的人,以防殿下发现你不见了从而迁怒他人”

    “你就对他那么放心?不怕他被抓?”

    柳明辞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英烛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也跟着上了马,坐在了宛易逢的后面,然后一拉缰绳就向南边跑去,此刻已是月明星稀。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之前得给你一碗豆粥,你都在再三防备,怎么现在都不问去哪里就敢跟我走?”

    “我还能怕了你不成,快说,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殿下毕竟是殿下,他手上一定有兵马,如果走官道的话,一定会被他的骑兵追上,所以我决定另辟蹊径,从旁边的村庄穿过去。”

    “这能行吗?我记得有些村庄之间的路可是相当偏僻崎岖,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放心,”柳明辞一甩辫子,马调转方向向前奔跑,他的声音特别轻快,“安州就没有我柳明辞没踏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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