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地攀升。

    不久后,原本安静的寝宫里,便慢慢响起了青年人破碎而隐忍的呻/吟。其间,似乎还掺杂着一点隐隐约约的泣音。

    再然后,便是年轻女子略带些心虚的劝哄声,青年忍痛的闷哼声、哽咽的求饶声……

    当这些声音彻底湮灭时,已是夜半三更。萧舜卿轻轻打了个哈欠,抬手为身侧的青年人拭去眼角残存的泪珠,而后便迷迷糊糊地揽着满身红痕的沈鸣鹤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晨光熹微,漫天红霞。璀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典雅的寝宫,带来满室光明。

    满脸沉痛的萧舜卿躺在床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现在,她的右手正搭在身边人清瘦的腰身,而对方则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安静地躺在了她怀里。

    而被褥之下……两人都不着寸缕。

    她呆呆地望着指尖处冒出来的那一节藤蔓,不禁陷入沉思。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她昨晚明明只是看沈鸣鹤哭得实在可怜,想用手给他纾解纾解而已。绝无他意!

    “师尊……”许是被她的动作惊动,青年亦醒了过来。甫一睁开眼,便小意殷勤地坐了起来。被褥滑下,露出羊脂玉一样温润的肌肤。他胸膛上的鼎印已沉寂下去,不再频繁闪烁,炫人眼目。

    可那原本完美无瑕的肌肤,在短短一夜之后,竟添了许多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还有依稀可见的牙印。

    “师尊,我为您更衣吧。”他的声音很嘶哑,想必是因为昨晚哭了太久,故而至今还没缓过来。

    真是……造孽啊。萧舜卿将被子往上一提,面红耳赤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从沈鸣鹤嘴里,听到这样的称呼。从前不是不爱喊师尊吗!

    当年萧舜卿从青楼中救下沈鸣鹤后,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练剑学道。

    唇红齿白的少年那时还很羞涩,远没有后来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总是眉眼弯弯地红着脸,脆生生地喊她师尊。

    但没多久,这个称呼渐渐被隐去了。沈鸣鹤开始像她底下的下属、仙将一样,规规矩矩地称呼她为“道君”。

    再后来,她率领底下的仙将推翻腐朽的仙帝,镇压蠢蠢欲动的魔族,被修真界的十二世家及四大宗门共推为“仙尊”,“道君”这个称呼又被“尊上”所取代……她一直以为,沈鸣鹤是因为那些往事厌恶她,所以连师尊也不愿再喊。

    ……怎么现在偏偏就喊师尊了啊!

    “别这么喊我。”萧舜卿心中羞愧难当,连脖颈处也飞快漫上霞色,一面抬手阻了他的动作,一面出言道。

    对方许久都未曾再出声。偌大一个寝宫,除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之外,竟再没什么动静。

    萧舜卿默了一会儿,方才察觉到不对劲,强作镇定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沈鸣鹤已快速地为自己穿好了里衣,安静地跪在脚踏上,“是,尊上,请恕我方才僭越。”

    “我没有别的意思……”萧舜卿打眼一望过去,便看见青年人尚沾染着泪珠的微湿长睫,以及绯红眼尾下,那一颗艳丽得几近惊心动魄的泪痣。

    她呼吸一顿,艰难为自己找补:“我是说,鸣鹤,你可以试试唤我兰辞。”

    他霍然抬起了头,琉璃一样的眼眸盛满了细碎而微小的晨光。

    萧舜卿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以前的她不会对沈鸣鹤说这样的话。天知道沈鸣鹤会不会因此觉得自己不符合“萧兰辞”的人设!若是他起了疑心,自己势必会被幻境反噬,乃至被抹杀意识。

    但很奇怪,一向心思机敏的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的眼中堆满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惊讶,也不是欣喜。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终于被主人从地上抱起来的小犬,既觉得受宠若惊、仿佛身在梦中,又生怕力气大了,会打破这个泡沫一样的梦,于是越发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拿爪子碰主人的衣袖。

    小犬慌张地收着爪子,生怕抓伤了主人,遭受冷待与厌弃。

    沈鸣鹤低垂着眉眼,在脚踏上跪得笔直,好似雪中寒松,“鸣鹤万万不敢。”

    没觉得ooc就好。

    萧舜卿暗暗松了口气,本想伸手将人扶起来,可手才刚刚递出去,便又为难地缩了回来 。

    当年做清白师生、正经同僚时,也曾与他把酒言欢、把臂同游,可在知道这小狼崽子思慕自己后,却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尤其自己昨晚还刚刚和人在床上滚了一遭。

    “快起来吧。”萧舜卿讪笑,“以你我之间的交情……应该是不必多礼的。”

    他轻轻应了一声,温顺地站了起来,垂首侍立。萧舜卿满眼羞愧地看着对方手腕上的红痕,又想起昨晚种种,“坐吧,坐吧。”

    自认光明磊落的萧舜卿还从没有过这么心虚的时候,“昨晚,我对不住你……”

    不止是昨晚,萧舜卿很想为当年的事道歉。可幻境中的“自己”理当是知道当年之事的,在这个以沈鸣鹤意念构造的世界里,当年他为自己解蛊之后,不曾默默离开。于是自那之后,他便住进了漪兰苑,成了仙尊的男宠。

    “鸣鹤,我很抱歉……”

    “尊上言重。”

    萧舜卿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就这样卡了壳,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转换话题,“你身上的炉鼎印,是当年为我解蛊留下的后遗症吗?”

    书中的沈鸣鹤光风霁月,惊才绝艳,虽然出身微末,但很快便带着自己的红颜知己一路青云直上,名闻天下,从不曾沾染过这样下三滥的东西。

    他身上的炉鼎印,多半与当年之事有关。

    坐在身边的人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避重就轻地答:“无碍的,尊上不必挂怀。”

    见她神色依旧凝重,便又补了语句,以期增加说服力,“只是发作时有些难受而已。”

    萧舜卿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小白,自然不会轻信了他的话。她清楚地知道炉鼎印在修真界意味着什么,也明白那些掩盖在“无碍”二字之后的挣扎与痛苦。

    “后悔吗?”萧舜卿神情复杂,问得十分认真,“若是你当年不曾为我解蛊,就不用平白受这情欲之苦了。”

    “尊上于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鸣鹤理当报答,谈何后悔。”他微微启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将话咽了回去。

    “非也。”萧舜卿越发愧疚,“你气运非凡,便是没有我,也能靠自己成为一方大能,实不必有此念头……”

    “可是……”他的声音轻得像晚风一样,“我愿意的。”

    萧舜卿哑然。

    她再次望向身侧这个清丽而坚韧的青年人,不是旁观者注视书中人,也不是师长注视后辈学生。

    *

    要怎样才能打破沈鸣鹤的幻想,让一个甘愿沉溺于幻境里的人,自愿苏醒过来呢?

    系统:“误会他,伤害他,践踏他的爱意,侮辱他的尊严!让他动辄得咎,遍体鳞伤,从而幡然醒悟!”

    萧舜卿:“……”

    她幽幽道:“系统啊,这可是你当初最爱的男主。”

    当初她绑定这个气运收集系统之后,系统便一直撺掇她抱男主大腿,以完成任务。只不过她向来不爱依附别人,一直借着系统的金手指努力修炼,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系统大手一挥,表示往事休要再提。明明是ai机器,偏偏声音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伟大的宿主大人,需要我为您提供一些参考吗?”

    “你可以打断他的筋脉,挖掉他的根骨,废除他的修为,再另觅他欢……”

    萧舜卿听得直皱眉,道:“……你没事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虐恋本子!”系统越说越激动,“如果他还没死心,你再告诉他——你只将他当成替身,如果不是为了救治白月光,你根本不会将他带回修真界!”

    果然,指望系统靠谱,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萧舜卿累觉不爱,第10086次将系统关进小黑屋,禁闭一天。

    在修真界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不能将这个世界只当成一本书来看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向往,有自己的生活。薄薄的一张纸,永远承载不了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憎怨惧。

    即便这里只是幻境,可沈鸣鹤的意识却是真的。他会哭会笑,会痛苦会思考,离开幻境之后,也会拥有在幻境的记忆与情感。

    还是别这样对他好了。

    ……毕竟,自己还欠他一个好大的因果呢。

    深思熟虑地思考了两天之后,萧舜卿立马派npc请来了男主沈鸣鹤。

    褪去恼人的情/欲之后,沈鸣鹤又变回了她最熟悉的样子。

    英英玉立,湛然若神,眼中繁星灿灿,眉间霜雪微凝。再朴素的白衣到他身上,也能凭空多出一分风流气度,使人几乎移不开眼。

    萧舜卿看着眼前端庄雅正的男主,欣慰地叹了口气,示意他在对面的瑶席入座。

    无论是在含章院,还是在仙宫,两人都曾像这样相对而坐,或论道,或闲谈,只是后来,沈鸣鹤终是疏远了她。每次相见,都恨不得在全身上下写满规矩二字,几乎不肯再与她亲近半分。

    她一直以为自己因为某些原因遭到了男主的厌恶。谁能想到……他竟喜欢她呢?萧舜卿至今无法接受这个荒谬的说法。

    她解下腰间的纯钧剑,轻轻摩挲了一下剑身,小心地放在红木书案上。

    “你现在知道天宇八十九年,在西洲发生的事吗?”

新书推荐: [火影]活到二十六 这个我真的演不了 女*******日 虐文女配她被追妻火葬场了 不是吧只有我重开了 宿主,给本系统爆点金币 权宦之路 穿越日子不好混 山*******行 这把我跳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