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吴金权蹑手蹑脚的开门进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没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闻婧。
“回来啦……”闻婧的声音吓了吴金权一跳。
“嗯嗯，今天有事耽误了，手机也没电了。”吴金权声音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闻婧站起来，面对吴金权。屋外的月色给她渡上了一层银霜。
“没什么，就是一点小麻烦，我会处理好的。”吴金权放下手上的包，握住闻婧的手。“早点睡吧。”
“讨债的都到家门口了，你觉得你真的不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吗？”闻婧声音有点疲惫，“我至少也需要知道，毕竟我们是夫妻。”
“说了没事，我公司里面这么大资金的项目进出，有一些现金流因为项目原因延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小题大做的。”吴金权收起了他的文质彬彬，这些字像是说给客户听的套话、官话，一个个蹦出来，在闻婧听来那么刺耳。
“我们是夫妻！”闻婧双手环抱胸前，厉声到。
“这是我公司的事务，没必要跟你实时汇报吧，我们是夫妻，但你又不是董事长。”吴金权原来的伶牙俐齿，现在变成了一根根刺。
“吴金权，你要是觉得这些我不需要知道，那请你把我的信用卡都还上，把我的投资款都还给我，我们在资金上不再牵扯。”闻婧是个冷静的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底线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项目延迟，别人逼我也就算了，你也来逼我！”吴金权瞪大眼睛，没有开灯，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现在又跟我来讲夫妻了？”闻婧只觉得胸腔闷的发疼。“你不觉得你有点双标吗？”
“你到底要怎样！我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下吗？”吴金权听不得闻婧语气里传来的丝丝讽刺。激动之余，双手一推，闻婧应声摔倒在茶几上。
肩膀传来阵阵疼痛，“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吴金权赶快扶起闻婧到沙发上做下。
闻婧脑袋一片空白……
第二天一早，闻婧起床，发现吴金权已经不见了。微信里面留了条消息，“我先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闻婧的肩膀还是很疼，手机响起:“您好，闻婧女士，您的信用卡已经逾期两个月，金额加利息总计63.21万……”
闻婧挂上电话，打开手机银行APP，把自己转给吴金权的记录都拉了一下，陆陆续续加起来，一共85万整，这是她所有的积蓄。
为了那个所谓的高收益项目，闻婧还在消费贷上透支了15万，凑足了100万。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仅收入清零，更是欠下了78.21万的债务。
这时候，门铃响起。闻婧缓了缓神，起身去开门。
“您好，快递请签收……”门外EMS快递小哥彬彬有礼。
“好的。”闻婧接过快递，关上门。
她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像是手上捧着的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把快递丢到了桌上。
她试着给吴金权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又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拉开餐椅坐了下来，她尝试着深呼吸，好像一次呼吸都能用尽力气。
打开快递，里面是一张法院的传票，赫然写着，经济诉讼和开庭时间，如果不履行，法院有权对吴金权名下房产进行强制拍卖执行……
闻婧不敢相信，清晨的太阳光纤折射在玻璃杯上，这个房子是闻婧付的首付，因为结婚吴金权说他来负责一次性付清，所以加了两个人的名字。
这一连串的打击，任凭闻婧再冷静坚强，也忍不住哭泣起来。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又为什么会发生？
汤晓薇到艾美门口的时候，员工正在威胁，拉横幅发朋友圈和自媒体渠道，一群人沸沸扬扬。
人事经理小颜披头散发颇为憔悴，眼看控制不了局面，群情激奋。
财务金经理，反而一副局外人的样子，站在边上，反正员工说，就是两个字：“没钱”
汤晓薇没有看到章凯的身影，她挤到颜经理身边，轻声问：“章总呢？”
“今天还没见到，估计在到处凑钱呢。”颜经理回了一个无力的笑。“汤总，你过来是？”
“需要我帮你吗？”汤晓薇对员工关系还是有些心得的，只是闹成这样，只能说全面失控了，如果真纸包不住过，对艾美的品牌损害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那真太好了。”颜经理正不知道怎么办，忽然来个汤总愿意来处理这个山芋，肯定是脱手都来不及。
汤晓薇脸上挂起来职业的微笑，也不说话，先环视了一圈，看到谁闹的最凶的，死死盯住。
很快，现场就安静了下来。
“如果大家愿意聊一聊，我们去会议室吧。”汤晓薇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去会议室就能有结果吗？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我就发小红书，我账号可是有3万粉丝。”
“是的是的，要是今天拿不到钱，我们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如果我没有弄错，你们应该是在职员工。还是你们已经因自身原因已经提出离职了？”汤晓薇这句话不长，信息却很多。
如果自己要求离职，最多工资结清，这事就算了结了。但如果，等公司撑不下去，要裁员，怎么也有N+1，再闹一闹也许还能争取个2N……
“当然在职，我可没有提出过离职……”一个红衣服的带头说到。
“哦，那工作时间，不工作，反而聚众危害公司品牌形象，我不知道，品牌价值的折算，但这个事情，按照道理，公司应该有权追究法律责任吧。”汤晓薇的话很快引起了不满。
“我们就是讨要工资，你还有理了！”
“就是，我们就是维护员工自身权益！”
“对的，维护自身权益是正常的，这样，哪些人想离职的，马上到颜经理这里填写离职申请表，薪资我们会在申请后一个月内结清。”汤晓薇淡定的样子，好像公司根本不缺钱。
“哪些人还想继续在公司工作的，就回去工位工作，公司会在一周内给到解决方案。”
“颜经理，麻烦你，统计下最近三个月大家的出勤和绩效表现，我想结算的时候有个依据。”这句话，虽然是对着颜经理说的，汤晓薇却没有放低声量，明显也是对着众人讲的。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还是刚才那个刺头，红色的T恤，右手臂上看不清是什么内容的纹身。“你又不是章总，难道你还能付钱给我？”
“大家不要相信他，我们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才能引起重视！”
“是的，三个月了，也没见人好好给我们解决。闹！闹！闹！”
一刹那，又是沸沸扬扬。
汤晓薇算是明白了，这群人里面，有人就是单纯闹事的。她正想不明白原因，听到金经理说到：“公司没有钱，你们闹也没有钱！”
这句话一出，情绪更加失控，带头的花臂，直接都推搡了起来，人群一哄而上，汤晓薇没有及时后退，被他们推了个踉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汤总，你没事吧。”颜经理想搀扶，无奈被人围住团团转，“啊呀，你怎么那么多血？”
只见汤晓薇身下，红色的血液正快速的渗出，很快蓝色的牛仔裤上染成一片……
“要出事的！”颜经理叫了起来，围观的人看到这个情况，纷纷后退，除了带头的花臂和几个附和的人，还在跳上跳下。
“不要装，只是摔了一下，怎么可能出那么多血！怕不是大姨妈来了吧！”
“汤总，血气挺足！”
“你们慌什么？来来，该发就发，今天一定要有个结果……”
但到底大部分是只是员工，看到这个架势也觉得心有不安，“今天还是算了，先把汤总送医院吧。”
“是的汤总，你刚才说的我们听进去的，我们商量下，等你和章总的消息。”带头说话的，是品牌部的小高，以前跟汤总有过工作解除。
“是的，颜经理你要不先送汤总去医院！”其他人也附和，“阿威，你们就不要着急这一天两天了，身体要紧。”
“你们！”花臂原来叫阿威，见大家都已经一边倒了，也悻悻然。
“你来干什么！”章凯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他大步上前，横抱起汤晓薇，“颜经理，麻烦你帮我开车，我们送她去医院！”
大家纷纷让路，汤晓薇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自己有事情，只觉得有点害羞。
“我又没事，你不要抱我。”双手却环住了章凯的脖子。
“你这个叫没事，你没有不舒服吗？留那么多血。”章凯略微带点喘，他的步伐很快，颜经理在一边要小跑才能跟上。
“好像，有点晕……”汤晓薇话音没落，脖子一歪，昏昏沉沉的靠在了章凯的胸前。
“小颜，快！”